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一個從小在鄉下被當成牲口般使喚著長大的孩子,哪里認得城里那些真正的富貴人物。
“小時候……周姨對我還算和善。”林宇琛下意識地解釋了一句。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莫名,跟她說這個做什么?
“你怎么看出來的?”蘇瑤問道,語氣平靜,動作卻很直接。
她伸手將林宇琛攤開的左手掌拉到自己面前,食指輕輕地在他掌心里劃了幾下。
林宇琛的手微不可察地往后縮了一下。掌心被她纖細的指尖這么若有似無地劃過,一股難以形容的癢意,竟像是順著神經,直直地搔到了心尖上。
他習慣與人保持距離,從未跟誰有過如此親昵的肢體接觸,太不適應了。
但奇怪的是,隨著她這幾下輕劃,原本冰涼的手心竟然泛起了一絲暖意。
“你不覺得,”林宇琛挑起一邊眉毛看她,眼神帶著探究,“這舉動……有點過于曖昧了?”
蘇瑤立刻白了他一眼:“當我樂意?不是早跟你說過,這半年你最好守身如玉?破了戒,離死可就不遠了。”她收回手,語氣帶著警告。
“蘇、瑤。”林宇琛的臉瞬間黑了下來,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念出她的名字,“我爸才走,你說這話,當我是禽獸么?”
而且,周姨,是他父親那邊有關系的長輩!
蘇瑤看著他驟然變色的臉,嘆了口氣,正色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小心點那個周姨。你左手剛才沾到點東西,一種女士用的香粉,氣味很特別。”
林宇琛皺眉,不好的預感升起:“‘不好’是指?”
“那香粉里摻了料,吸多了,效果跟那種……助興的迷情藥差不多。”蘇瑤看著他,眼神坦坦蕩蕩,清晰地傳達著五個大字——懂我意思了?
林宇琛的臉色驟然劇變。
周姨?怎么可能!
“也許她的目標不是你,但你最好防著點。”蘇瑤看著他,語氣帶著點不容置疑的認真,“我們的合作才開始三天,我可不想中途搞砸了。”
為了她急需的、他身上那種奇特的“生命能量”,她自己稱之為“紫氣”,他也得好好保重自己。
不過,林宇琛運氣確實不錯,今天撞上這檔子事,她正好就來找他了。
林宇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所以,你找我來到底什么事?”他再次問出關鍵。
“哦,進補。”蘇瑤說得理所當然。話音未落,她已經伸出手,虛虛地在他身體右側一扒拉,仿佛在空氣中抓住了什么無形的東西。
雖然只要靠近他,待在他身邊就能吸收到能量,但她總忍不住再手動“抓”一把大的,感覺這樣更高效、更過癮。
簡單粗暴,她喜歡。
她將那團抓到的無形紫氣往自己額頭上隨意一拍,動作利落,隨后對著他粲然一笑:“好了,你可以走了。”
林宇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徑直推出了車外,腳步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老板!”助理阿虎一個箭步沖過來扶住他,滿臉緊張。
“阿霞,開車!”蘇瑤放下車窗,對還站在車外的林宇琛揮了揮手,笑容依舊明媚,語氣卻干脆利落。
五菱宏光引擎轟鳴一聲,沒有絲毫留戀,迅疾地駛離,只留下輪胎摩擦地面的輕微噪音和一縷尾氣。
林宇琛站在原地,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看著車消失的方向一言不發。
助理阿虎撓了撓頭,看看遠去的車,又看看老板黑沉的臉,滿腦子問號實在憋不住:“老板……這位蘇小姐特意跑來,到底找您干嘛啊?”
林宇琛掃了阿虎一眼,語氣帶著明顯的不快:“問那么多干嘛?”
另一邊,坐在飛馳的黑色轎車后座,蘇瑤慵懶地陷在真皮座椅里,舒服地長舒一口氣。
“呼……那濃郁的生命能量,真滋補啊。”她感受著體內充盈起來的暖意,瞇了瞇眼,一個頗為荒誕的念頭冒了出來,“嘖,那么強大的紫氣,要是能把林宇琛團吧團吧,弄成個護身符隨身帶著該多好?”
