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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鳳傾韶儀

第一百一十八章變化

在回到自己房間的王榮欣,看著擺放在旁邊的青花瓷瓶,一伸手打翻在地。

伴隨著瓷瓶破裂的清脆聲,還有女子憤怒崩潰的吼叫聲。

“為什么?為什么?王家現在已經在翰林院扎根,為什么在別人眼里王家還是一個富商家族?為什么那么多人瞧不起我?永寧公主是,那些官家小姐們也是,現在一個低賤的庶女也是,這到底是為什么?”

這樣大的動靜,倒是把旁邊的丫鬟嚇了一跳。王榮欣最在意別人說王家是商人出身,每次宴會時都會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是害怕被別人瞧不起。

也許人們已經習慣性與別人比出高下,喜歡時不時地體現出自身的優越性,去無所謂地打擊別人。

這些世家大族經常會拿王家的出身開玩笑,尤其是一些地位穩固的老牌世家。畢竟商人的地位與本來就是朝廷官員出身的世家地位差別極大,即使現在王家已經列入京城中世家大族的行列。

只不過眾人不敢表現地太過于明顯,再怎么說王家也是掌握著翰林院部分權利的家族,與姜家勢均力敵。翰林院對于官員選拔入仕和朝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王家掌握著這個命門,眾人也不敢與王家鬧得太開,只會偶爾開開玩笑,仔細看著王庸的臉色。

但王家是商人出身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即使眾人很少在王庸面前提起,但那偶爾開的玩笑也深深地刺入了人的心中。

王榮欣坐在椅子上,抬眸看著旁邊的丫鬟,“連翹,你說,本小姐比起那些世家小姐們哪點差了?她們是世家小姐,難道本小姐就不是了嗎?現在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庶女都敢騎在本小姐的頭上,她憑什么?”

連翹上前連忙安慰道:“小姐別氣,為了一個身份低賤的庶女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小姐是王家唯一的嫡小姐,王家現如今在翰林院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是別的世家大族沒法比的。無論那落英再怎么說,也只不過是個家里人不要的庶女而已,怎可與小姐相比?”

“可晉王殿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永寧公主也對我百般羞辱,說我配不上皇家人。別看那些世家小姐表面上對我畢恭畢敬的,其實背地里都在瞧不起我。無論現在王家變成什么樣子,我在她們眼中就是一個跳梁小丑,永遠都只是個富商之女。”王榮欣手捶向桌子,咬著牙說道。

“小姐,即使王家是商人出身,但現在王家已經是一個官宦之家。只要老爺一直位居掌院學士,少爺也繼承老爺的位置,小姐再嫁個門第高的好人家。到那時,誰還敢在小姐面前造次?肯定連巴結都來不及呢。”連翹走上前為王榮欣邊捏肩邊說道。

“嫁給門第高的好人家?”王榮欣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對,說我是商人之女,她們又能高貴到哪兒去?還不是要看爹爹的幾分臉色?只要本小姐嫁到名門望族,誰還敢在我面前放肆?”

王榮欣握著連翹正為她捏肩的手,眸中閃過一絲堅定狠厲,心中的某塊兒地方發生了變化。

“連翹,我一定要當上晉王妃。”

在浮生閣,祁澤聽著祝余這幾天對王家監視情況的報告。

“落英,對嗎?”祁澤放下手中練字的筆說道。

“是的,主子。經過調查,那位落英姑娘是杜家的一個庶女,母親很早之前就已離世,也不受杜家老爺待見。在幾個月前因為得罪了杜家大夫人,被人販賣到了青樓。但那位落英也不是老實性子,中途趁老鴇不注意偷偷逃掉了,還趁機與王文昌有了牽連,并騙走了玉佩。”祝余彎著腰行禮道。

