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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天黑五更

三更天:琉璃井

一、

我們都排擠她。那個啞巴。

從進廠的第一天起,她的身份就注定被欺負——

——一個沒有背景的可憐的啞巴!

我們身處紡織廠食物鏈的底端,每天都要面對無止盡的線頭布料和冰冷的機器,沒有任何技術和感情。

盡管這個啞巴很漂亮,但涉世未深,她并不懂得委曲求全。

“啞巴!去給我打水!”我旁邊的田陸喊了一聲。

啞巴裝聾,沒有動,繼續手中的活。

田陸等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面子放不下,惱羞成怒:“啞巴尼瑪的聾啦!”

啞巴抬起頭,瞪了她一眼,這一眼就把田陸徹底惹火了。

“媽的!你拽毛啊拽!”田陸氣急敗壞拍案而起,順手抄起手邊的不銹鋼茶杯沖過去:“媽的!叫你拽!”

我和其他人一樣埋起頭,卻清晰地聽見不銹鋼茶杯哐當砸在啞巴頭上的聲音,加之還被甩了個耳光,瘦小的啞巴被扇倒在地,半天沒有起身。

沒有人敢勸架,田陸是這個廠里女工頭頭的妹妹,而女工頭又是廠長的情人,誰也不想砸自己的飯碗。

“丫鬟”田陸沖我喊了聲“你去收拾!”

我連忙應了一聲,哈巴狗一樣跑過去撿起茶杯——我叫林青漓,剛來這個廠的時候田陸拍著我的臉囂張笑著說青漓是古代丫鬟的名字,眼神輕蔑的說以后就叫我丫鬟,就這樣屈辱地“被丫鬟”了大半年,很同情同樣“被丫鬟”的小啞巴,我向她望過去,看到她一雙眼睛全是熾熱的仇恨。這種眼神很熟悉,是我追尋了大半年來這個廠里受折磨的唯一意義。

最近不出所料小啞巴的活是最重的,田陸甚至都不需要下命令,討好她的大媽大嬸們都自覺地把所有重活都推給小啞巴,他們看著每天小啞巴頭上溢出的汗都毫不掩飾地獰笑著,有種變態的滿足,人總是那么奴性,喜歡霸凌弱小,卻屈膝權貴,他們看不到的是下班后我總是最后一個走,我站在一個正義的角度來幫助這個女孩。

“我不會欺負你的。”憑著這句話我和她做了朋友。

她很文藝,這是田陸看不慣她的依據,她帶綠色的美瞳和無鏡片的鏡框,有時候憂郁地拿一只筆,在一本小本子上寫點什么。

——這致命的文藝。

田陸也許終其一生也不會知道我和小啞巴來這里的目的。半年前我們一起參加一個大型的征文組織,一開始聲勢浩大,半年后似乎銷聲匿跡了,但其實深陷其中的人知道這僅是蟄伏而并不是消失。這個征文組織是個煉獄,寫的所有故事必須是真實的,一個又一個陰謀。

這次的題目很抽象叫做《琉璃井》。琉璃暗示美好,井是陰暗潮濕,是絕望,是落下去就爬不上來的黑暗。琉璃井,看上去光怪陸離美到發光,踏進去是不見天日永不超生。

成王敗寇,原本幾百個人的征文,現在只剩下五個人,這五個人互不知道對方是誰,只有同類的氣息吸引彼此。我覺得我和小啞巴是同類,同樣用或無辜或倔強偽裝自己,在黑暗中蟄伏。

二、

“丫鬟,去給我把那袋手套弄過來!”田陸依舊蠻橫無理大呼小叫。

“恩。”我起身。

田陸伸了個懶腰,突然眼光一閃,她立馬向我吼道:“丫鬟,別動!”

全車間的人都看向她,田陸指著啞巴眼光犀利:“你來搬!”

如我們所料,小啞巴昂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田陸大怒,因為一個多月了,小啞巴根本不屈服!她越想越挫敗,突然暴跳起來大罵:“臭婊子!叫你叫不動!你不僅是啞巴!你還是個聾子!”

啞巴額上的血管驀地跳了跳!大戰一觸即發!

