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進到倚君樓后,就看到祁澤坐在茶桌旁從容地喝著茶,旁邊的絕色女子正乖巧地給祁澤倒茶,倒完茶后便安靜地垂眸坐在一旁,眼睛有時看著旁邊的高貴優(yōu)雅男子。
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但身上自帶的那種嬌媚風情,溫柔恬靜就難以讓人忽略。面上戴著的面紗更平添了一絲神秘感,讓人忍不住探索那面紗下會是怎樣的絕色容顏。
眾人也不是傻子,雖然祁澤帶來了一個陌生女子,但看那剛剛進門時的親昵模樣就知道是祁澤的侍妾或者通房丫鬟。
在南楚,男子在成親娶妻前是可以有侍妾和通房丫鬟的,而且也會有參加宴會時帶上幾個美貌侍妾消遣的行為。所以祁澤的行為并算不上驚世駭俗,但這一切發(fā)生在祁澤身上就讓人不得不意外了。
除了許思衡和姜汶知道祁澤是不想與倚君樓里的女子有過多接觸才帶來的女子,要不然兩人就不會這樣拘謹?shù)刈O碌娜硕家詾槭瞧顫傻氖替?/p>
尤其是楚凱南,一直不停地長吁短嘆,不停說道:“韶儀,我一直以為在我們幾個當中你是最懂得潔身自好的,沒想到你是那個隱藏最深的。”平時他以為他太過于放蕩不羈,為此楚家老爺還說了他不少次。誰知祁澤才是那個最厲害的,一出手就讓他望塵莫及。唉,他還真比不上。
同時還面帶揶揄地拍著祁澤的肩膀笑道:“不過還沒見過韶儀與女子親近的模樣,你可要好好疼惜這位姑娘,不要對人家太過冷淡。”
還扭過頭對著許思衡說道:“看來你妹妹是遇到情敵了,而且看樣子相貌也不差呢。”
許思衡只是看了看楚凱南,沒有說話。
祁澤淡淡地瞥了一眼楚凱南,不理他。好歹是刑部破案的頂梁柱,怎么連她為何把展詩帶來都看不出來。許思衡和姜汶都看出來了。
看來楚凱南只有在他破案時腦子是最靈活的,平日里都不知道他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姜廡雖然很是震驚,但看到倚君樓里桌子上擺著的糕點,就十分高興地跑過去抓進糕點就塞進嘴里,把祁澤帶女子的事情給忘了。
倚君樓的糕點因為平時要用來討好客人,所以就雇了頂尖的皰人來做糕點。味道清香,入口即化,確實要比姜家膳房做得要好吃。同時倚君樓知道這次來的都是貴客,就不敢往里面放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但姜廡還是有些失望地說道:“沒有韶儀帶來的好吃,都做不出我喜歡的味道來。”
姜汶看到后就坐到姜廡旁邊,看著他害怕他做出什么不著調(diào)的事情來。
倚君樓的老鴇看到貴客來了,就扭著腰走到楚凱南身邊臉上帶著諂媚的笑,說道:“楚公子,您總算是來了。這次奴家都按照你的吩咐留下來的都是清白家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會掃了眾位貴客的興的,您大可放心。”
平時楚凱南經(jīng)常會來像倚君樓這種地方,所以老鴇認識楚凱南。
但楚凱南雖然外表看起來放蕩不羈,但會管住自己從不動倚君樓的姑娘,所以老鴇說話的時候離楚凱南較大一段距離,還專門讓伺候貴客的姑娘沐浴更衣,身上不留很重的胭脂水粉味。
楚凱南也知道倚君樓這種地方不會干凈,平時只是與姑娘說笑不敢做出亂規(guī)矩的事。先不說楚家老爺會訓罵他,他自己也擔心因此會染上不干凈的病,敗壞聲譽。
“如此就辛苦嬤嬤了,讓姑娘們都上來吧,嬤嬤可以退下了。”楚凱南收起了平時吊兒郎當?shù)哪樱f道。
“是,奴家先退下了,公子們可以盡情,不會有人打擾。”老鴇行禮說道,接著便退下了。
不一會兒,倚君樓的姑娘們就出來了。因經(jīng)過老鴇叮囑,所以都穿著整齊干凈,妝容素凈,身上也沒有濃厚的脂粉味。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不一樣的樂器,旁邊桌子上也放的有棋盤和畫紙。
倚君樓是南楚的第一大青樓,所以里面的女子大多都是才藝雙全,不僅僅是靠美色,還有很多賣藝不賣身的。這次來伺候的女子就是倚君樓中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女子。
這些女子看到祁澤等人就分別走到了其旁邊,一些女子圍到祁澤旁邊正打算倒酒助興,就看到了祁澤身旁的展詩,瞬間就有些尷尬,面面相覷。
“你們都走吧,我不用你們伺候。”祁澤冷淡開口道。
這下姑娘們就更尷尬了,有的還委屈地紅了眼睛。老鴇讓她們伺候好這幾位貴客,但這位客人讓她們走。若是真的走了定要挨罵,這可如何是好?
