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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世在前一時在后

“第二十二章:風居住的街道”

沈煜進去時,太陽一會兒在云層里,一會兒又露出一角,再露頭時已移至西邊,手機顯示16點33分,冬天的氣溫滲入骨子里的冷,她不時走動幾步,好讓腳不麻木,沈煜消失在房屋里時,天突然黑了起來。

黑的突然又極不正常,仿佛一秒進入了深夜,她抬頭,看到了月亮,奇怪的是月亮比平時更大,更亮,也更冷。月亮身上的文理和斑駁似乎也能看的見,深深淺淺的,如同溪流般蜿蜒曲折。那完整的如同圓盤似的形狀,淡黃色的周身散發著接近白色的光芒。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的屏幕,16點45分,這個時間不應該看到月亮,月亮也不該這樣圓。

隨后她聽到遙遠的地方飄來了樂曲聲,聲音漸漸變大,也越來越近,最后像是在她耳邊彈奏一般,她四周探望,聲音又忽遠忽近,但還是能確定聲源的方向,從東邊飄來,是棄院的反方向,她抬腳往東邊的路慢慢走去。

趙夢雅回來后還一次都沒有來過東邊,也忘了那邊到底是通向哪里,音樂聲一直引導著她,音量還保持著剛剛的分貝,并沒有再增大或再減小,還是那般飄忽不定,忽遠忽近。她從路燈繁華的地方一直走到了偏僻的地方,沒有了路燈,好在月光足夠亮。

前方陷入黑暗中,趙夢雅看不清那里到底有什么,她的周邊只有月光的亮度,僅夠照亮腳下的路,而前方的黑,看上去像個深不見底的淵藪,看起來多少有些詭異,但四周的氣氛完全沒有可怕的感覺。

似乎走出了村子,她暗忖。

音樂聲還在前方,多少能聽出點旋律了,她站定在原地,豎著耳朵傾聽,身子猛地一震,那是《風居住的街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因為驚訝,也因為激動。

誰在這個時分,播放如此樂曲?

是為引君入甕,還是引人入勝?

呆立了幾分鐘后,趙夢雅最終抬起了腳,往那里走去,既是為引她前來,自然是有什么在等著她,不需要逃避,也躲避不開。

她穿過那一層濃重的黑暗,眼前是一座學校,夜晚,風突然不知從哪兒吹來,帶著寒冷,趙夢雅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細看之下,她才看出這是她小學時的學校,是和沈煜共同度過了六年時光的地方,畢業后,他們各奔東西,從此再也沒有聯系。

為何斷了聯系?

深究后恐怕連他們自己也不知原因,棄院之后,她仿佛什么被抽走了,看到沈煜變得別扭起來,他們的關系應該更近一步才對,可是卻背道而馳了。

校門開著,里面燈全黑著,四下無人,音樂聲來自學校里面,她這次沒有猶豫,毅然決然的走了進去。

大門到教學樓,是一條南北方向的小路,兩旁是四個修剪整齊的大花壇,她走上教學樓的十幾級臺階,樓梯上是比校門還要寬的走廊,走廊寬且短,寬有二十米,長不到五米,走廊直通操場,音樂聲,從操場傳來。

趙夢雅繼續往后走,她所到之處,燈挨個亮起,儼然為她一人點亮。操場是最原始的土地,雨天會踩一腳泥,晴天時瘋跑會帶起一地塵土。靠近教學樓的那一長排是密密麻麻的柳樹,柳條垂及地面,如同站隊整齊的士兵。她向里走去,映入眼簾的是四個籃球架,空曠的土地上,依次排列著幾張乒乓球桌,旁邊是鐵銹斑斑的滑梯,簡陋至極,也簡單至極,整個操場,沒有足球場,沒有田徑跑道,靠近矮墻的四周是一圈白楊樹,高大的仿佛要戳破蒼穹,春夏長滿綠葉,涼爽至極,秋天樹葉落滿整個操場,美麗至極。

她站在操場中央,轉身看著四周,這里,還和小學時一模一樣,準確說,應該是,這里還原了小學時的場景。

音樂聲此時又奏響了樂章,趙夢雅站在空曠的操場上,隨著音樂的節奏,她想起了另一段小小的插曲。

那是進棄院的前一天,她帶著沈煜回到自己家,他們幾乎每天放學都在自己家寫作業,沈煜家里時常沒人,也沒人做飯,她媽媽也喜歡他,見他可憐,便留他在自家吃飯。那天三點二十便放學了,媽媽還沒有回家,家里空無一人,桌子上的收音機沒有放回原來的地方,旁邊堆了很多磁帶還沒來得及收拾,一看就是母親在聽磁帶時被人叫走。

那是夏季燥熱的午后,窗外蟬鳴正盛,屋里的窗機轟隆隆的叫個不停,好在家里溫度適宜,他們坐在地上聽著磁帶里的曲子,越聽越燥,切換歌曲的時間里,被《風居住的街道》這首曲子吸引。

歌曲安靜舒緩,婉轉動人,他們躁動不安的心情一掃而光,夏季的煩躁也漸漸歸于平靜,他們將磁帶取出,磁帶的字跡有些磨損,歌曲的名字卻還完整的保留著,這是她第一次對一首歌曲的名字有了記憶。

他們將曲子反復聽,兩人都閉上眼睛沉醉其中,曲子又一次結束,他們睜開眼,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凝結了一瞬,隨后沈煜別扭的移開目光,她的心也猛烈的跳動著,那一刻,她感覺有什么推動著她的身體,她的身子不自覺的往他的身邊靠近,而他驚恐的神情中更多的是無措,他沒有動,她的身子突然停住了。

“我們出去吧。”沈煜適時開口,她如釋重負的應允。

他們去了火車道,那里是沈煜的秘密基地。

那天他告知了她那個深藏在心里的神秘女人,她當時的表情一定像是吃了蒼蠅一般嫌棄,也許是因為那女人的年齡同他們的母親一般,也許是因為她嫉妒……總之他們在回去的路上發現了那座棄院。

當晚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白天的情景歷歷在目,她和沈煜之間奇妙又尷尬的氣氛,讓她多少有些難堪,第二天,她來了例假。他們進了棄院,再出來時,便自然的疏遠了,這種疏遠,不知是棄院的緣故還是那個夏季午后的緣故,總之他們漸行漸遠,畢業后,各奔東西,再無聯系,一直到了今日。

朋嚓嚓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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