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
正明堂中,風(fēng)離胥似是出神放空。
姜雋道:“將軍細(xì)想想,這么多年,太子最大的事便是火燒中宮,掘了樂成皇后墓。但皇上卻原諒了太子......如今太子得民心,在朝中也立起了勢(shì)力,再不動(dòng)手,死的可就是你我了————”
宋未春也道:“是啊......太子完全遺傳了樂成皇后的睚眥必報(bào),還、還狠起來不管不顧的,連自己都敢燒死......將軍,咱們就動(dòng)手吧,要過了這個(gè)時(shí)機(jī),就再無除掉太子的機(jī)會(huì)了————”他是真怕了,祁微早就得罪完了祁祜,依著祁祜性子,等他繼承大統(tǒng),還能有自己安身立命之所?
風(fēng)離胥愣神。
祁祜死了,祁盞該多傷心啊。
想起祁盞難受,他就陣陣郁悒。
“大將軍——————”宋未春上來握住他手腕。
“知道了。”風(fēng)離胥閉眼定心。
他總不能怕祁盞傷心,把自己給害了吧。
“好。”姜雋道,“咱們即刻進(jìn)宮,前有太后,如今就一口咬定太子的不是,要廢太子————”
風(fēng)離胥忽然張口:“那......曜靈該如何?我是她的夫婿......”
“???”
姜、宋二人不解望著他。
宋未春道:“這還不好辦?你是太子妹夫,都不滿他,難道不是大義滅親?再者說了,你也不喜歡公主,與其如此,還不如早些斷了————”
“誰說我不喜歡曜靈——————”風(fēng)離胥高聲一喝。
宋未春不解他何來火氣。“哎,我們都知道,公主前年在青樓被你逼得往下跳......不是,你別這般瞪著我,跟要?dú)⑽宜频?.....全京城都知道你不喜歡曜靈公主啊。要換個(gè)公主在青樓被逼得要跳樓,興許早就受辱自縊了。真真是天大的折辱......”也就祁盞性子懦弱,出了這等有辱皇室顏面,有失體面的事,還過得下去。
“......”風(fēng)離胥緩緩伸手欲掐死他,姜雋一把握住風(fēng)離胥手腕。“快些換衣裳去吧——————?jiǎng)e耽擱了——————”
風(fēng)離胥也只能先作罷。
壽安宮中,祁禎樾久久未緩過神。
太后道:“皇上,您想想,這么多年了,太子還是如此乖張跋扈,從來無所謂皇上威嚴(yán),可是因他有了退路?”
祁禎樾連連擺手:“太子不可能。他是朕的孩子,朕了解的......”
“廢章王也是皇上的親兒子啊!”太后抓住祁禎樾的手。“您得清楚,他是樂成皇后的孩子,身上有滅不掉的血性......他們邵家————”
“送太后回去。”
“他們邵家有誰是忠臣良將?!皆是梟狠陰毒之人——————”太后硬聲說罷,祁禎樾駁道:“娘娘,您當(dāng)年口口聲聲說喜歡朕的宅兒都是假的?她狠毒心腸有一半都是朕逼的,是朕對(duì)不住她,是朕的錯(cuò)。只是止安也是朕的孩子,是朕悉心教導(dǎo)過的,與崇玄不同......”
鹿姝也躲在暗處,聽到此話,竟是一陣難受。
祁禎樾怒道:“既太后說了有太子謀逆的證據(jù),那朕便聽聽看。”
太后眸光一明,而后掩嘴低聲道:“這是當(dāng)年廢章王自戕前給哀家寫下的,字字屬實(shí),還有他的手印......”
祁禎樾大驚:“娘娘此話不可亂說的!!”