我急急忙忙上去勸架,不料田陸卻罵的更兇了:“你個狗娘養的!你們一家都是婊子!別攔我!”

啞巴突然跳了起來,她本來就桀驁不馴,之前一直隱忍,此刻突然被人罵娘惱怒萬分,根本憋不住,身形迅猛掄起巴掌就揮過去,田陸冷不丁被打個踉蹌,身子又被我困住,又羞又惱,她一口唾沫吐過去,啞巴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田陸一把掙脫了我揪住她的頭發使勁往墻上撞,尖叫聲、謾罵聲此起彼伏,場面亂成一團,田陸打滾撒潑,出口成臟,罵得啞巴臉上又紅又白,打得啞巴頭破血流,眾人勸又勸不動,拉又拉不開,一片混亂中,不知是誰,突然出了一個不是主意的鬼點子:“我們請他來!”

——他,廠長的表弟,田陸明戀的對象。

——“停!停手!”有人高喝!

那邊打的難分難舍的田陸全身都震了一下,揪頭發的手松了下來,她驚恐不知所措地看向人群外,那個她無比迷戀的高大的身影。

那是廠長的表弟,于子明,于子明一眼就看到了田陸身下蜷著的秀麗的女孩,就算鼻青臉腫但是五官精致,算是不可多見的美女。

“你叫什么名字?”人群從他的身邊讓出一個道,他在她的面前蹲下,像所有偶像劇的男主角那樣儒雅微笑,額頭碎發的陰影投射在他星光璀璨的眼睛里,他無比輕柔地扶起她,無視田陸冒火的眼神:“你好美!”

“她是個啞巴!”田陸鄙夷地尖叫。

“啞巴?”于子明挑了挑眉:“她叫什么名字?”

“夏御。”我輕輕地說了一聲。

“夏御?”于子明轉眸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容一如春風拂面:“謝謝你林青漓。”

田陸憋屈到發抖,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不敢發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于子明把夏御扶著攙著一步一滑地走出人群,似乎整個世界都寂靜了。

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寂靜。

田陸臉色漲紅,嘴巴張了半天才從喉嚨里爆出一句話哭天搶地:“這個該死的陳世美啊——”

撇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田陸不說,所有的偶然也是必然,田陸五大三粗不是她的錯,極為勢力眼確實讓于子明對她厭煩透頂,礙于自己廠長哥哥的女工頭情人是個愛吹枕頭風的,他不能明著拒絕田陸,這個夏御是個很好的跳板,畢竟在于子明心中,女孩子都很好騙。

三、

我是被一陣警笛聲驚醒的,女工們奔走相告:“于子明死了!于子明死了!”

整個紡織廠在一個小時內被警方封鎖,惶恐的女工們害怕、尖叫,特別是田陸,聲嘶力竭的哭嚎聲充斥了整個廠區:“明啊!你不能死啊!”

警笛聲起,警笛聲又滅。最后竟然沒有了。

警察們走了。

女工們敲打著緊鎖的廠門,恐懼地哭鬧著,兇手還在廠里!警察怎么就走了!

此時已值半夜。

妖嬈的女工頭扭著肥碩的屁股命令開燈,少年安保揮舞著警棍讓女工們集合。

30歲的年輕廠長終于揭開了他神秘的面紗出現在廠里女工的面前,表情沉著穩重,要是沒有身邊那個故作嬌羞的女工頭,他可能會更威嚴點。

“安靜!”廠長氣勢十足地下達命令。

——果真奏效,整個廠都懾于他威嚴的氣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是還有不安的竊竊私語在一點一點的蔓延………

“我是這個廠的廠長于子浩,你們的安全,我理應負責,不過我很抱歉,為了找出兇手的同時不有損我廠的名譽,我不能請警察——”

下面頓時騷動了,所有人都憤怒起來:

——“什么鬼廠!這么垃圾!放我們走!”

——“衣冠禽獸!”

——“我不想死啊!”

廠長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因為我的親表弟在這個廠里被殺死,而謀害他的兇手就在廠里!我一定要揪出那個人!揪出那個人后你們自然能走。”

場下安靜了一下后又騷動了:

——“他弟弟死了管我們什么事!”

——“放我們走!”

——“兇手說不定還會繼續行兇!我不要死在這里!”