“若真的是個老實性子,她就不會去得罪杜家大夫人了。”祁澤順手把剛練好的字拿起來,吹了吹,就又放回到桌子上。

“你說的杜家是前些日子做糧食生意失敗的那個杜家吧,因為連天下雨,倉庫里的糧食全都發霉,被買主告到刑部。即使全部家當都拿出來賠償,還是欠了一堆債務。”祁澤緩緩開口道。

“是。”

當祝余提起杜家,祁澤就想起來前段時間楚凱南對她說的糧食事件。

南楚多雨,尤其是在夏至后逐漸進入秋天的這段時間,下雨天氣就更加頻繁。天氣濕熱,糧食本來就不易保存。偏偏杜家在此之前接了一個很大的單子,幾乎要把杜家現存的余糧全都買走。

杜家老爺本來還很高興,可在交貨的那一天,杜家倉庫中的糧食全都發霉,根本不能食用。這下買主就不樂意了,當天就把杜家告到刑部,刑部也按照南楚刑律讓杜家依法賠償。

可杜家大部分銀兩全都砸到了這次糧食生產上,竟是沒有多余的現銀作為補償。即使把能夠典當的貴重物品全都交去了當鋪,還是遠遠不夠。

所以現在的杜家稱得上是家徒四壁,差點連飯都吃不飽。偏偏這個時候落英去找杜家大夫人的茬兒,杜家大夫人本就對落英不喜,看杜家也到這番境地了,就派剩下的幾個奴仆把落英賣到青樓換錢。

可落英竟中途逃掉,還很快找到了目標,那落英得罪杜家大夫人這個行為就值得深思了。

“她倒是聰明,看杜家已經衰敗,生活窘迫,就想著逃離杜家再找一棵大樹。不過王家這棵大樹可不是那么好攀爬的,恐怕她的希望也要落空了。”祁澤站起身,踱步到窗前。

“那個孩子真的是王文昌的?”祁澤看著窗外景色隨口問道。

“是,在找到王文昌之前,落英服用了一種能讓女子快速懷孕的藥物。只需要一次,女子便能懷上孕。”

“哦?還有這種藥物?”祁澤轉過身不由驚奇道。

“有的,不過這種藥有很大的弊端。雖然能讓女子懷上孕,但是這個孩子根本活不長。即使生下來,也只會是個畸形兒。”

“畸形兒?也就是說這個孩子就是一顆棋子咯,她倒是為了榮華富貴豁得出去。”祁澤不由搖頭感嘆道。

“主子,那我們需要出手嗎?”

在方家之事中,王家已經出手了,還與祁家聯手對付方家。這兩家同為慕容晟麾下的人,早就是一丘之貉。上次對付方家,那下次會不會對付他們?

這次落英的事情就是打擊王家一個很好的機會,若是這件事曝光,王文昌就別想在翰林院混下去。

但祁澤只是輕笑一聲,搖搖頭淡淡說道:“不用,現在出手還為時過早。”

祁澤走到書案前,說道:“在方家之事中,慕容晟的目的太過奇怪,我們還沒有調查清楚。現在出手只會打草驚蛇,而且……”祁澤坐回椅子上,“王家可不會因為一個孩子而破壞了王文昌的名聲。”

“主子,屬下不明白。”祝余思考片刻后,輕搖頭說道。

雖說這個孩子是個畸形兒,但王家人并不知情,而且王家子嗣單薄,怎么可能不會要這個孩子。

“祝余,雖然王家子嗣單薄,但你也別忘了,王文昌現在并未到及冠。他還年輕,之后還會有孩子,沒了這個孩子自然不是什么要緊事。所以我們現在動手,失敗的可能性就會很大。我們要做足了萬全之策后,才能動手。”祁澤垂下眼眸說道。

“而且不用我們出手,落英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這件事對于王家而言是件丟人現眼的秘辛,如果這件事有暴露的可能,那王家即使不要這個孩子,也會提前把人處理掉。”祁澤抬頭看向祝余,“你認為落英是個會安分的主兒嗎?”

