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拳……”
院外的人群旁有人嘀咕。
劉五姑娘轉眼看去，見著了一身湛藍華服的德王尹故新正負手站在人群邊緣，目光怔怔地瞧著院中與上官穆過招的郭策。
她一擦眼淚，目光在郭策和尹故新之間來回掃了掃，最后轉眼瞧著尹故新身后一丈開外、身著血紅錦服的李二姑娘。
李二姑娘陰森的目光從秦溪身上挪開，一眼落在劉五姑娘臉上，如鬼魅般朝她歪唇一笑，輕勾了勾手指，轉身離開。
劉五姑娘看了一眼身前那目光從始至終皆落在秦溪身上的紅衣少年，她沉下臉，踩著碎花步追李二姑娘而去。
“楚兄，我怎么瞧著劉五姑娘方才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殺了你一樣？”陳謙低聲說道。
“她沒那膽。”
楚非莫心思全在琢磨如何不讓秦溪和上官穆有所牽連，他見秦溪與上官惠去到郭策和上官穆身旁邊，郭策停了手，秦溪似乎埋怨地睨了郭策一眼，方低身去扶上官穆。
“將軍，可還好？”
上官穆臉色蒼白，微微一笑：“無礙。”
“我扶你罷。”秦溪說。
“我來我來。”楚非莫忙撒腿跑了過去，從秦溪手中搶了上官穆半摟在懷中：“秦子媛你看看郭大人是否受傷，我先送安北將軍回房包扎。”
“六哥你怎么樣？”
上官惠心疼地擦了擦上官穆嘴角的血液，與楚非莫一道扶著上官穆朝房門而去。
遠處的陳謙看著楚非莫這般行為，又看了眼郭策拉著秦溪離開的背影，他忍不住笑。
神操作啊神操作。
這楚兄說到做到，秦四姑娘的確嫁不進上官府，因為楚兄的加入，秦四姑娘無事可作，她本意只是幫著惠郡主毀了安北將軍這門親事，現在事情做完，她的性子自是不愿多留，還不得任由郭大人將她帶走？
話說回來，他倒是沒想到，郭大人對秦四姑娘的占有欲竟這般濃烈……
嘖嘖，依郭大人的手段，這秦四姑娘遲早得嫁入郭府嘍。
陳謙聳了聳肩，雙手一背，離開人群。
誰想定遠侯府的后花園以兵法作陣，陳謙走著走著……迷路了。
隱隱約約間，他似乎聽到低低的女聲。
“李二姑娘……”
陳謙瞧著不遠處的假山，那是聲音的來源，不免嘀咕：“莫非薛兄也來了？”
他這么想著，躡手躡腳接近假山，透過一個小石洞打量著里面的情景……
是一對衣冠不整的男女在行茍且，女的靠在石壁上，是李二姑娘。男的背朝陳謙，分不清模樣，但絕不是薛兄！
陳謙嚇得一雙小眼溜圓，深穩了穩心神，悄悄離場。
“人走了。”
太子尹故仁聽陳謙越走越遠，提了褲子，整了整衣冠，隨手丟了一個錢袋在地上，說：“要是本宮明日日出之前聽不到上官穆被郭策毆打至死的消息，本宮就會讓大家聽到城東劉府被郭策一夜屠了滿門的消息，聽明白了？”
“聽聽聽……聽明白了！”
匍匐在角落的劉五姑娘聲音顫抖，她的整個面部貼在地上，不敢抬眼。
尹故仁輕哼一聲離開，李二姑娘已旁若無人地穿好衣裳，慢條斯理地理了理亂發，方眼眼一轉瞧著劉五姑娘，如瞧著螻蟻一般：“趴著做甚，還不快去？”
“我我……李……李姐姐，我我我，不敢。”
劉五姑娘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會親眼目睹方才那般羞恥的事情，太子最后的話告訴她，她這是在與虎謀皮。
她才十七歲啊。
她不想死。
“李!李姐姐！李姐姐！”劉五姑娘雙手握著李二姑娘的腳踝，淚眼婆娑地仰望著一臉冷漠的李二姑娘：“李姐姐，我不行，我想好了，我還沒嫁人呢，失去了楚非莫和上官穆，我還能嫁給別人。我不報仇了，我不恨秦子媛和楚非莫了，李姐姐！我求你，這事兒我做不了，你找別人罷。”
“找別人？”
李二姑娘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出一抹赤裸的嘲笑：“我不過是太子的一個玩物，你覺得你求我有用？”
劉五姑娘被‘玩物’二字說得傻了。
“再說……”李二姑娘的唇角緩緩散開，眼神漸漸冷漠如死人：“劉妹妹，開弓沒有回頭箭，上了姐姐這艘通往地獄的船，往后漫漫路途黑暗無邊，不拉些人作陪，我何以心安。”
