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睜開眼正好碰上趙夢雅緊盯著我的雙眼,我瞬間被驚醒。
“你醒啦?”她笑著說道,仿佛一直在等待我蘇醒一般。
“你什么時候醒的?”我看了眼時鐘,8點過幾分。
“也剛醒不久。”她坐起身,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里面的內衣若隱若現,領口的扣子不知何時開到胸口,右肩無意滑落,露出潔白的香肩。
我別過臉去,心跳又開始加速了,奇怪的是,小豆在我面前只穿泳裝也不見我這般心跳加速,趙夢雅僅僅是不小心露了肩膀,我便緊張不已,而她卻總能引動我的情感,我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么,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們今天一起回去吧。”
“回家?”趙夢雅問道。
“嗯。”我抿了抿嘴唇,家,這個字眼,既熟悉又陌生。
他們從村口下車,巨大的紅色門樓上赫然寫著‘東影村’。
大紅的門柱已經開始褪色,說明它的年代久遠。對趙夢雅而言這里再熟悉不過,可對我而言,卻多少有些陌生,我多久沒回來過了,至少有半年,但感覺上卻已經很久了,也許確實許久未歸。
我們進入村子,街邊是已經關閉的商鋪,村子里無不顯得蕭條,路上也不見其他人影,我們順著南北的主路走到第一個十字路口時,周邊起了薄霧,腦子里有什么記憶在悄然涌現,眼前的路也熟悉了起來,我自顧自的右轉,在有兩個大獅子的門前停下,我伸手觸摸獅子,冰冷的觸感使我縮回了手。
曾經那個相同記憶的畫面涌現了出來。那是我上初二時的春節前夕,我從村口下車已過午夜十二點鐘,街上空無一人,每家門口已經提前掛了紅色的燈籠。我在趙夢雅家門前停下腳步,望著那個紅色的大鐵門,門上氣派的掛著四個燈籠,門前的兩個石獅子威風不減,我上前觸摸獅子,它冰冷的觸感刺痛了我的手,我下意識的縮回。
繼續往自己門走去,想必爸媽已經睡下,記憶中,父母總是很忙碌,父親是小有名氣的畫家,母親是連軸轉的醫生,他們要么早出晚歸,要么早出不歸,我每日起床,桌子上便放著他們留給我的零用錢,日積月累,多的根本花不完。
老遠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人影,起初還被嚇一跳,細看下才發現是母親披著外套在等待,我走近,突然發覺她變矮了,她仰頭看著晚歸的我,笑著道:“還沒吃吧。”我摟著她進屋,她將熱好的飯菜端來,才進屋休息,那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受到了母愛,簡單的又猝不及防。
我和趙夢雅又往前走,我家的紅鐵門已經泛白,整個家的規模也沒有趙夢雅家那么氣派,她家是村子里最大的,也是最氣派的,我在我家門前駐足許久,終于敲響門框,鐵門發出哐哐哐的聲響,聲音大的有些刺耳,是最小力控制也多少有些突兀的聲響,屋子里靜悄悄的,門縫里看也沒有有人的跡象。
“不如先去我家吧。”
我和她一起回了她家,奇怪的是她家也沒有人,她打了父母的電話,也都不通,手機顯示沒有信號,趙夢雅這下也有些按耐不住了,用家里座機打,也是嘟嘟嘟的占線。
我們這才反應過來,從進村開始,一切似乎都不太正常,即便是再冷,也不至于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走吧。”我站起身說道。
“去哪里?”趙夢雅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盡顯疑惑。
“既然引我們回來,那總要見上一面的。”
“院子?”趙夢雅問道。
“不管是院子還是火車道,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我已經走到了門口,趙夢雅追了上來,她在前帶路,我在后緊跟。
我們出了門向左,一直往西走,薄霧彌漫在村子里,看起來越發的像不真實的場景,我們路過我家門前,繼續向西,一直走出了村子,右拐,是一條丁字路口,火車道的鐵軌已銹跡斑斑,長年的風吹雨淋使得鐵銹一層又一層的堆積,火車駛過,磨掉大半的銹跡,又重新堆積,變成了現在的這幅樣子——濃厚的鐵銹將鐵軌變成了土黃色,被一遍遍刷掉又重新堆積的銹,看上去像腐爛了半張臉的尸體。
我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本想順著火車道走走,但卻沒辦法移動半步,鐵軌兩旁的小路被生活垃圾堆的滿滿當當,僅留了一條孤零零的鐵軌,向東西兩邊無限延伸,鐵軌石塊上也都被各種生物的糞便占據,僅火車能夠通行。
我往西邊眺望,那里被高層的建筑樓遮擋住,看不到下落的地平線,突然有點傷感,卻不知這傷感從何而來。
這里以前是什么樣子呢?我在心里問道。
可眼前的景象,勾不起曾經的記憶,我曾經也許沒有來過這里也說不定。
鐵軌的南邊是一個廢棄了的工廠,占地面積巨大卻被人遺棄,里面竄來竄去的老鼠們占據了那里;北邊是一個汽車零件批發市場,同樣占地面積驚人,但卻看不到開門的鋪子,倒是有兩三個人在里面無精打采的走動,證明著還有人類文明的存在。
這里與我夢中的場景大相徑庭,我突然開始懷疑夢中的地方并非真實,趙夢雅也一直眉頭緊鎖,我不知她的夢具體如何,相信也絕不是現在的場景。
我們原路返回,途徑丁字路口,路口南面是一處垃圾臺,垃圾已滿溢到無處堆放,異味竄天,我突然意識到,難怪火車道上也堆滿了垃圾,只因這里已無處可扔。垃圾臺對面是夢中的那個小鐵門,鐵門完全對號入座,我拉著趙夢雅邁過鐵門,左手邊是那個出現了很多次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