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喜婆端著一碗湯來到臥房內,掃了一眼床上的人,粗粗的嗓音卻不失溫柔,“王妃,老奴已在偏房燒好沐浴的水。”
鐘離淺愣了愣,柔和的眸子望著她手中的湯。
“哦,王爺囑托,沐浴后喝了這碗湯方可侍寢。”喜婆微微一笑,至于這湯,有何用處,她知曉,卻又不知曉。
鐘離淺從榻上緩緩下地,聽著外面聲音很是吵鬧,大抵是賓客還未散去,透過窗戶,望了一眼庭院,日已下沉,瞥了一眼偏房,點點頭,緩慢而去。
紗幔輕飄,整間屋子被玫瑰花香覆蓋,那沐浴桶里,半數玫瑰瓣。
鐘離淺將自己的衣物緩緩褪下,心憋悶的很,這滿屋子讓人作嘔的香味,好似要洗去何臟穢之物一般,一邊脫,一行清淚順著臉頰徐徐而下。
她將自己潔白如玉的身子泡入水中,想著喜婆手中的那碗湯,似乎已經明白蕭王的用意。
她,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如水的月光傾瀉而下,偏房的門被推開,霎時間,她感受到那股獨屬于蕭寒的森冷氣息。而她自己,還在沐浴桶中泡著…
月色朦朧,他闊步向前,手中端著那碗湯,又置于一旁,一雙凌厲的眸子略過正在洗浴之人,卻沒一絲情欲。
“鐘離淺?王妃?”他扯動唇角,反問,“你可知這是欺君的大罪。”
她往水里沉了一沉,目光瞥向窗外,“圣旨只說將鐘離府的千金嫁于蕭府,并未提到哪位千金。”
她自得知鐘離策要將自己嫁于蕭府時,便知是讓她來當替死鬼了,倒也無妨,畢竟她自幼便被撿回鐘離府,是鐘離策將她養大,這份恩情,自她嫁入蕭府,便還了。
“你在和本王咬文嚼字?”他眉梢微動,目光不屑地瞥了一眼沐浴桶中之人。
“不敢!”
蕭寒薄唇揚起,目光望向那一碗湯,心沉了一下,悶聲道,“喝了湯,出來侍寢。”
鐘離淺微微點頭,見蕭寒已退出去,她從沐浴桶中出來,穿好衣衫,挪到湯前。
月光灑在偏房內,今夜的光稍稍慘白,她目光柔和,凝望著已經涼了的湯汁,暗想,明日鐘離淺的死訊會不會傳往鐘離將軍府。
而鐘離策,會不會來蕭王府為她討個說法。
“喵…”
倏地,一聲貓叫在凄冷的屋子里響起,鐘離淺看了看那嬌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在角落里,黃的滲人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那一碗湯汁。
她深吸一口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許,還能換條命來。
于是,端起那碗湯,朝著小貓而去,她先喝了一大口,隨后,又吐入碗中,放到小貓面前。
那貓兒很是乖巧,便乖乖將那碗湯喝掉。
“王妃還沒洗好嗎?”
外面頗有魅惑又略帶磁性的聲音響起,她嚇了一跳,趕忙整理好衣衫,煞白的小臉勉強勾勒出一抹笑容,每挪動一步,都仿佛入刑場一般,舉步艱難。
出了偏門,她瞥見蕭寒閉目小憩,便站在一旁,不敢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