“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么偏偏就是個人呢?”她略感遺憾地腹誹著。
與此同時,張家的別墅里卻是一片兵荒馬亂。
張老大夫是真心焦灼地等著蘇瑤來救孫子張啟韓,而家里的其他人——張啟韓的父母、叔嬸——同樣焦灼,心中卻更多是驚疑不定。
他們一邊盼著人快來,一邊又抱著巨大的懷疑,只想著等那位“蘇小姐”到了,看她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故弄玄虛。
要是救不了,他們好趕緊聯系頂尖的腦科專家做手術。
礙于張老大夫的權威和他異常篤定的堅持,其他人心里再質疑,此刻也不敢表露出來。
“我的頭——!!!啊——!痛死我了!!!”病床上,一直昏迷的張啟韓突然猛地睜眼,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一聲喊,讓所有張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啟韓醒了!”眾人驚呼,但這驚喜瞬間被更大的恐懼淹沒。
張啟韓一醒來,就被前所未有的、鉆心蝕骨般的劇痛折磨得慘叫連連。
這一次的痛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
張啟韓的父親張洋,一個硬朗的中年男人,看著兒子如此痛苦,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他聲音哽咽地質問張老大夫:“爸!是不是之前我打暈啟韓那一下,太重了,反而加重了他的頭痛?”
之前張啟韓疼得撞墻昏迷前,也沒叫得如此凄厲過。
幸好他們之前情急之下,已經用醫用約束帶把張啟韓緊緊綁在了特制的病床上,床的四角都包了軟墊。否則以他現在這痛到發狂的狀態,絕對會拼命掙扎導致更嚴重的自傷。
劇烈的疼痛早已摧毀了他的神智,他雙眼赤紅,只剩下本能的嘶嚎。
張老大夫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都在微微發抖。
“你那一下打下去的時候,難道沒想過輕重嗎?!”他厲聲斥責兒子張洋,但內心深處卻明白,問題恐怕不全在那一下。
更有可能是他們粗暴中斷了張啟韓的痛楚釋放途徑,反而導致再次醒來時,那可怕的痛苦如同火山爆發般,更加猛烈地噴涌而出,變本加厲!
“不能再給他用鎮靜劑讓他昏睡了……”張老大夫看著痛到扭曲變形的孫子,痛苦地喃喃低語。
“老天爺啊!我們啟韓從小到大都是個好孩子,學習好,心地也好,從沒做過什么壞事啊!為什么要讓他遭這種活罪啊?”
張老夫人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里,捂著臉失聲痛哭。
張啟韓的母親坐在病床邊,看著兒子被痛苦折磨得面容扭曲,想碰他又怕加劇他的痛苦,巨大的心痛讓她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家里兩個女人悲慟絕望的哭聲,更讓張老大夫和張順心如刀絞,像被架在火上烤。
“爺爺……我……好痛啊……爺爺……”張啟韓在劇烈的掙扎中,神智突然短暫地回籠了一瞬,那雙飽含淚水和痛苦的眼睛,無助而哀求地看向張老大夫,斷斷續續地哭喊出這句話。
張老大夫的心瞬間被撕碎了,老淚再也控制不住,決堤般洶涌而下。這可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寶貝孫子啊!
就在這絕望籠罩所有人的時刻——
“張老!蘇小姐來了!”管家急匆匆的聲音如同天籟般在門口響起。
張老大夫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快!快請她進來!快!”
病房門被推開,蘇瑤帶著阿寶和阿霞走了進來。
病房里所有的張家人都下意識地齊刷刷看向門口。
當看清蘇瑤的樣子時,所有人臉上的焦慮、懷疑瞬間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驚愕和……更深的不信任!
——門口站著的年輕女孩,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身形偏瘦,臉色還有點蒼白,額角似乎還隱約貼著創可貼或是消腫貼的邊角……尤其扎眼的是她手臂上纏繞的白色繃帶!
就這?!
這么一個看起來自己都受了傷、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能救連頂級醫院都查不出病因、痛苦到發狂的張啟韓?
開什么國際玩笑?!!張家其他人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看向張老大夫的眼神都充滿了不解。
“蘇小姐!我孫子在這里!”張老大夫卻不管其他人的目光,急急招呼。
蘇瑤也沒理會那些或審視或輕視的復雜眼神,徑直走到床邊。
她手里提著一個不起眼的黑色皮質手提箱,她先把箱子隨手放在病床邊的地毯上,這才凝神看向床上被痛苦扭曲、嘶吼掙扎的張啟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