“是真的——————哀家當(dāng)年是見過廢章王最后一面的人,那廢章王親自指認(rèn)太子,一切都是太子操控,他佯裝中毒,讓廢章王先起兵造反,誰知皇上并未瘋魔,他便反咬了廢章王一口,陷廢章王于不義境地,可憐崇玄妻兒全家都捏在他手中,只能任人宰割……”太后說得頭頭是道。“他縱妹犯下不齒之罪,如今怕禍?zhǔn)屡R門,說不定已經(jīng)暗中布局要提前繼承大統(tǒng)了……”
祁禎樾難以置信,“不會(huì)……娘娘,會(huì)不會(huì)是崇玄陷害止安?安兒不會(huì)的……”
“皇上吶,太子萬萬不可繼承大統(tǒng)啊!難道皇上還想如當(dāng)年邵家只手遮天時(shí)一般,掀起巨浪?哀家這兒有證據(jù),崇玄自盡前給了哀家供詞……就在永祿宮……”太后欲叫人去取供詞,禾公公卻從外跑進(jìn)來。
“皇上!外面不知從何處殺來了一對(duì)兵馬,攻城不成,如今被趕來的風(fēng)大將軍管拿下制住了。”他跪下叩頭,慌亂不已。
太后暗自一喜。
祁禎樾問:“何來叛軍?”
“回皇上……”禾公公心一橫,不敢欺君。“來人說是跟隨太子殿下……誓要給章王殿下報(bào)仇雪恨……”
祁禎樾咳嗽一聲。
太后道:“風(fēng)大將軍甚是及時(shí)。皇上,哀家現(xiàn)下就命人拿出證據(jù),人證物證俱在,看太子如何說……”
“太后娘娘不好了!”
永祿宮宮女跑進(jìn)來跪下哭道:“娘娘說放置重要東西的錦盒被冥總管劫走了……”
“!!”太后可謂是大喜。這下祁祜更是百口莫辯了。“看到了么?做賊心虛啊!”
祁禎樾愕然。
“不冥!”璟讕與公孫不冥逃到朝歌樓。“你就這么劫走了所謂供詞,豈不是讓此事板上釘釘了?!”他偷聽到太后有供詞便馬不停蹄往東宮報(bào)信。
公孫不冥一刻坐不住,執(zhí)意來劫走了供詞錦盒。
“那怎么辦?讓他們這般污蔑止安?我得先瞧瞧這里面都是些什么……”他著急往藏書閣去,璟讕給之推門。“咱們不能在此待久了……現(xiàn)下定是一群人在尋你……”
“知道。”公孫不冥利落打開錦盒。
璟讕朝外瞧瞧,“不好……你先藏在這兒,我去幫你看看……”
“你要小心……”
璟讕咬牙,跑出了藏書閣。
此時(shí)將軍府中,左冷吟正坐祁盞身邊翻看醫(yī)書。
祁盞小聲道:“本宮能去凈房么?”
“哦~哦。也是,人有三急。”左冷吟起身,祁盞面色一紅。
“左先生。”
“小的出去。”左冷吟道:“殿下不要亂走動(dòng),阿胥氣急了真會(huì)殺光了你們?cè)鹤永锏娜说摹!?/p>
祁盞嚇得一縮。
見她被嚇住,左冷吟滿意一笑。
起身出了落霄洲。
“……”
祁盞面色一暗。
此時(shí)蝶月推門進(jìn)來,“殿下快走吧,左先生被管家叫走,離開落霄洲了。”
祁盞不敢握她傷痕累累的手,“風(fēng)離胥可能會(huì)殺了你們……”
“他不會(huì)的。只要殿下在,將軍就不會(huì)。我信殿下會(huì)保我們周全。”蝶月不顧十指疼痛,轉(zhuǎn)身給祁盞拿出一身騎裝。“方才一棠先生扯著我說明了,讓我送殿下從后門走,別耽誤了。”
祁盞深吸口氣,起身換衣,“你們跟著我受苦了。”
“你會(huì)護(hù)著我們的對(duì)吧?”蝶月放心,沖她一笑。
祁盞回之一笑。
“你敢跟著我撕破臉么。”
“隨時(shí)敢。”
這廂風(fēng)離胥裝模作樣控住了太后安排的一群人。宋未春道:“莫慌,姜大人去請(qǐng)李厚他們了。等人都到了,定能添把火,保不齊,還這能讓太子被廢……”
“別說了。”風(fēng)離胥單手推開他,“你先在此候著,我去宮里瞧瞧如何了。”
他睜眼閉眼全是祁盞。一呼一吸都牽著心疼,她今后該如何是好。如若有人能教教他,怎樣能讓祁盞不難受,他跪下磕頭也不是不可。
“將軍……”一聲低喚。
風(fēng)離胥警覺回頭。
璟讕竟不知何時(shí)跟在了他身后。
“你何時(shí)來的……”
璟讕慌張道:“將軍怎么說話不算呢?說好不傷太子殿下性命呢?怎會(huì)成這樣?”