楚凱南看到后,就從他的那群女子中走過來,隨手抱著其中一個女子看著祁澤打趣喊道:“既然祁大人不要你們,那本公子要。來,都過來,本公子給你們講故事聽哦。”
那些女子都紛紛感激地看著楚凱南,反正祁澤那邊有姑娘,也確實用不到她們伺候,就跟著楚凱南走了。
楚凱南在走之前還笑著說道:“韶儀,你看看你,讓這些女子這么傷心。”接著便看了看展詩,“你要好好對待這位姑娘,不要讓她也傷心了。”
祁澤看了一眼楚凱南,輕點了點頭。看來楚凱南剛剛在這些女子過來時,就看出來了,要不然就不會主動出來解圍。
楚凱南也笑著離開了,真是,每次這種事情都需要他來收尾。祁澤這小子果然最壞了。
許思衡讓那些女子站在一旁,他打開畫紙準備在上面畫畫。同時畫上幾筆后還時不時地讓幾個女子過來修改評價,之后他再做改動。有時還回頭看看那正在從容喝茶的清冷優(yōu)雅男子。
姜汶把棋盤擺出來,他擺出一副棋局,讓那些女子來解開棋局。
姜廡坐在旁邊,吃了一口糕點,就拿起女子給他倒的酒直接灌下肚。接著便面露驚喜說道:“沒想到這倚君樓的酒還挺清香的,后味悠長,好喝。”
之后便拿起酒杯跑到祁澤旁邊,看到展詩還往后退了退,說道:“韶儀,你來嘗嘗這個,這酒還蠻好喝的。”
祁澤抬頭說道:“不了,我不喜歡喝酒。”
其實她不是不喜歡喝,是她酒量有些差。如果醉在這里,那就糟了。所以還是不喝為好。
姜廡聞言有些失望地說道:“不喜歡喝嗎?那就太可惜了。酒這么好喝的東西,你竟然不喜歡。”
“你很喜歡喝酒?”
“嗯,告訴你喲。我可是千杯不醉。”姜廡得意洋洋地說道。
“千杯不醉?”祁澤有些不相信地反問道。姜廡雖然個子高了,但年齡還有些小,怎么就這么厲害的。
“那當然,爹爹和哥哥兩人加起來都喝不過我。”姜廡咧開嘴笑道。
祁澤看姜廡這么自信,就不由看向姜汶。姜汶也聽到了祁澤與姜廡的對話,知道祁澤在看他,就對著祁澤笑著點頭,表示姜廡說的是對的。
姜廡隨手喝了手里的酒,看沒有酒了就又跑了回去,讓那些女子給他倒酒。
祁澤不由得看了看四周的情景,展詩順勢給祁澤倒茶。
楚凱南正在坐著給圍了他一圈的女子講故事,他一個人在一群女子之中格外顯眼,但不顯一絲輕佻之感,相反感覺是在給年齡較小的小妹妹們講故事一樣顯得有些溫暖。
“你們猜本公子進去看到什么了?”
