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處?”岫亭護著小弟子陸凡卿,四下一瞧,就見他們正身處一處怪石嶙峋,樹木蔥蘢之處。
腳底踩著的地面軟乎乎的,岫亭低頭一瞧,就發現腳下是一層厚厚的落葉。
似乎是剛下過雨,周圍空氣濕潤,草木山石上俱掛著一層薄薄水霧,若不知此處是熠旻布下的陷阱,還當真會被此處的美景迷了雙眼。
“……您不是說無妨的嗎?”岫亭小聲嘀咕,偷偷瞥了肖恣一眼。
肖恣并不多言,只輕飄飄看了她一眼,“你此刻可有性命之憂?”
“沒有是沒有,可……”岫亭剛要再說什么,就被肖恣又涼涼的看了一眼,她不敢再多言,趕緊過去查看紅綃的狀況。
紅綃此時正昏迷不醒,身上雖裹了一件紅雀的外袍,卻依舊在瑟瑟發抖。
紅雀趕緊拿出靈舟,當先將紅綃抱進艙室中,將她平放在床榻上,給她蓋了兩層厚厚的錦被。
岫亭指尖微閃,靈力汩汩流出,傾注到紅綃體內,為她細細梳理了一遍經脈。
良久,她才緩緩收了手,“寒氣入體,氣血虧空,外加一點小傷,并不礙事,應該馬上就能醒過來。”
紅雀感激的對她點點頭,趕緊拿出手帕為紅綃細細擦去額角的冷汗。
肖恣幾人就坐在與他們一屏風之隔的外室,聞言也都松了口氣。
“兄長……”不多時,紅綃果真睜開了眼睛,她身體虧空,即便傷病全好了,也需要靜靜修養,故而此時并沒什么力氣。
“你先別開口,好好休息。”紅雀見紅綃撐著身體想坐起來,趕緊輕輕壓住了她的肩膀。
然而紅綃卻堅定的搖了搖頭,“妖皇熠旻奪舍了天瀾皇帝,他不知從何處知曉了我們的關系,早已料到你會來救我,所以他在我身上施了咒術,只要你們其中一人觸碰到我,就會觸發地下石室的傳送法陣。”
“至于這個傳送法陣會把我們傳送到何處,我并不清楚,不過我偷聽到,只要我們能在此處秘鏡中尋到縫生蘭,這個秘鏡的入口就會自動打開。”紅綃說完一大段話,已經累的氣喘吁吁。
周汀汀趕緊倒了杯熱水遞到她唇邊,小心的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肖恣聽見“縫生蘭”三字,立刻打消了現在就破了這秘鏡出去的想法。
他側頭與坐在身邊的隋涯對視一眼,唇邊勾出一點笑意,“得來全不費工夫。”
竟然有這么巧的事情,熠旻也不是全然沒用,竟將縫生蘭送上門來了。
省了尋找的功夫,肖恣心情大好,連帶著看隋涯都順眼了不少。
“那個熠旻怎么陰魂不散的,他幾百年前不是已經被師叔祖滅了神魂,連帶肉身都毀了嗎,怎么還能出來作妖?”岫亭不解。
沒聽說妖族死后去了萬鬼哭還能回魂啊。
肖恣對岫亭輕輕搖了搖頭,“鳳鳥一族,本就有不外傳的重生秘法。就算他又冒了頭,左不過再殺一次罷了。”
熠旻的根腳就是火鳳。
隋涯在一旁安靜聽著,不停回憶關于妖皇熠旻之事。
然而想了半天,他卻只想到一點久遠之前的事。
妖皇熠旻帶領妖族霍亂人間,鏡墟派修士前往鎮壓,肖恣也在其中。
雙方大戰持續了九九八十一日,最終妖皇熠旻被肖恣一劍斬落云頭,神魂俱滅,肉身焚毀。
至于后來熠旻究竟有沒有再出現,隋涯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那面紅綃喝了水,只覺好了不少,靠在床頭坐了起來,“若能盡早殺了他那就最好了,自從他奪舍了皇帝,朝堂就被他攪的一團亂,不僅每日都要人給他尋找各色珍稀金銀器物,還廣納美人,盡數收入后宮。”
說到這里,紅綃還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而且他還要求那些美人各個性格清冷,氣質出塵,太妖媚的不要,太稚嫩的不要,太活潑的不要,太端莊的也不要。”
“那他要什么樣的啊?”周汀汀聽得好奇,不由追問。
紅綃搖了搖頭,“不知道,因為時至今日,沒有一個美人兒符合他的要求。”
“那些美人兒現在何處,若是日后有機會,倒是能將他們從熠旻手里解救出去。”陸凡卿眨巴著一雙水潤眸子,一臉正直的攥緊了拳頭。
“都死在了熠旻手里……”紅綃邊搖頭邊嘆了口氣,“那些男子都是個頂個的好男兒,就這樣葬送在了他手里,真是可憐可嘆。”
“呀,都是男子啊!”周汀汀還以為美人兒都是女子,聞言不由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原來這什么妖皇好南風啊。
肖恣聽得皺眉,轉頭見隋涯聽得認真,立刻伸手將他的腦袋轉向自己,盯著他那雙藍幽幽的眸子嚴肅交代,“此狀令人作嘔,萬不可學。”
就算是隋涯日后是要被拿去填海的,他也不能叫這小魚長歪了。
什么廣納美人,簡直荒唐。
強取豪奪要不得,穢亂濫情更要不得。
然而隋涯卻是想岔了,還以為肖恣這是告誡他不許喜歡男子。
登時他覺得自己像是被肖恣看穿了心思,一層羞惱的紅立刻攀上了他的脖頸。
急急點了點頭,隋涯立刻跳下椅子,走到離肖恣最遠的窗邊坐下,不敢再多看肖恣一眼。
應,應當沒發現吧。
“那領你進宮的是誰?”紅雀猶豫半天,還是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嘴。
那些鄰居都說那是紅綃的意中人,可能將紅綃送進宮的又怎會是她的良配。
作為兄長,紅雀自覺應當過問此事。
紅綃還不知紅雀的心思,只低頭思索片刻,就開口解釋,“你說的應當是當今大學士蕭令安吧,當時他的確是向我提親來的,不過兄長你也知道,我實則都能做他太奶奶了,哪里能與他那什么……至于后來,的確是他把我送進宮的,不過當時蕭令安被熠旻操控了,著實怪不得他。”
“若有良人,并非不可嫁娶。”紅雀低低嘆了口氣,見紅綃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也沒再多言,帶著眾人出了這處艙室,留她一人休息。
肖恣要去尋縫生蘭,岫亭并周汀汀和陸凡卿都要跟著。
紅雀本也想跟去幫忙,卻被肖恣阻止了,“你留下看顧紅綃。”
“好。”紅雀本也就不太放心紅綃,也就沒再多言,目送肖恣一行人出發去尋找縫生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