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依舊刺眼。
泥草房外的似乎空氣卻出奇地陰沉。
田娜在貧民區四周看了一圈,病人和老人的數量并不少,這樣的死亡常有發生。這里的人們似乎也司空見慣了,他們有人在圍觀,更多的人則在忙碌。
這里的人都是窮人,真正意義上的窮人。一無所有,無處可去。他們每天會去市場或者碼頭邊尋找一些短工。每天結算一次。商人或者蛇老大可能會雇傭他們干體力活。這樣第二天他們就有錢吃點真正的面包。
他們的妻子孩子就在這些草棚子般的房子邊,尋找一些木柴或者撿點牲畜糞便,為冬天做準備。
他們的生活似乎一直都很忙碌,他們的眼中全是平淡和冷漠。
雖然尸體不會呼吸,她還是覺得有些窒息。
“喬爾,找幾個傭人,把尸體送到公墓去吧。”田娜淡淡地說道。
“你到底在說什么!”喬爾·奈伊早就對這種充滿了骯臟和惡臭的地方無法多忍一秒鐘。他感覺達爾利簡直就是精神出現了異常。
“你在命令我,安葬一個賤民?”他的眼中放射出危險的光。
看來最后的努力也失敗了,田娜在虛空中撓了撓頭。
“我總是下意識地覺得世上還是好人多。嘿嘿。”她尷尬地向特露娜解釋了一聲,用心靈感應的方式。
小貴族聳了聳肩。
“那么領主大人,我以風暴教會教長的名義,請求你。請求你和你善良的領民們,將這位可憐的孩子安葬在墓園。讓他的靈魂可以與主同在。”
喬爾的眼神稍微平和了一點,他依然無法理解僅僅一夜的時間,為什么達爾利變化這么大?
隨后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達爾利并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他是在和特露娜說話。
他是在和那個撿來的野種說話。
他是在稱呼那個野種為“領主大人”。
喬爾覺得時間似乎停頓了一剎那。在這歌剎那中,他想明白了一切。為什么早上到現在達爾利的態度一直如此不冷不熱。為什么他始終要和那個野種站在一起。他并不僅僅是想占有那個野種的身體。他想的是占有整個科爾特。
他想利用野種的身份,從一個無名的神父,變成科爾特郡真正的子爵。
喬爾想明白了這些。神經也就松懈下來不少。未知的才是恐懼的。他雖然不清楚達爾利謀劃這些東西謀劃了多久。但他對付這種程度的計劃實在太得心應手了。
在貴族圈子里,特別是赫爾芬丁的貴族圈子里,就只有這種程度的計劃,連個“陰謀”都算不上。
本來是出席風暴教會秋季彌撒的貴族和有錢人們,迅速就發現這兩個人彼此之間好像出了嚴重的問題。原來那個之前看起來就和一只蠢豬一樣的神父,和喬爾·奈伊的矛盾已經這么明顯了嗎?
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因為他們大多數昨天晚上還看見胖神父摟著喬爾的肩膀,兩個人在一起分享色情笑話來著。
有錢人和他們的仆人們快速地退到了一旁。他們覺得今天的好戲可能要開場了。
贊美主!在長河鎮這樣的小地方,無聊到每次打獵到一只兔子的故事,都能和婦人們分享三天。
田娜突然發現,那個和他一起走進丹尼家并嘔吐著退了出來的商人,并沒有退后多遠。他依然站在自己的側后面。田娜在心里記了一下這個人。
“達爾利,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沒有看穿你的那些小心思?”喬爾笑著說,他努力讓自己的臉笑得更加自然一點。這會讓自己的反擊顯得既禮貌又紳士。“你的腦子,有時候就和這些貧民窟里面的賤民沒什么區別。”
田娜猛地一愣。
他看穿啥啦?我有啥計劃我都還不知道。他又看穿了?
她沒理喬爾,繼續和特露娜說道“領主大人,請你準許我為這個可憐人進行禱告。”
“可以。”特露娜點頭說道,“作為風語者的女兒,我,特露娜·奈伊,科爾特郡的領主,未來的王國子爵,允許你的請求。”
“看來我對你還是太客氣了,”喬爾感覺自己的眉毛跳了一下,險些繃不住自己的笑臉“你是不是覺得這只肥豬給你的承諾真的會實現?你是不是覺得城堡里優渥的生活環境是你父親賜予你的?你的一切體面都是我給你的。你這個,愚蠢的,撿來的小婊子。”
“哇,你們貴族連罵人都這么翻譯腔嗎?”田娜在心里偷偷問了一句,
“這是習慣。敬語用的多了,一時也改不了的。”特露娜無奈地回復了一句“這至少說明,喬爾先生在日常生活中并不經常吐臟話。”
“我懂得,這是‘好習慣’。”
“沒錯,提安娜姐姐,人一定要養成禮貌謙遜的好習慣。”特露娜一本正經地說道。
“田娜。”
她往前走了一步。終于對上喬爾·奈伊的目光。這位子爵大人的兄弟發現,胖神父今天第一次直視自己。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毫無變化地直視著自己。
就像是個死人一樣。
“操你媽。”田娜說。
“你說……什么?”喬爾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么?”特露娜驚訝地在心里說了一句。
“小姑娘,我準備給你上一課。”田娜回復到“內容是《如何正確地罵人》。”
“喬爾先生,如果你還想再聽一邊,我是可以重復的。”她又對喬爾重復了一遍“我說的是‘操你媽。傻逼。你媽死了。’”
喬爾覺得自己正在被人羞辱,而且是被一個愚蠢的蠢豬羞辱。他不再保持笑臉,簡單地對身后的貴族們說“你們都看到了。就像我之前和你們提過的一樣,教會養的狗終于要對貴族們的領地下手了。”
“達爾利,你知道的。我覺得你身上唯一的優點,就是直接。”喬爾說道“此刻,我無比感謝這個優點。”
“拿下他。”他對身邊的仆人命令道。
四個身著皮甲的高大士兵立刻走了出來。
“退后。”特露娜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你們要干什么?你們要對自己的領主動手嗎?”
幾個大個子有點不知所措。
“你們沒聽到嗎?動手拿下這對奸夫淫婦!”喬爾稍有氣急敗壞地喝道“搞清楚是誰在養著你們!”
他們頓時不再猶豫,其中一個伸手就向特露娜抓了過來。
田娜稍稍下蹲了一下身體,然后對著他的側肋,從下向上,一拳打了出去。
“空”地一聲,這個仆人整個人都被打飛了起來,他的身體扭曲成了一個傾斜的C型,發出了類似死前掙扎般的哀嚎。
田娜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人是怎么打架的。但這對她不重要,打架這種事對田娜來說,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當然正式參加工作后就不能再叫“打架”了,是叫“徒手格斗”。
田娜徒手格斗還可以的。
她也沒什么特殊的招式,只有兩個技巧。
技巧一,速度要快。
技巧二,打對方的軟肋。
于是她終于發現,人類真的是會被巨大的力量打飛起來的。
動畫片沒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