看著祝余驚訝明了的神色,祁澤嘴角勾起,“顯然不是,所以落英恐怕等不到孩子降生了,她也不用為此再擔驚受怕了。”

在從兵部回去的路上,祁澤看著前方黑乎乎的天空,伸手攬緊了衣襟,垂下手讓衣袖更好地掩住了微涼的指尖。

不知何時,夏天的悶熱已經過去,隨之而來的是秋日的涼意,往日的暖風中也帶著秋季獨有的蕭瑟,連手指都變得微涼。

天色如墨,只有點點月光從天空灑下,不至于讓人看不到前方的路。因為現在時間不早了,路上沒有一個人,平白無故地顯得有些孤寂。

不過祁澤很多次都是這么晚回祁府,只不過今天格外地晚。因為有大量公文要整理,祁澤也讓祝余蒼術他們先回浮生閣了。

秋風瑟瑟,把臉頰都吹得微涼,祁澤嘆了口氣,加快了回去的腳步。

突然,一陣疾風吹過,把衣袂都吹得飄起,青絲也隨之飄揚,直到疾風吹過才緩慢回到肩頭。

祁澤不由駐足,側身看著剛剛過去的“疾風”。

如果她沒有看錯,剛剛過去的其實是一個人。只不過對方輕功極好,身如幻影,竟似一陣風走過。

如果不是她也有武功,也會以為這只是一陣風。對方的武功不弱,最起碼可以與她相比。

也許是為了在夜間行事方便,對方身穿著夜行衣。祁澤看著對方的背影,一時竟覺得有些熟悉,感覺從哪里見過,但又想不起來。

不過祁澤借著月光仔細看了對方的身形,剛剛從她身邊過去時,她就發現到對方的個子極高。雖然男子的身高普遍會高一點,但對方明顯要更高,身形也要比平常男子更加高大魁梧,而且眼睛要比平常人的更加深邃。

這時,祁澤腦海里仿佛閃過了一絲什么,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念頭。她想要抓住仔細看清楚時,卻發現又什么都不清楚。

看著對方身輕如燕,形似矯龍般地飛上一戶人家的屋檐,祁澤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在這么晚的時候,憑空出現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不管對方打算做什么,這都是有問題的。而且比她武功高的本就寥寥無幾,這次出現了一個武功不差并且有些熟悉的人,自然要上前調查清楚才行。

對方好像并沒有發現祁澤正在跟蹤他,只是四處張望,好像在找什么東西,又好像在躲避什么東西。

僅僅只是在一個地方停留片刻,便又用輕功飛到下一個地方。

躲在一個幽暗小巷子里的祁澤,看著對方使出輕功離開那個屋檐時,也打算提起內力用輕功追上去,卻被一只手臂攔腰截住了。

同時,身后響起了那熟悉的磁性笑聲,聲音低沉。

“小丫頭,好奇心不只是會害死貓,還會害死人哦。”

祁澤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掙脫了身后人的懷抱,往前走了幾步,轉過身看著那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笑意的男子。

“闕小公爺,這么晚了不在府里好好休息,又是出來賞月的?今天晚上的月色風景可不怎么吸引人,我應該也沒有掃了你的興致。”祁澤緊盯著闕煜說道。

剛剛那個人太過于奇怪,而且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莫名想法,她不認為是錯覺,而且也沒有搞清楚。闕煜為何要攔下她?難道那個人與闕煜有什么關聯?

面對著祁澤不友好的態度,闕煜也不在意,只是輕笑一聲,勾唇笑道:“說話還是這么氣人呢,小丫頭。”

祁澤:“……”她說話氣人,你說話就不討人厭了嗎?

“無論美景如何,既然出來,自是因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我不加以阻攔,呵。”闕煜嘴角勾起,帶著一絲不在意的慵懶笑意,臉靠近道:“你這個小丫頭不就又要發現什么了嗎?”