矯揉造作的女工頭猛拍了一下案臺:“吵什么吵!”

直屬上司在場,女工們也不敢再怎么造勢,只是仍有些小小的騷動,伴隨著幾個人驚恐的哭聲慢慢變大。

廠長眼鏡后面的眼睛閃閃露出一種嗜血的欲望:“大家先想一想,于子明最后一個接觸的人,是誰?”

——“是誰?”

——“我們怎么知道——哦!是她!”

——“是她——”

——“啞巴!”田陸大吼一聲:“是她!”

——“啞巴!”

——“揪出啞巴!兇手!”

——“兇手!”

全廠人的恐懼和壓抑終于得到了釋放:“啞巴!兇手!”

全廠的呼聲越來越高:“啞巴!兇手!啞巴!兇手!”

——“啞巴!兇手!啞巴!兇手!”

在越來越齊整的呼聲中啞巴被揪住頭發反剪雙手摁在地上拖了出來,全廠女工義憤填膺口號一致齊聲吶喊蔚為壯觀:“啞巴!兇手!啞巴!兇手!”

啞巴使勁搖頭眼神倔強又無辜拼命向我挪過來,她在向我求救。

——“林青漓,求求你!告訴他們我們昨天是在一起的啊!”啞巴不會說話,但她的眼神這么告訴我,她向我求救,目眥盡裂、聲聲泣血。

在一群對她拳打腳踢的女工間努力向我爬過來。

——“林青漓,求求你!說話啊!”啞巴的眼神越來越黯淡,到最后似乎閃著淚光。

只要我說一句話,只要我向她伸出一根手指,啞巴就不至于被完全確定為兇手,她還有被保護的可能。

我慢慢張開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我轉身——退出了她的視野——我跟著不明情況的愚昧的人們一起說——“啞巴!兇手!”

——啞巴絕望地掙扎,拼命想向我撲來——

——“林青漓——”我似乎一瞬間聽到啞巴撕心裂肺的一聲吼——我背叛了她,而此刻我的《琉璃井》也寫好了。

四、

今夜的宿舍異常平靜,所有人都關緊宿舍門,害怕死去的人的冤魂來敲打窗欞。

我按下最后一個發送鍵,把我的文章投了過去。《琉璃井》我用美好的看似正義的友情做琉璃,等她靠近,便落進一口精心設計的死亡的陷阱。

因為從她進廠,我就知道她肯定是最終收到命題的五個人中的一個,我為了活下去就要消滅她,于子明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他死了,我的競爭對手就又少了一個。

今夜的我躺在廠長于子浩的懷里,女工頭田婷之所以只是個情人是因為于子浩是有女友的,那個女友就是我,于子浩年輕有為,可惜十分花心,他總說不暴露我的身份是在保護我,我心酸酸的。好在他答應今天過后他去我家提親,向我求婚。可是于子明尸骨未寒,作為哥哥他有理由把日期推后。

想到于子明,種種跡象表明他肯定是被人殺害的,因為就在發現他尸首前他第一個交了文稿。里面寫的是一個曲折的故事:一個男孩子永遠生活在他哥哥的陰影下,小時候搶玩具,長大了搶女友,搶到了后卻并不珍惜,他哥哥到處找情人,卻把他的正牌女友安排到他情人的手下,殘忍地在正牌女友的面前給予他情人足夠的寵愛,男孩很想解救她,但是哥哥情人的丑妹妹天天去糾纏他,他討厭那個身體心靈一樣丑陋的女人卻無法拒絕,直到有一天他救了一個漂亮的路人甲,起了連鎖反應,丑女人去找路人甲的麻煩,丑女人向她姐姐哭訴,她姐姐要男孩哥哥管教男孩否則就要求要見家長,男孩哥哥煩不勝煩,男孩趁哥哥香車美酒安撫情人的空檔溜進辦公室偷私賬。他用兄友弟恭的表象做琉璃,讓他的變態哥哥走進毀滅的陷阱。

但琉璃碎了,那個陷阱卻讓他作繭自縛,白白丟了性命。

回到當下,男孩哥哥于子浩一雙明眸大而晶亮,他的身材消瘦干練,高挑誘人,他撫摸我的頭發,輕聲細語:“我的青漓寶貝,我送你一個禮物……”

