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離胥摁在了一碗茶樓,他是硬要跟自己過不去了。
輕聲嘆氣。祁盞看了看面前擺的兩桌子點心果子,風離胥給自己開了間雅間,直接把整條街的點心都買來了。
“你就一一嘗上一遍,喜歡哪個,便知道了。”風離胥不容祁盞拒絕。
祁盞無奈,“本宮不喜歡。這會子也不想吃糕點。”
“不行。你什么時候嘗出來喜歡的了,什么時候讓你走。”風離胥道。他說完,就坐在祁盞身邊看著。
祁盞也不動,只是坐在位子上揉著自己的腕子。她雪膚嬌嫩,上次風離胥對她施暴的淤青還未散去,這又添了新傷。
盯了祁盞快一炷香了,風離胥有些坐不住。恰好門外竹慶來說,祁祜等皇子都準備動身回宮了。
風離胥起身對祁盞道:“你就在這里吧,什么時候嘗到喜歡的,什么時候出來。”
也不理風離胥,祁盞等他出去后,讓蝶月進來給自己拿了一件好用的軟枕,她直接睡了。
風離胥實在不解,“皇上就這么放心讓皇子們主持全局?”
竹慶道:“當然沒這么單純吧。你想呀,皇子們定是會找自己得力的幫手幫忙,這樣一來,皇上不就看懂了誰跟誰是一邊的了么。”
恍然大悟,風離胥點頭。“是啊……想來也是皇上想知道些什么。”
“阿胥,我還得到了一個消息。聽聞皇上準備把這次澇災中立功的皇子加以厚待……好像……要把炎翎軍給他。”竹慶小聲道。
“什么?!那還得了?!”風離胥察覺不對,“這可不是想查清黨派這么簡單了……這是想剝離我的權啊。”
竹慶聳肩,“此事皇上根本沒有與你言語一句,想必并不想告訴你。本來炎翎軍就只聽命于皇上,如今看來……不但是要剝離你的權利,還有剝離太子權利之心吶。”
風離胥不語,臉上陰冷瘆人。
“你先莫要生氣……先得想想啊,咱們還幫不幫章王殿下了?畢竟太后那邊已經撕破臉了,除非你去拉攏到南握喻。”竹慶問。
風離胥還未回答,一棠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身后。
“阿胥,我剛從宮里回來。太后把南嬪送出去了。”
“!?送的哪里?”風離胥怎么也沒想到比誰都按捺不住的竟然是太后。
“當然是大奉樂宮了。”一棠回道。
風離胥氣得咬牙,“這些事情都可以緩緩……我得先找到公孫不冥算算總賬……”這些事情,全都是因他而起的。
祁祜他們進城的時候,正好南嬪的馬車出城。
“這不是宮車么?”祁蒼眼尖,看到了便問。
祁祜倒是沒放在心上,“興許是父王沒趣了,叫了個妃子來享樂。”
“姥姥啊,我這看著你呢,你都能把字寫錯。”宗南初氣得敲了一下祁元的頭。
祁元不滿:“這是在馬車上,我不穩的啊!”
“少來!”宗南初氣極。左丘瑯燁道:“要不你跟著我和玄劍考武官吧,不用寫這么多字。”
祁元連連擺手,“武官我也是個被摔打的料……還是考文吧……”
祁祜把祁元的書本收起來,“不看了,這兒光不好,眼睛都懵了。前面就到澇災的點了,大家集思廣益想想該如何治理……”
祁蒼一直未接話。方玄劍在一旁問:“不舒服啊?”