旁邊的女子都十分緊張好奇地看著楚凱南,靜靜地等著男子接下來說的故事。
“本公子一進去就看到那白花花的腦漿灑了一地,還有一顆腦袋‘咕嚕咕嚕’地滾到我的腳邊。那腦袋的臉上都是鮮紅的血,臉皮都被人給活生生地剝下來了。”
那些女子害怕驚叫道:“啊,楚公子好可怕啊。怎么會有這樣瘋魔的殺人狂?”
“可怕吧,本公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當時把我嚇得腿軟。哈哈哈。”楚凱南甚是不正經(jīng)地笑道,其中的瀟灑風流永遠定格。
許思衡彎腰正在畫墨蘭圖,用墨濃淡兼之,縱逸多姿,畫上的兩叢蘭花錯落有致,引得那些女子驚嘆。
“許公子的畫秀勁瀟灑,極具韻味,著實精妙。”
許思衡只是淡淡一笑,眼眸如平時一樣溫和,“客氣。”似那墨蘭一樣幽雅雋永。
姜汶正文雅地看著對面正在解棋局的女子,許久之后,那女子嘆氣道:“姜公子,奴家學藝不精,這個棋局奴家解不開。”
男子笑著把一顆白子移到一個局勢詭譎的地方,開口道:“這樣棋局就解開了。”面若冠玉的臉上那儒雅的笑容讓人難忘。
姜廡喝了杯中的酒,大聲喊道:“哈,我說了我是千杯不醉,你們灌不醉我的。”
那些女子依舊面帶微笑地給笑得豁達灑脫的少年倒酒,少年毫不猶豫地爽快喝下,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顯得神采煥發(fā)。
其中的一襲靛藍衣錦衣的清冷男子淺嘗茶水,輕笑著看著這一切,旁邊柔和婉約的絕色女子正在給她緩緩倒茶,眼中都是溫柔恬靜的笑意。
就是這樣平常無華的畫面,卻讓時光鐫刻了這片刻永恒,似濃墨重彩的一筆,如詩如畫。
在多年后,祁澤再次想起這一幕時內(nèi)心十分慶幸與遺憾。慶幸她來了這次宴會,讓這一刻永遠定格于她的心中,遺憾這是他們幾人唯一的一次團聚。
當時以為來日方長,團聚的日子有很多。之后才知道想要再次像如今這樣團聚難如登天。
因為生活各自奔波,因為成長變得不再輕狂懶慢,想要回到當時的意氣風發(fā),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曾經(jīng)想要江湖仗劍浪跡天涯,卻不知人生苦短,再難相聚。曾經(jīng)春風得意,仰天大笑,如今颯颯秋雨,難剪離愁。
不知不覺間就已到了深夜,楚凱南讓那些女子回去,給老鴇付過銀錢道別后他們一行人就去了辰月樓休息。
雖然倚君樓也有休息的地方,但畢竟是一家青樓,他們還沒有那個膽子敢在倚君樓過夜。所以楚凱南就在辰月樓提前預訂了幾個雅間。
但因為楚凱南是按照人數(shù)訂的房間,每人一間,也沒想到祁澤會帶著展詩一起來,所以就少了一間房。而且展詩明面上是祁澤的侍妾,那只能展詩和祁澤一間房。
不過夏至這天辰月樓都沒有客人,還是有空閑房間的。祁澤就走到柜臺前想要再要一間房,以供展詩歇息。
但楚凱南這家伙唯恐天下不亂,看著祁澤調(diào)侃道:“韶儀,春宵苦短,怎么不和你的佳人一起共度?何必再開一間房。”
祁澤面無表情地斜睨著楚凱南,心中暗暗咬牙,楚凱南這是和她過不去了?現(xiàn)在都知道她帶展詩是過來干什么的,還這樣當面問。
姜廡從姜汶背后鉆出來,朝著祁澤撲過來說道:“那我的房間讓給那個姑娘了,我和韶儀一間房。”
祁澤:“……”
“不用了,我還是和展詩一間吧。”祁澤淡定躲開,直接抓著展詩的手把展詩抱在懷里往樓上雅間走去,不看帶著委屈的小眼神一直看著她的姜廡。
展詩知道她要和祁澤一間房驀地臉色通紅,幸好臉被面紗遮住才得以掩蓋,在表面上看不出來。
到了房間后,祁澤把展詩輕輕放到床上,看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就自己去柜子里找干凈的床褥準備打地鋪。
