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網(wǎng)上購買了幾身大號衣服,軟磨硬泡的央求快遞員許久對方才同意將貨件放置門口,實乃萬幸。如此,我便不必裹著奇奇怪怪的遮羞布下樓取貨。
經(jīng)過兩天的正常進食和少量的活動,我的身體明顯比之前好太多了,從動一下便會散架的身體變成了可以適當動一會兒,而這個‘一會兒’實在是微妙的很,所持續(xù)的時間僅僅是之前的幾秒鐘而已,如果說,為此也值得開心?確實,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一點一滴的進步便能滿足,未嘗不是件好事。
快遞拆封,我試了試大小,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該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還留有一些空間,大小合適。
我將新買的衣服都扔進了洗衣機,然后將家里的窗簾拉開,窗戶打開,久違的開窗換氣,一掃家里的混沌沉悶,我站在窗戶前,陽光在我身上投下溫暖,也不知是多久后的重見天日,總之這種感覺,讓人欣慰。
同衣服一起到的還有大號垃圾袋,我拿出一個撐開,開始大掃除。
光是空水瓶就裝了兩個大袋,估摸著水瓶沒個幾百也有幾十了。
垃圾袋放在了樓梯道,會有專門人回收掉。
地上的浮灰積了薄薄一層,用拖把將屋子拖了一遍后我便精疲力盡的坐在沙發(fā)上不住的喘粗氣,心想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既沒有體力也沒有精力,外表看上去35歲不止,實際年齡不到24,身體卻不如70歲老年人的活動量。
我用手機搜了下附近的健身房,找到了一家還算合適的,里面運動設(shè)備一應(yīng)俱全,距離也不十分遠,步行半小時,途經(jīng)一個公園,想象沿途風(fēng)景應(yīng)該是不錯的,于是預(yù)約了時間。
我休息了好一會兒,又繼續(xù)收拾屋子,家具上也都積了浮灰,大概擦過一遍,我就再也不想動了。
“至少家里還算整潔。”我自言自語的說道。
“可不是,我除了躺在床上喝水外,也沒有制造過其他的垃圾,自然還算整潔。”我自問自答著。于是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幾天后我去健身房的前臺報道,工作人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看到我時露出了強忍后的驚訝。
她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情況后就將我引給另一位銷售人員,銷售人員帶我參觀了場地,跑步機區(qū),器材區(qū),動感單車區(qū),游泳區(qū)和私教區(qū)。
就我的情況,我先選擇了年卡,主要先以游泳區(qū)為主,我知道之后還會有教練圍著自己轉(zhuǎn),尋找機會普及私教的重要性。
往回走時剛好到了午飯時間,各個單位的職工涌向美食街覓食,我出門時吃了面包,還不太餓,就在公園里閑轉(zhuǎn)。
10月的公園,樹葉還非常繁茂,太陽一會兒露頭,一會兒又被云層遮擋,有太陽時溫度倒也和善,太陽被遮住時溫度便毫不留情。公園里散步的人寥寥無幾,我往里走了些,滿地的銀杏樹葉鋪設(shè)了金黃的道路,整個世界仿佛一下子鍍了金,景色十分好看,我掏出手機拍了幾張。
繞到樹后的小路往回走,路邊幾棵大樹枝丫伸到了路中間,只是葉子已經(jīng)掉光了,也看不出是什么樹,春天來的話,景色應(yīng)該更誘人,我心想著。
走上一小段坡,一對小情侶膩在一起卿卿我我,我強壯淡定的走過,盡量裝作視而不見,卻發(fā)覺自己比當事人還要尷尬,真是莫名其妙。走出一段距離后,依舊能聽到他們的笑聲回旋在上空,蕩漾在腦后。
我停住腳,看了看頭頂?shù)奶炜眨酌CR黄路鹉芡淌梢磺械陌住?/p>
已入秋,一場雨便會帶走所有的溫度,隨即雨成雪,冬天也就這么猝不及防的來臨,速度之快,甚至讓生命來不及反應(yīng),綠色的葉子還沒有來得及變黃就剩掉落,花瓣正開的妖艷就被冰冷的雨水打落,人們才剛穿上毛衣就得套上大衣。
春秋已不復(fù)存在。
我進了家門,將鑰匙放在鞋柜上,路上買的炒面放進碗里,打開電視,隨機看著什么,開始一點一點吃東西。肚子上的肉不得不放在雙膝上,趴著吃窩的難受,端起來一會兒又累的不行,坐著也不是,站也不是,蹲也不是,行動之不便,真是讓人悲從中來。炒面吃了一半實在吃不下去了,我站在鏡子前又一次打量自己。
除了眼睛所有的地方似乎都覆上了厚厚的脂肪,哪里摸上去都軟趴趴的,幾乎沒什么彈性。胃口卻驚人的小。如此看來越發(fā)的不像吃胖這么簡單,脂肪不像是長出來的,反倒像是被貼上去的,我使勁扯了扯那些肥肉,痛隨之而來。
我躺在床上盯著潔白的天花板發(fā)呆,再次回過神來天已經(jīng)黑透了,時光總在不知不覺中飛快的流失。我起身去關(guān)上窗戶,馬路上暖黃色的路燈照亮了整齊排列的梧桐樹,對面的商場燈光閃耀,巨幕的畫面不斷切換,廣告位上的明星們也被放大,看起來更加完美。商場里的音樂和廣場舞的音樂爭相擠進屋子里,車輛的喇叭聲響徹天際,我關(guān)上窗戶,那些聲音依舊在屋內(nèi)屋外打轉(zhuǎn),這里的隔音明明不好,為何在此之前,我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是真的聽不到?還是我忘記了?
我坐在飄窗上靜靜地思考,在我醒來之前(我不能保證自己是否沉睡),我仿佛整個人空白一片,看不到,聽不到任何東西,就連想,也沒有,腦子仿佛死掉了。我抬起頭,重重的呼出氣體,什么都看不到,夜空黑的那樣徹底,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視線轉(zhuǎn)到窗戶上,那里倒映著我的面容,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默念:我是沈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