“啊……沒有。只是在想方才馬車里能坐哪個妃子,皇叔喜歡的妃子全在陪著他呢。”祁蒼只能想到南嬪。可南嬪又在禁足。
方玄劍勸道:“這些都不是你我該想的吧。無論是誰,大奉樂宮都有貴妃娘娘,不會讓人鉆了空子的。我先去把蕓娣送回家。”
祁蒼這才想起自己的小妾,“我也……我都把這茬忘了。是得送回去。”
暮色帶殘,祁禎樾放下進表,揉捏了一把眼角。
“皇上,該點燈了。”禾公公道。
“要不給皇上安排幾個歌姬舞姬消消疲?”禾公公詢問。
祁禎樾伸手抱來邵歡歡,邵歡歡睡了一下午,此時沒什么精神。
給它揉著肚皮,祁禎樾道:“來人給朕彈一首曲子吧。”
禾公公連忙安排上了宮女給祁禎樾捏肩,出來便安排上了琴師。
“快些進去,彈些歡快的……額?南嬪娘娘……”禾公公錯愕。
南嬪身著鵝黃裙子,沒戴冠子,只戴了步搖金釵。
“太后娘娘免了本宮的禁足,讓本宮來伺候皇上的。”她是真美,也是真跋扈。
禾公公只說了句:“皇上在……”
南嬪推開他,白了一眼直接進了門。
祁禎樾閉目,抱著貓。耳畔陣陣琴聲歡快明朗,若久旱逢甘霖,甚是舒心。
想起了以往,跟邵韻宅在一起彈琴,邵韻宅總喜歡彈些嘈嘈切切的曲子,自己總是愛彈些悠長大氣的曲子。
……哦,邵韻宅會彈琴還是自己教的。她認字也是自己教的。
她什么都是一學就會。
就如邵歡歡這樣躺在自己的腿上,她做王妃的時候真的好討自己喜歡……后來自己也喜歡......
“唔————咳咳咳————”一陣鉆心疼,祁禎樾大聲咳嗽。
“皇上......沒事吧......”
“南嬪?”祁禎樾看著南嬪,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你不是應該在宮中禁足么?”
南嬪跪下,“太后娘娘免了臣妾的責罰,說皇上在瑤山無人陪伴,皇子們都走了,便讓臣妾將功贖過來陪伴皇上,伺候好皇上......”
祁禎樾默默不言。
南嬪可憐委屈道:“若是皇上生氣了,不想見到臣妾,那臣妾便回去好了。”
“既然是太后讓你過來的,就別著急著回去了。”祁禎樾道。“過來說話吧。”
南嬪欣喜,應聲前來。
懷中的貓猛地躥出了祁禎樾的懷中。
就像是一陣他握不住的風。
“喲,這畜生真是......沒驚著皇上吧?”南嬪詢問。祁禎樾輕咳一聲,“邵歡歡就是這個性子。”
“那是臣妾多嘴了。”南嬪小聲道。
祁禎樾手握佛珠,問南嬪,“這幾日你禁足在宮中,也是受了苦吧?”
“不苦。”南嬪一副憂心模樣。“曜靈的孩子沒了,臣妾在宮中也是日日祈禱,希望曜靈能早些再懷上皇孫。”
“此事過去了。”祁禎樾不想再提及。畢竟這是祁盞的傷心處,更是他為人父的傷心處。
“還好我們朦嘉爭氣,為皇上生了一個孫兒。”南嬪道。
祁禎樾卻問她:“南嬪啊,朕從來沒問過你,入宮之后,你是真的喜歡在宮里么?”
“自然是喜歡的。能伴著皇上,為我朝生兒生女,乃是臣妾光宗耀祖之事。”南嬪笑道。祁禎樾望著她美顏如花,“你也是喜歡朕的?”
“是呀。”南嬪眼中竟有了幾分清亮。“皇上英俊耀眼,臣妾入宮時候便喜歡上了。皇上知道么,臣妾吶,在入宮前的一晚上也曾忐忑呢。爹要臣妾進宮光宗耀祖,但臣妾就怕皇上是個大腹便便,粗腰虎背的粗鄙男人,這樣臣妾就算是為了家里服侍也存著委屈......還好皇上是個如此清雋溫柔之人......”
祁禎樾并未責怪她無禮,倒是笑了。“南嬪啊,你都當祖母了,怎么還說話跟個孩子一樣。”
“啊?那是臣妾錯了......”
“沒有。朕是說你可愛。”祁禎樾忍不住想起邵韻宅的種種,她也是這般可愛,口無遮攔。當年她還在做王妃的時候被皇后貴妃刁難跪了好久,她全部都一一忍下了,卻在她們侮辱自己的時候不忍了。
“咳咳咳————”祁禎樾咳嗽著,南嬪嚇得連忙給之拍撫,“如此還是叫御醫來的好......”
“不用......”祁禎樾攔下了。他不要長命百歲,他只想要邵韻宅。
躺下,南嬪服侍著他。祁禎樾喃喃道:“這么些年了,皇后都未曾入了朕的夢.....她是不是還在惱朕啊?”
“皇上......”