展詩看了看身下的床,聲音細若蚊吟,“公子不用為了展詩睡在地上,這個床挺寬敞的足夠兩個人躺下。”
辰月樓的床寬敞是真的,足夠兩個人舒服地躺下而且還有剩余的空間。
但祁澤害怕睡覺時稍有不慎被展詩發(fā)現(xiàn)她女兒身的秘密,就開口道:“男女有別,我還是睡在地上吧。”
“那也是展詩睡在地上,怎能讓公子金貴之軀睡在地上?”說著,展詩便要下來。
正好祁澤把床也鋪好了,就抬頭道:“我是男子,你是女子,男子禮讓女子是應當?shù)模偛荒茏屌映钥嗍芾鬯诘厣稀!苯又憧戳丝赐饷娴囊節(jié)馓焐疤焐淹恚€是早些休息吧。”
祁澤說著就躺在了地鋪上,輕闔上眼睛作勢要休息。
展詩看祁澤已經(jīng)躺在地鋪上,就垂眸輕咬了一下朱唇,只好回到了床上。
祁澤這時突然想起好像這一幕在哪里發(fā)生過,不過當時有人把床讓給了她,他自己在睡地鋪,還惡劣地嘲笑她鋪的床亂糟糟的。
當時把她氣得直咬牙,但她鋪的床與他的相比確實有些亂……突然祁澤就聽到了房間外面的動靜。
在外面,楚凱南正貓著腰往房間里面偷看,身后的三名男子都有些汗顏無奈地看著前面正在偷窺的無聊男子。
“翰飛,我們這樣過來看韶儀的私事好像不太好吧?”許思衡無奈扶額說道。
“對呀,如果被韶儀知道了我們會不會被揍一頓啊?在我們幾人當中就韶儀武功最好了,若是真的打起來我們恐怕連逃都來不及。”姜廡有些害怕地說道。
但楚凱南不以為然道:“這有什么?難道你們就不好奇韶儀的女人長什么樣?能被韶儀看中,姿容肯定不差。”
雖然大家都知道展詩只是祁澤為了不讓倚君樓的女子靠近,但能挑中展詩過來,就說明兩人關系匪淺。即使不是那親昵關系,但一個女子能心甘情愿地被一個男子帶來參加宴會,說不是接近那種關系都沒人信的。
姜汶在旁邊半捂著臉,汗顏道:“我們還真的不感興趣。”
他出來參加宴會原本就不多,就這一次還被人抓來看別人的私事,心中說不羞愧驚訝都是假話。
許思衡和姜廡連連點頭,三人便不約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切,你們不看我看。”說著,楚凱南便準備再湊近一點。因為房間里已經(jīng)熄掉了燭火,所以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沒看到。
正當楚凱南認真看時,一個茶杯從門內(nèi)帶著勁風摔了出來。嚇得楚凱南連忙直起腰躲到一旁,那帶著內(nèi)力的茶杯就順勢嵌入了房門外的柱子上,杯身完整,絲毫沒有要破碎的痕跡。
祁澤正站在房內(nèi)的茶桌旁,一只手還停留在半空中,輕笑道:“翰飛,一個人在外面偷看多沒意思。春宵苦短,芙蓉帳暖,不如……”接著便咬著牙,“我們一起來呀。”
楚凱南:“……”
“不用了,韶儀,還是你一個人來吧。”他可沒有這么重的口味,這種事還與別人一起。
“別呀,春宵一刻價難求,此時不與佳人共度豈不可惜?”祁澤的聲音帶著一絲威脅。
“……韶儀,我錯了,以后我再也不偷看你的私事了。”楚凱南頭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欲哭無淚,祁澤這個人果然很記仇。
“是嗎?”
“是,夜色已深,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楚凱南說完,就一道煙兒溜了。
剩下的三人直想捂著臉假裝不認識,看楚凱南回去后也就跟著回去了。
祁澤這才回到床上,安慰了展詩一番。
“沒事了,他們走了,早些休息吧。”
展詩只是笑著回道:“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