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暝,肖恣一行四人趁著暮色再次進了紅綃家的院子。
紅雀已經等候多時,見了肖恣,立刻迎了上來,“師叔祖,我在紅綃床底下發現了入宮的令牌,循著令牌上殘留的一點氣息,我竟一路追蹤到了天瀾城皇宮中!”
肖恣也是沒想到,紅綃此刻居然在宮中。
據隋卜所說,他是受了熠旻的指使,而熠旻既然能叫隋卜做了天瀾的丞相,那就說明他的權力一定在隋卜之上。
且先不論熠旻在天瀾朝堂上扮演了個什么角色,就單單從他能叫這天瀾城中處處是妖來看,他就有非常大的可能藏在皇宮之中。
“入夜就進宮去看看吧?!毙ろУ热藖硖鞛懸灿腥樟耍宀纺侨蒸[出那么大的動靜,熠旻要是沒發現他們才是見了鬼。
既然他們再怎么隱藏都已是于事無補,那還不如直接殺進皇宮中。
紅雀自然明白,在肖恣這等強悍實力面前,那皇宮即便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是去得的。
只是不知紅綃是不是被人捏在手里做人質……
似乎是看出了紅雀的擔憂,肖恣淡淡看了他一眼,“別擔心,若有人要拿紅綃開刀,她此時早成了孤魂,紅綃不過是個誘餌,只是為了引我們上鉤而已。”
隋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腳懸在半空,聞言外頭看向肖恣,“那我們還去皇宮?這不是送上門給人甕中捉鱉嗎?”
肖恣側眸,涼涼的看了隋涯一眼,“甕中捉你,而非我們?!?/p>
眾人聞言紛紛哈哈笑了兩聲,紅雀也因為這一小小笑話而緩解了緊張的情緒。
“咦,風瞳和賀師弟怎么不在?”周汀汀笑罷,這才疑惑開口。
說起這二人,肖恣沒開口,陸凡卿就知情識趣的將昨夜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又說了一遍。
昨夜的事情他只是聽肖恣大略講了一遍,然而他卻自己為那骨架添磚加瓦,竟也叫他講出了個血肉全乎的故事來。
“說時遲那時快,師叔祖一揮思無邪,就將那牢籠劈做了兩瓣,那隋卜隨即就被師叔祖擒了個結實……”陸凡卿眉飛色舞,邊說還邊喝了口茶。
隋涯見他纏纏綿綿講個沒完,立刻開口截斷他的話頭,“隋卜說背后之人是妖皇熠旻,沒說第二句,后來他就被廢了修為,喏,他現在在這兒呢?!?/p>
說話間,隋涯將腰上的琉璃小球展示在眾人眼前,成功叫陸凡卿閉了嘴。
陸凡卿卻意猶未盡,猶自翕合嘴唇,品著這故事的后勁兒。
“風瞳受了重傷,岫亭師父為他診治之后交由賀無覺送回眠兮田了?!彼逖囊痪湓捊淮孙L瞳與賀無覺的去向。
紅雀這才點點頭,疑惑道,“那么大的動靜,我竟是一點都沒察覺。”
說完,他又扭頭看向肖恣,神色嚴肅,“熠旻竟是又冒了頭?!?/p>
肖恣沒有說話,只垂眸看著茶盞中飄出來的渺渺霧氣,眼中帶了些譏諷。
欠揍罷了。
天瀾皇宮莊嚴肅穆,即便在夜間看來,也顯得猶如一只巨獸,盤踞在這塊天瀾最為繁華的地帶。
肖恣等人避開皇宮守衛,一路循著紅綃的氣息來到后宮之中。
這后宮中也不知是什么緣故,一路行來,竟黑燈瞎火的,連個巡邏的士兵都看不見。
即便遲鈍如陸凡卿,都看出了不對頭。
但他不敢說話,只老老實實的跟在岫亭身后。
師父此番是帶他出來見世面的,若此地沒有陷阱,那才叫虧了。
他這想法與岫亭如出一轍,岫亭還不知,她這徒弟已然得了她的真傳。
紅雀手中握著那方入宮令牌,指尖散發著點點幽光,輕輕觸在那令牌表面,操控著那縷氣息往前尋去。
后宮中假山花園俱全,不難想象白日里這里會是怎樣一副令人目酣神醉的所在。
然而此時清冷的月色下,假山花草的影子斑駁陰森,乍一瞧,像是一群張牙舞爪的妖獸。
周汀汀和陸凡卿相攜走在眾人后頭,隋涯則不能違拗的被肖恣抱在懷中。
“就在前面!”紅雀壓低聲音,緊走兩步,推開一宮苑的大門。
這大門似乎許久沒修理過了,一開之下,竟發出了不輕不重的“咯吱”一聲。
然而在靜夜中,這一聲刺的人耳根子發麻,隋涯可以保證,方圓百米之內只要有人,絕對是能聽見這一聲的。
但陷阱就是陷阱,直至大門被完全打開,也沒一個人冒頭。
再者說,肖恣和紅雀、岫亭一個兩個都是頭鐵的,壓根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發現。
就連隱身術都是使來裝裝樣子的,他們哪里還會在乎大門響不響。
紅雀當先閃身進入宮苑,一路推開宮殿大門進入內室,才剛找了不多時,就在寢殿內找到了一處暗門。
暗門壓根沒關嚴,紅雀指尖竄出一點火光,領著眾人走進暗門后邊。
“說不是陷阱估計都沒人信?!彼逖耐且稽c不走心的暗門,暗暗撇了撇嘴。
肖恣顛了顛懷里的小人兒的屁股,輕哂了一聲。
暗門后面是一處直通向下方的石階,肖恣跟在紅雀身后一路向下,就見石階盡頭是一堵雕花影壁。
自打下了這暗室之后,眾人身上都是一涼,只覺周身溫度越來越低。
肖恣暗暗將手踹在隋涯的單衣下邊,儼然是將他當做了個小暖爐。
感覺著腰上那只大手,隋涯面無表情,耳朵尖卻悄悄紅了。
幾人繞過影壁,迎面就見一方冷泉出現在眼前,冷泉上絲絲冒著涼氣,嶙峋石柱扎在水中。
定睛一瞧,卻見那最粗的石柱上,正綁著個穿著一身單衣的女子。
那女子不知被綁在這冷泉中多久了,此時已經是面色蒼白,眼看著進氣多出氣少,像是下一刻就要昏死過去。
可在她一抬眸看見紅雀時,那女子卻猛地瞪大了雙眼,牙齒打顫,“別、別過來!”
“紅綃!”紅雀眼見著自己的親妹妹被泡在冷泉中,霎時目眥欲裂,成天端著的架子也不要了,幾步下了水,就要去將紅綃從石柱上解下來。
紅綃卻奮力掙扎,不叫紅雀碰到自己,“他,他在我身上下了法咒,不能,兄長,你不能碰我!”
“無妨?!毙ろ裆珡娜莸膶⑦@暗室打量一圈,似乎是想將背后那人從哪個角落里瞧出來。
但顯然背后之人很是冷靜,直至此時都沒有露面的打算。
紅雀有了肖恣保證,立刻上前解下紅綃身上的繩子,將人打橫抱出水面。
也就在紅綃的身體離了冷泉水的那一刻,整個暗室登時被一團冷光籠罩,一方傳送法陣在眾人腳下悠然亮起。
肖恣只來得及低頭看一眼那法陣,下一刻,就叫那法陣連人帶隋涯傳送到了另一處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