“她走了之后,一切就如鏡花水月,朕再也不曾感覺到踏實了......好像......再也不曾笑到心里去了......好狠心啊......真的咳咳咳咳——————咳咳————”祁禎樾攥拳捶打著胸口。邵韻宅的一顰一笑都印在他骨子里了,除非他被挫骨揚灰才能把她忘了。不然,這折磨便會被他帶進土里生生世世。
“皇上————您還有江山,還有臣妾,還有六宮嬪妃皇子皇孫,切不可這般自損啊————皇后娘娘已然走了數年,回不來了......”南嬪抱著祁禎樾道。
兩人在寢殿里的對話,殊不知外面的麗妃聽得是清清楚楚。
她冷冷看了一眼屋中,對禾公公道:“辛苦了,禾總管。這是本宮的一點點敬意。”她捏著幾枚珍珠塞給禾公公。
“娘娘......這可使不得。”禾公公沒要。“咱家這么做,也不全是為了這錢權。只是不想讓除皇后娘娘的孩子之外的其他人————鉆了空子。”他面目一狠。
麗妃心領神會。“公公的苦心,本宮斷然不會辜負。”
“那就,別放過她。”禾公公狠戾一笑。麗妃同笑。
從蘭芷宮離開后,麗妃直接去了洛酒兒下榻的七藻宮。
“姐姐好心情啊,還在這里畫眉貼花。”麗妃坐下言語不悅。洛酒兒對鏡在面上涂抹花蜜金盞牡丹水駐顏。“喲,妹妹這是怎么了?誰得罪妹妹了?”
“姐姐————”麗妃坐在洛酒兒跟前,“姐姐知道么,南嬪來了。”
“什么?!”手中的瓷瓶險些滑落。洛酒兒錯愕:“她不是還在禁足么?”
“是呀。誰知太后娘娘把她放出來了。這不才來大奉樂宮,換了件衣服就跑到蘭芷宮里伺候皇上了。”麗妃拿起洛酒兒的團扇煽風。
洛酒兒冷笑,“這就忍不住了?”
麗妃點頭:“可不是么,這就忍不住了。來了在皇上面前又是彈琴又是談心的,皇上竟然在她面前追思皇后娘娘,姐姐說,這能忍下么?!”
“她也配。”洛酒兒氣得手抖,她拿起茶盞吃了口茶壓火氣。在她的心里,只有她才配跟祁禎樾追思邵韻宅,邵韻宅是她心頭的一塊凈地,南嬪整個把這塊地方給指染了。麗妃道:“我還聽到了,麗妃說若瓷沒了孩子,但朦嘉給皇上生了皇孫。這個賤人。”麗妃出身書香門第,性子教養好,難得氣惱罵人,之前多委屈都不曾氣惱。
“本來,本宮想著她若是安安穩穩的,來些小打小鬧本宮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了。沒想到啊,她竟在這兒惦記著呢。”洛酒兒立即起身道:“妹妹,咱們不能任著她騎到頭上了。她先邁出的一步,咱們也不能怕了她。”
麗妃也起身,“姐姐有何高見?”
“等皇上得空了,你便去找皇上,把這個帶給皇上。”洛酒兒踱步過去打開面前衣柜,里面有只烏木箱子。
洛酒兒頭上戴著的一枚銀梅花發釵取下,竟是箱子鎖的鑰匙。她拿發釵打開了箱子。“這只箱子是皇后娘娘生前賜給我的,我不曾離過身。她曾說過,萬一她那日遇到不測,這個箱子里都是她的東西,能保我在宮中行走。如今想想,她說得也并不無道理。”
麗妃問:“她為何這么說?難道早就知道自己會遭遇不測?”這話太怪了。
“哪里的話。人哪,總是要留下退路的。”洛酒兒低頭在箱子里翻找,她不會對邵韻宅說過的任何話起疑。麗妃點頭,“這倒是了。人啊,總要留下幾分退路。”
在箱子中翻出了一幅畫,洛酒兒道:“這是皇后娘娘生前找畫師畫的,你今日就說是你的珍藏。”
“是找哪個畫師畫的?”