經闕煜這么一提醒,祁澤就想起來她從什么地方見過那個黑衣人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她是在伏龍寺見到的。當時闕煜還受傷了,那個黑衣人還帶著人手去刺殺他,不過最終被闕煜給恐嚇走了。

當時離得太遠,并沒有看清黑衣人的身形。這次近距離接觸后,才發現出這些與常人不太一樣的特征。原來他是那幫人中的一員,也怪不得闕煜會攔下她。

想起之前闕煜為了守住他的秘密,差點掐死她,她到現在都有些心有余悸。反正是他的事,那就與她無關。

“闕小公爺的事情,我自然不會過多干涉。既然如此,那我這就離去,不會耽誤闕小公爺辦事的。”說完,祁澤就轉過身準備離開。

但還沒等祁澤離開,就聽到了闕煜的聲音,在這個幽暗的小巷子里顯得異常詭譎。

“祁澤,十幾年前你的父親兵敗自殺,手中的兵符也隨之消失,所以慕容脩才不敢隨便動你。”闕煜幽幽開口,旁若無人地陳述著一個事實。

祁澤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轉過身冷冷地看著對面的男子。

闕煜看著祁澤的眼神,唇角彎起,眸光閃爍,走上前用著低沉磁性的聲音說道:“你果然知道了。”

“不過你知道此事也沒什么奇怪的,若是不知道此事,那才奇怪。”闕煜抱胸,微歪著頭慵懶說道。

“闕小公爺也想得到這個兵符?”祁澤抬頭問道。

闕煜果然也知道兵符的事,知道兵符是假的,慕容脩包括昭正帝都在找這個兵符的去向。

“呵,受人之托罷了。”闕煜毫不在意地說道,“這個兵符對我而言,用處不大。況且如今的大部分兵權都在闕家手里,我要那個兵符又有何用?”

闕煜說的沒錯,現如今大量兵權都在闕家手里,闕家要這個兵符也無用。

雖然現在的兵符是假的,但對闕家而言也并無影響。即使人們知道此事,那也沒有辦法。現在的南楚只有闕家一個主要武將家族,不像之前還有祁云用來平均兵權。

而現在的假兵符就在闕家手里,所以如果真兵符找到了,那這個兵符也只能交給闕家掌管。

不過,闕煜的受人之托是什么意思?是誰拜托闕煜做事的?

現在慕容晟應該還不知道,否則祁琛就不會毫無動作,那就是慕容脩和昭正帝了。那又是這兩者中的誰呢?闕煜又怎么會接受請求幫忙找兵符呢?

闕煜還是和之前一樣,讓人猜不到心思。

“原來如此,不過,真是可惜了。我也不知道真的兵符在哪里,闕小公爺怕是要白費心思了。”祁澤撇過頭,淡淡說道。

“到底有沒有白費心思,這我自己清楚。祁澤,你是有可能不知道,但你的父親一定知道。”闕煜緩緩開口道。

父親知道?闕煜的這番話倒是給祁澤提了一個醒。正常人聽到兵符丟失,第一個反應就是兵符被人偷了。但他們都忘記了,父親是個驍勇善戰的將軍,兵符根本不可能在父親手中丟失。

那兵符為什么會丟?這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闕煜仿佛為了印證祁澤的猜想一般,幽幽開口說道:“現在你也應該明白了,兵符根本不可能會丟失,你的父親也不會讓兵符丟失。那這兵符的去向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兵符其實是被你父親給藏起來了。至于你的父親藏在了哪里,為什么要去藏。”男子盯著女子的眼睛,臉靠近道:“這其中的暗流涌動,祁澤,你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父親一生中就打輸了一次戰斗,就是這次戰斗讓父親丟失了性命。既然父親把兵符給藏了起來,那就說明父親極有可能是知道這次打仗必輸無疑。

但戰場上風云詭譎,瞬息萬變,父親熟讀兵書,每次打仗都是勝利凱旋。這次父親怎么會知道必輸無疑,既然知道了,為什么不反抗。

這一切想必都與一件事有關,祁家的……秘密。

莫追莫問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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