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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樓里,說書人正在口水橫飛說著:“我南朝瞎女秦溪不發(fā)一語,就那么一腳踢斷了狼王的左足,狼王單膝著地,秦溪又是一腳過去,狼王雙足跪下地,而后啪啪啪甩了狼王的耳光,又以拳頭對其胸口一陣狠揍。叱咤沙場的堂堂北疆?dāng)z政王就這么被我南朝一介瞎女搸得豪無還手之力!”
全堂喝彩:“好!我南朝瞎女打得好!!”
“不愧是昔日秦將軍之女,這秦溪有當(dāng)年秦將軍的風(fēng)采啊!”
“就是!堂堂北疆狼王,居然做出搶人笛子、欺辱瞎子的事!這下好了吧,我南朝秦溪英勇、智慧、氣節(jié)不輸男兒,真是替我南朝長面兒!我看吶,大家伙兒也別叫什么瞎子!以后我南朝沒有瞎子!秦溪就是我南朝當(dāng)下的人中楷模、女中豪杰!”
“誰說不是!狼王還妄想娶我南朝人中楷模以報私仇!昔日秦將軍護(hù)我南朝安穩(wěn),我們才有今日的飽飯。咱們不能忘恩負(fù)義,因為秦將軍去了,就對秦溪的事不管不問!走!我們大家一起去宮門前跪著替秦溪請愿,懇請?zhí)旒胰∠叵c北疆的婚約!天家要是不答應(yīng),我們就長跪不起!”
“好好好!走!”
“等著,我去把我家老婆子和孫兒帶上!”
“我也回去帶我家人,還有街坊鄰居!”
“對,人多士氣足!大家一會兒宮門前見。”
一群人從三春樓魚貫而出。
三春樓的角落停著一輛布著藍(lán)色帷的馬車,秦溪在馬車?yán)锇察o聽著,直到里面的人走光了,秦溪方‘看’向?qū)γ娴倪B桑,笑:“扇風(fēng)點(diǎn)火,郭策干的?”
連桑忙解釋道:“姑娘,這回我真不知道,我也是剛看見那帶頭的長海,才知道是大人手筆。”
“嗯。”秦溪輕答了一聲,想起昨晚郭策的那些話,搖了搖頭,說:“楚非莫說對了,郭策真有毛病。”明著對她冷言相對,暗著對她盡力相幫。可不就是有毛病?
連桑:“……”啊?
秦溪笑了笑,說:“出府的時候胡洲不是說薛青楓和劉胖一早來了三春樓?怎地還沒出來,你去看看他們什么表情?”
連桑跳下馬車,推開窗格,透過縫隙,一眼看見薛青楓和劉胖皆無精打采地從角落里走出,朝著大門而行。
她合上窗格,在馬車窗口笑說:“垂頭喪氣的,估計聽說姑娘英勇事跡,嚇的。姑娘這時候找他們正好。”
秦溪有趣地笑了。
劉胖出了三春樓,有氣無力的說:“云鶴兄,這秦子媛會武功也就罷了,怎么還這般厲害啊?”
薛青楓垂著腦袋,臭著臉,說:“我怎么知道。”
“唉,有郭策和上官惠護(hù)著,又有這許多老百姓去宮門請愿,狼王是斗不過秦子媛了。”劉胖擔(dān)憂地說:“上兩回我們算計她的事……唉!她也一直沒露面,我這心里慌啊!”
薛青楓回頭瞪眼:“慌什么?不是還有我嗎?那秦四要是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她。”
“咕嚕咕嚕。”
有馬車緩行而來,是輛布著藍(lán)色紗幔的馬車,停在了薛秦楓的身側(cè)。對著他的是那馬車的窗口,此刻,一雙雪白如蔥的纖手正輕挑著窗口的藍(lán)色紗幔,露出一張戴著白色面紗的側(cè)頰,她的眼光未看向窗外,只微低頭額頭,幾縷柔順的耳發(fā)似畫龍點(diǎn)睛一般刻在那面紗之上,將那好看的側(cè)頰襯托得如幻如畫。
她說:“是嗎?”
很悅耳的聲音,薛青楓聽來就只有兩個字:惡魔!
他提步欲走。
秦溪身形未動,又輕飄飄說:“我能打了狼王,你認(rèn)為你比狼王厲害,走得了?”
“……”薛青楓氣急,偏偏對方說的對。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思量一下,背脊一挺,頗有些視死如歸的風(fēng)骨:“秦子媛,你想怎么樣?”
秦溪轉(zhuǎn)眼,不知看著哪里,一雙眸子泛著幽深的光華,似笑非笑地說:“先前有婚約時,你背信棄義招了李二姑娘,算一次。三春樓的神仙醉算一次,加上南村一哎,一共三次。薛青楓,我約了狼王在澄陽湖聽曲兒,隨我去澄陽湖走一遭,你我恩怨兩消。如何?”
“……”薛青楓不明白這是個什么交易。
劉胖聽了喜上眉梢,說:“秦四姑娘此話當(dāng)真?是不是陪你走這一遭,以后我與秦四姑娘的恩怨也消了?”
還沒叫劉胖,劉胖自己湊上來了。
秦溪很是滿意,這才真的笑了,說:“自然。”
劉胖高興的一拍大腿:“好!”
“好什么好?”薛青楓道:“她要讓你上去殺狼王,你也殺?”
劉胖微愣。
“吱嘎”,低低的聲音,車窗合得嚴(yán)嚴(yán)實實,馬車‘咕嚕咕嚕’轉(zhuǎn)著輪子朝著城門而去。
“……”薛青楓吃愣,詫異地目送馬車入了街角的盡頭,方皺著臉問:“她,什么意思?”
“估計……”劉胖受的打擊不小,心如死灰地說:“鐵定是見我們不去,生氣了,要不就是瞧不上咱們,總之一句話,就是不想和我咱們說話,這個梁子結(jié)大了!”
薛青楓想,他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這臭瞎子脾氣還真大!
“云鶴兄……”劉胖死咬著唇,琢磨半響,說:“秦子媛若要?dú)⒛抢峭酰涡璧鹊浆F(xiàn)在?現(xiàn)在在氣頭上的是狼王,她都不怕,我們怕什么?走,多叫些人,咱們也去澄陽湖!要是一會兒他們打起來,我們?nèi)羰悄軒蜕锨刈渔乱话眩c她的事兒就算過了。”
薛青楓瞠目:“幫?忙?”
“嗯。”劉胖憂心忡忡地說:“你爹不說是了,你要是敢惹郭策和上官家任何一方,都扒了你的皮么?現(xiàn)在這兩家都站秦子媛那頭,你算兩個都惹了!我爹昨晚可說了,秦子媛不僅毆打北疆狼王,還是個連圣上都敢得罪的人,讓我以后見著她繞道走,不然就將我逐出劉家家譜!”
其實薛青楓的爹昨晚也說了同樣的話。
“唉!”薛青楓嘆了口氣:“秦溪媛害我成了居安的笑話……不過你爹都這么說了,我總不能真讓你無家可歸。算了,走罷,叫人去。”
劉胖微愣:“真的?”
“咳!誰讓你是我兄弟呢。”薛青楓一把搭在劉胖的肩膀,直把劉胖說得感激涕零:“嗚嗚嗚……云鶴兄,你太好了。”
薛青楓看著劉胖的鼻涕,心中說不上什么滋味,只覺得他這輩子算是栽在秦子媛這三個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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