洛酒兒手上一頓,“哦,我也忘了,是皇后娘娘找的......你別管這些,就告訴皇上這是你珍藏下來的,今日才在大奉樂宮翻找出來。至于南嬪這邊,你就不要插手了。”
“姐姐要處罰南嬪么?”麗妃撫上邵韻宅的畫,此畫連邵韻宅三分神采都沒畫出來,但模樣是像的。
“不能處罰。若是處罰了她,只能被皇上更會心疼她的。”洛酒兒常聽邵韻宅教導,越是恨一個人就越是不能做到明面上。
“唉。”麗妃拿著邵韻宅的畫像突然嘆氣。洛酒兒轉身問:“怎么了?”
麗妃坐下心存不安,“娘娘對我這么好,我還這般利用她。若是咱們都下底下見娘娘了,她會不會怪咱們?”
“......”洛酒兒同坐下。“她早就成仙子了吧,不會在底下等咱們的。不然,你豈不是要等南嬪帶著她的兒子踩在止安和虛牙頭上?”
“不————”麗妃起身,“姐姐,妹妹這就是去辦。”
“快去吧。”洛酒兒等她走后,拿起了箱子中的一張手帕仔細撫摸。“娘娘......若是想怪罪,就怪罪我吧。別去怪罪麗妃,她為人正直單純,都是我做的......”
過了晌午,竟下起了雨。
祁盞被一聲炸雷嚇醒,起身揉了揉眼睛。
風卷雷電神打架,瀟瀟雜雜眾齊話。黑云傾城一片墨,千葉萬木隨驟落。
“若瓷————”許苒筠打著傘帶人來一碗茶樓接祁盞。祁盞懵懵地問:“姐姐怎么來了?”
“公爹叫我來接你的。他得知將軍把你帶到了這里也是氣得不行,只是此時府里正鬧起來了,公爹在給淺墨姐姐主持公道呢。你跟我快些回去吧。”許苒筠去拉祁盞,祁盞不起來。
“將軍沒讓我走,姐姐先回去吧。若是將軍來了發覺我不在,該斥責你了。”
許苒筠哪里會走,“可是————”
“曜靈!”風離胥此時正好進來。
低頭一看,桌子上的點心她是一個沒動。合著她直愣愣地在此坐了一天,也沒動一口點心。
“......你怎么這般倔強?!”風離胥上去剛要斥責祁盞,許苒筠就「噗通」一聲跪下了。
“將軍,現下七月流火,又趕上了這狂風暴雨,殿下穿著單薄,請將軍網開一面,有什么先讓殿下回去安置著再說吧......”
風離胥一看被她這般誤會,連忙道:“我不是要折磨她,我是真心想讓她好的————”
“是是是————苒筠都知道......”
“不是的!你不知道!”風離胥對許苒筠吼道。祁盞直往后退。看到又嚇住了祁盞,風離胥咒罵了一聲,伸手抓住祁盞,“你怎么就不能讓我過得順心一些?”他們知道些什么?他們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心緒煩亂,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前后難行。甚至連他自己都摸不著頭腦,為何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祁盞嚇得不敢去看他,生怕一個惹他不悅他就要出手打自己。
“行了,走吧走吧!!”風離胥也不知為何這般生氣,自顧自轉身走了。
祁盞出門后,看一棠還立在門口。“管家,這些個點心,能否都帶回去?”她聲音帶著怯意。
“啊?好啊。”一棠點頭,“包在小的身上了。”他不會拒絕了的。
“辛苦你啦。”祁盞沖一棠笑笑,一棠也跟著傻笑,“嗯,嗯......”
“一棠——————愣在哪里是等死么?!過來————”風離胥在樓下吼道。
祁盞連忙跟許苒筠下了樓。
誰知風離胥沒等祁盞,先坐車回了將軍府。
畢竟將軍府里還有一大堆事沒結果。
回到將軍府后,正明堂中,家里全部的親戚都來了。風舶一臉怒斥著他那表格阿福,風離胥掏掏耳朵,進屋道:“爹,您在這里罵來罵去的,不知道還真以為怎么了呢。”
他話音一落,張淺墨怒起:“阿胥,你是不知道他非禮得我么?”
“非禮?是指?”風離胥問。
張淺墨正色道:“今早我看天氣要下雨了,便想著去園子里把養的鳥給拎回來,誰知道————表哥竟然猛地撲上來抱住了我————”
“那你不是......”風離胥看到阿福臉上有傷,一看就知張淺墨下手不輕。
“那我只能站著被他非禮?”張淺墨說著還垂淚了。風離胥不忍心,上前道:“好啦,都沒事了。”
“阿胥,你得給我主持公道。”張淺墨哭道。
阿福搶道:“俺是聽園子里的老媽媽說的,小妾就是個玩意兒,可是隨意贈予,隨意取樂的,俺想著,公主答應給俺許配的媳婦也被不給,那俺不得要個妾?”