我疲憊地笑著,在他纏綿的吻中沉沉睡去……

但我沒有忘記下半夜還要趕回自己宿舍。當我從他床上醒來時他已經不在屋子里了,彼時凌晨一點,我快速穿戴整齊,扭開他房間的門,濃濃夜色中我被門口的什么東西跘了一跤,摔在一個溫熱的東西身上,我當時心下就一涼,一聲尖叫驚破天地——

田陸死了,死在于子浩的房門口,我摔在她的身上,她的血沾染了我的罪惡——

——“人不是我殺的!”我向漸漸圍攏過來的女工喊道。

沒有人應我,只是冷漠地看著。

這個平日飛揚跋扈的田陸此刻就躺在我的身下,我百口莫辯,而最讓我心痛的是我的子浩并沒有站出來為我說話,而是抱著悲痛欲絕要撲過來抓我臉的女工頭撥打了警鈴,歷史驚人地相似,我一瞬間就明白了啞巴當時是多么的絕望:“子浩——”我哭著想要撲上去,卻被廠里的警衛揮舞警棒打退,我失去了唯一的救贖,原來,這就是于子浩要送給我的“禮物”。

警笛聲由遠至近,我被狠狠扭進車里,這一戰,輪到我輸了。

五、

自從林青漓入獄,啞巴就被釋放了。

于子浩也寫好了他的《琉璃井》,自林青漓之后第三個交上去,他用虛無縹緲的情話引誘林青漓幫他消滅一個又一個敵人,她泥足深陷,他從未愛過,桃色陷阱,千百年來無一例外的好用。

所以那一夜,林青漓在警局哭到天明,不為那即將到來的死刑,為的是終于想清楚那個男人不屑一顧的承諾是怎樣致命的謊言。

于子明是她殺的,也是他指使的。

看到網站上自己的帖子點擊率升高分數增加,于子浩難掩嘴角的笑意,他的身邊,赫然是剛出獄的那個小啞巴,啞巴給他調了酒,他一邊細細品味一邊眼神迷離地看著啞巴:“妞,你真是太聰明了,連苦肉計都演得那么逼真。”

啞巴不理他,忙著在電腦上打字,電腦前是她隨身攜帶的小本子。

于子浩飲盡杯中最后一滴雞尾酒,隨手把啞巴面前的小本子拿過來看——“啪!”于子浩手中的本子被驚懼地扔在了地上——

本子上記錄的是于子浩挑撥林青漓殺死于子明的經過——

——“子明,我要擺脫你哥哥,我想通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快樂的。”于子浩盜取林青漓的手機給于子明發了信息,而后又刪除記錄。

恰巧當天林青漓為了算計啞巴出主意叫人請于子明去阻止田陸。

以為得到“暗示”的于子明興奮至極,約林青漓去倉庫又是表白又是死纏爛打,被委婉拒絕后竟想不開甚至想要強行占有她,驚慌失措的林青漓在反抗扭打中失手一刀捅進了于子明的心口——

——歷史驚人地相似,房間一片狼藉,啞巴被企圖滅口的于子浩掐著脖子,臉被憋得青紫的啞巴拼命掙扎著,雙手胡亂抓住一把剪刀,用瀕死之人畢生的力氣狠狠扎進了于子浩的喉嚨口——

六、

我是林青漓,監獄的歲月也不盡是無限漫長。

今天有人來探監,我有些顫抖,有點害怕有點期待,會不會是他?

但是現實卻是殘酷的——

啞巴端坐在探監室的一端微笑著看向我。

不是他……我松了口氣,卻又矛盾、失望到濕潤了眼眶。

啞巴突然笑了,無聲卻犀利,她寫紙條給我,上面說到:“于子浩死了。”

這個消息于我不亞于一個驚天一個炸雷!我腦袋嗡地一聲,氣血上涌,極度的悲傷讓我頭暈目眩,胃內翻江倒海,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啞巴饒有趣味地看著我的變化,忍不住又笑了,不過這次,她居然笑出了聲——她竟然笑出了聲!

她竟然會說話!我翻倒在桌子底下,惶恐地看著她一步一步逼近……

她一把扼住我的脖子:“林青漓,你比田陸還要狠,你很得意是吧!”