劉五姑娘如遭雷擊，全身無力地趴在地上，心如死灰、一字一句道：“李姐姐，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后悔的事，便是與你相識。”
若是能重來一回，我定不會去那個有你的林間……
薛青楓的話猶在耳畔，李二姑娘輕輕抬腳踩在劉五姑娘手上，一點一點加力，直至劉五姑娘痛得齜牙咧嘴，幾乎快要痛暈過去，她方停了腳。
“這時上官惠應該在上官穆的院子。你去找上官惠醫手，她若是問手如何受傷，你就說方才梨園人多，你見上官穆受傷，心下慌了神，被人撞倒并被踩了手。你醫了手，照顧上官穆順理成章。上官惠雖不喜你，奈何你有皇命在身，她不能趕你。屆時你找個機會下藥，不必著急離開，放心，太子早已安排了替死鬼，我還想你替我辦別的事情，不會這么快讓你死。”
這邊，李二姑娘說完離去，劉五姑娘瞧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那邊，郭策滿腦子都是秦溪可憐巴巴說的那句：將軍救我……
他黑著臉拉著秦溪在定遠侯府走了一段，推開一個無人小院，哐當一下關了院門，一把將秦溪抵在門上，一手托著秦溪的后腦，低頭便對著秦溪吻了下去。
秦溪：“……”
什么情況，她有點兒懵。她也有點兒……不是有點兒，她心跳突兀，十分心慌！
她本能伸手一推。
郭策一手捉了她的手。
她另一只手伸手想要點穴，另一只手倏地定住，她被點穴了！
她口中嗯嗯，想要罵人，迎來的是從未有過的霸道攻略。
滿鼻息都是對方撩人的氣息。
不知不覺，她被親得不知所以，竟……云里霧里跟著回應。
郭策身軀微僵，睨了一眼眼前女子緋紅的臉頰，他心中怒氣全消，十分歡喜，動作溫柔了一些，輕輕將她擁在懷里，不動聲色地解了她的定穴，引著她的手，一只一只抱在了他的腰上。
秦溪果真抱著沒放。
郭策又親了一陣兒，終是戀戀不舍離開，輕勾著唇角落在她的耳畔，輕道：“秦溪，策哥哥早替你解了穴，你還這么抱著策哥哥不放，策哥哥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對策哥哥起了色心？”
秦溪：“……”
“還是說……”郭策的食指輕輕劃過秦溪的紅唇：“方才一事，你很歡喜。”
秦溪的心咚咚跳著。
妖孽，一定是妖孽。
若不是妖孽，她剛才怎么會入了他的道？
若不是妖孽，怎么她聽著他說話的聲音，也覺分外撩人，心里咚咚跳個不停？
若不是妖孽，怎么她永遠黑暗的眼眶里會出現隱隱的白光，以及……白光之中一個朦朦朧朧的輪廓？
“策哥哥。”
秦溪顫抖著手捧著那個輪廓，說：“我似乎……”
郭策見秦溪激動地捧著自己的臉，他心中悸動，聲音沙啞地說了一句“我明白”便低頭吻了下去。
“郭……”
“策……”
連名帶姓，秦溪心跳和態度的變化逃不過郭策，他停了下來。
秦溪得空，迫不及待左看右看，一遍一遍，只有黑暗。
她微微一嘆，垂頭喪氣地靠在門上。
郭策滿是疑惑，低額輕問：“怎么了？”
“我方才似乎看見你了。”
秦溪可惜地說：“被你一攪和，我又看不見了。”
郭策面色難堪：“……”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干了一件天大的壞事？
嗯……不！
他似乎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秦溪，你方才能看見，應是我方才親你，你心中愉悅，心跳加速，動情所至！后來我親你，你心思不在，沒有動情，方沒有反應，看來以后我們得多親才行！”
郭策越說越覺得有理：“我覺得我們應該再接再厲。”
他說時低頭下去，迎接他的是秦溪一腳踩在他的腳上！
“臭流氓！”
秦溪紅著臉，低罵一句，氣呼呼拉開院門，揚長而去。
郭策怔著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好半響。
他覺得秦溪說得沒錯，他就是臭流氓。
做臭流氓好，臭流氓能隨心所欲。
做師父可沒做臭流氓安逸。
他笑了笑，啪地打開折扇，神清氣爽出了院子，尋著秦溪的方向慢悠悠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