“胡鬧!”風舶怒喝,“哪里來的老婦胡說八道,這到底是你的弟媳,你弟弟不張口,你可惦記上了?”
其他姑婆子七嘴八舌道:“他就是玩了個妾,也用不著動這么大肝火......”
“是啊,我們幾個孩子昨日還被蘇姨娘打了。”
“看看你們府里的下人還對我們吆五喝六的,我們也沒說什么......”
風舶喝道:“你們這幫子倒是說得輕巧,看看你們來的這一月給府里弄得烏煙瘴氣的,我都收到好幾個下人言語你們了,說不愿意伺候你們!”
“那如今,這風府也是我們阿胥和姐姐說話。”其中一個老婆子道。梅渡錦一句話也不敢說,猶如遁形。
風舶喝道:“那你問問他們敢不敢不聽我的!”
“爹————不必大動肝火。若是嫌煩,那兒子把他們都送回去就好了。”眼下風離胥也管不了這些親戚。
這樣一來,親戚們都不答應了。大老遠來,一個好處沒撈著,竟然還被趕出去了。
風離胥道:“好啊,你們不走也行,那挨了打,受了氣我可不管。”
“不行!通通都得走。來人,把他們轟出去,有違者就打。憑他們去哪里告,我看誰敢管。”風舶強硬道。
一時間不少家丁過來了,把這些親戚都轟了出去,違抗的人還真照死里打了。
大雨來得快去得更快。此時已經雨過天晴了。
祁盞正拿著風離胥給買的糕點,跟許苒筠在城周分發給災民。他們因澇災沒了家,只能在京城暫避。方才大雨連個避雨的地兒都沒有,也是可憐。
一對兒爺孫靠著城墻近乎奄奄一息,祁盞蹲下從挎著的籃子里掏出一份糕點遞給了爺孫。
孫兒拿起糕點狼吞虎咽起來,爺爺則是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爺爺,不嫌棄我手臟的話,我可以喂給你。”祁盞掏出了一個餅子,溫柔地喂給爺爺。爺爺咽下之后,眼中似是恢復了神。“敢問姑娘是誰,如此好心......”
祁盞把帷帽掀了起來,那爺孫倆看到她的容貌頓時嚇得說不出話,而后顫顫巍巍跪下磕頭。
“菩薩,仙子......”
這一番嚇得祁盞連忙去扶,“不是什么菩薩仙子啦,不是......快起來......”
這一喊不打緊,一旁的人都連連側目。祁盞只能又拉下帷帽,“我真的什么也不是......”
蝶月上前道:“我家夫人是有副菩薩心腸,但也真是肉體凡胎啦。”
讓蝶月接著招呼,祁盞去到一旁歇息。
一旁的商鋪的商販都出來搭話道:“你真是曜靈公主啊?這排場也不大......”
祁盞也不生氣,“就是給災民發發糕點,要什么排場啊,也不是做給人看的。”
“公主還真是慈悲。”
“是啊,倒是不像皇后娘娘的親生女兒......”
祁盞逢人有問必答,絲毫不帶架子。
此時忽聽一陣喧豗,祁盞望去,竟然是風離胥家的親戚。他們被自家的家丁轟著,往城外趕。
“你們這么對俺們,有種就不要回老家————”
“蒼天啊,我的兒啊————”
其中還有幾個老婦兒童哭喊,還有人被打得站不起來,只能拖著走。
“城外車子已經備好了,將軍老爺已經仁至義盡了,都滾————”家丁把他們的東西扔到了地,便轉頭走了。
祁盞掀開帷帽,“苒筠姐姐,這都是怎么回事呀?”
“想是她們惹惱了公爹將軍,被趕出來了唄。”許苒筠暗笑。祁盞迷茫地看許苒筠。許苒筠湊近她低聲道:“我只是打點了幾個婆子,讓她們在這些男人面前胡說幾句,沒想到這么快啊。”
“啊?都是你干的?”
“噓————哪里能都是我干的。我可沒讓蘇妹妹打人。”許苒筠道。
祁盞按下她的手,“那別說了。此事我就當沒聽見,你今后也要小心為妙啊。”她一副擔憂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