我窒息,滿面充血,嘴里的腥味越來越重。

“不過……”她獰笑:“這一切都是我設計的!我可不是什么可憐的小啞巴,我是這個寫作組織的播報員,你們聽過我的聲音所以我不得不裝啞!播報員的好處就是能夠掌控你們全場,現在,你被淘汰了!”

喉口越來越緊,我的掙扎也越來越無力,她真的要在這里殺了我!這可是監獄!

“救……命……”聲音越來越啞——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

……

“刷——”夏御突然聽到身后的破空聲,殺氣十足,她下意識偏頭躲了一下——一把尖刀向我筆直飛來,喉口一松,我還沒喘一口氣,利刃呼呼生風砍進了我的肩膀——“啊——”我痛叫一聲,和著喉嚨噴出的鮮血讓夏御退出去一丈遠。

一時間,屋子里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聲,各懷鬼胎。

夏御的表情奇怪極了,忽而神志恍惚忽而驚驚惶惶,她嘴里不停低語,在地上挪來挪去十分不安,她已近崩潰:“他來了!他來了!在哪里?在哪里?”

我忍痛拔出尖刀,劇烈的疼痛讓我不自覺抽搐一陣,噴了一身血,,人在極度危險下腎上腺激素會大量分泌,所以我依然清醒,夏御驚嚇到發紫的嘴唇在我的眼里搖搖晃晃,她顯然沒有注意到我,她一直在尋找那個看不見的殺手,那個她心中能夠殺死她的存在!

我強忍痛苦,一刀砍了過去——在血濺出來的剎那,我似乎回到了堇色初年,我剛報名征文比賽的那個夏天——微風拂過,血腥蔓延,紅了一片天——

七、

探監時間到,兩個獄警開門進來領人。

兩個人推門進去,門從后面被狠狠帶上,兩分鐘后,只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出來了。”走到大門的位置時,旁邊的看門人問。

那獄警低頭不語,只自顧自地快步前走。

后面的人有些傻,看到那個獄警走出科最后一道門的時候,那人疑惑地推開門走進了探監室——

“啊——”尖叫聲傳出來的第一秒,正快步前進的獄警突然快步跑了起來,風很大,不合身的警帽一下子被風吹掉,警帽下蒼白的面容赫然就是林青漓!

探監室里扭曲躺著三具尸體。

我發誓這兩個警察不是我殺的,可是現在有誰信呢?何況我還搶奪了其中一個的警服——

我亡命奔跑,后面的人索命追蹤,肩膀的傷一直流著血,越來越多的警察在呼機里傳遞關于我的危險信息,我已經跑出了監獄,后面的警車也呼嘯而來,我喘息不止,傷口越跑越崩裂,劇痛透支了我的身體——

我在逃,卻不是逃警察,而是在逃那個人——那個讓夏御惶恐丟了性命的人——也是發刀砍傷我、殺死兩個收受賄賂的警察的人——

這個比賽最后留下5個人,連我一共有4個人交了作品,最后一個人,一定是操縱這一切的那個——夏御為什么能這么輕松撤掉探監室的攝像頭應該也有他的功勞——

思維越來越亂,步伐越來越輕,像飄了起來,我意識到,我失血過多已經虛脫——

十字路口,紅燈下我奮力奔跑——困獸猶斗——

我沒有看到,在我身后,一輛大卡車突然轉彎加速向我狠狠碾來——

后記:

銷聲匿跡大半年的征文比賽突然宣布有人獲獎,用最終的題目《琉璃井》出版了。

少年站在頒獎臺上敬了個軍禮,燈火輝煌的時刻,少年想起了林青漓被警車上的子彈射穿頭顱,尸體被隨之而來的卡車狠狠撞碎,腦漿迸裂,而自己作為正義的一方,只是從容地從警車上下來,像一個看熱鬧的過客,目睹同事們蜂擁過去救人。

貪圖眼前的琉璃,總歸會掉進死亡的陷阱。只是琉璃還在繼續閃爍誘人的光芒,陷阱依舊藏在黑暗的地方,這世界,充滿了琉璃井……

嚴小嬡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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