“這不干我事。”風(fēng)離胥道。“我也是被逼著來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這般。”
璟讕焦急瞧了瞧南門處,不禁大驚失色。
風(fēng)離胥自顧自道:“好了,到時(shí)我會(huì)求皇上饒過太子殿下一命的……”
他看璟讕一直瞧著南門,不由得回頭一看。
“曜靈?!”
祁盞墨發(fā)高束,一身騎裝,趁亂跟著宮人混了進(jìn)來。依何行蕭命,緊鎖宮門,在外的宮人皆進(jìn)來躲避。
倏爾,風(fēng)離胥顧不得其他,轉(zhuǎn)頭一看,璟讕早已不見。
“曜靈……不對(duì),何行蕭……何大人!”
外一陣雜亂,公孫不冥知是前來抓他的。
翻身跳出藏書閣,立刻有人看到。“在那兒!”
“叫你們何總管前來——————!”話音一落,他便被飛來一箭射掉了冠帽。他驚得一顫。
“皇上有令,擊殺叛賊!”
無人聽他話,數(shù)箭飛出。
公孫不冥走為上策。
可惜他被挑斷過手腳筋,無法如常一般,身輕如燕,飛檐走壁。
冷箭擦耳邊過,冷芒如刀。
“不……”
「當(dāng)!!」
兵刀碰擊,惹滿地白沙飛濺。
公孫不冥回頭,祁盞竟在身后手執(zhí)短刀替他攔下了箭。
“若瓷……”公孫不冥又驚又喜,可見她臉上有傷,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冥哥哥,來不及細(xì)聊了,跟我走……”祁盞二話不說,拉起公孫不冥就一陣飛躲。祁盞將短刀塞入公孫不冥手中,“快走——————”
祁盞與公孫不冥執(zhí)手翻宮墻,公孫不冥著急問道:“仁和宮?”
“對(duì),先在此躲躲。”祁盞拉他穿過院子進(jìn)了仁和宮。
公孫不冥道:“若瓷,你怎么受傷了?誰打的?”
“自然是風(fēng)離胥。”祁盞凝神四顧。
公孫不冥郁結(jié)。“他就是個(gè)瘋子......”看祁盞脖頸,面頰皆是青紫滲血,他是真心疼。祁盞道:“如今別說這個(gè)了......我才從外面進(jìn)來。”
“你怎么來的?”公孫不冥問。
祁盞道:“騎馬。你放心,我來時(shí)蒙著面,路上無人看到我的面容。”
“啊......”
外面皆在尋他二人。
公孫不冥定睛環(huán)顧,“這是純汐姑姑住過的地方。我頭次白天來。”
“沒空隙回憶這個(gè)了。我哥哥呢?”祁盞問他。公孫不冥道:“還在東宮。我出來時(shí),東宮已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
祁盞定神,“想來這幫都是太后的人。”
“什么?”公孫不冥一時(shí)沒想通。祁盞道:“我在將軍府便聽我身邊的丫鬟偷聽來說,風(fēng)離胥跟幾位朝臣欲聯(lián)手太后逼父王廢掉哥哥。我便一刻不敢耽擱就來了。這些人定是太后派來的,不然不會(huì)對(duì)你下死手。若是何總管總不會(huì)下死手害你。”她見公孫不冥懷中抱著錦盒,伸手便去取。
“等等——————”公孫不冥摁住她。“你就這么乍然來了,被人瞧見,咱們倆更說不清了,你的名節(jié)......”
祁盞著急:“都什么時(shí)候了,我還用在乎這個(gè)?憑誰說去,只要我不在乎,日子就能過得下去。”再者說了,兩人的緋事如今傳的事沸沸揚(yáng)揚(yáng)有鼻子有眼,不是也逼著是了,倒不如徹底豁出去了。
公孫不冥皺眉:“不是......若兒,外面怎么這般靜?”
祁盞也嚇了一跳。
“是啊,為何這般靜?”
此刻壽安宮中,宮人來報(bào)。
“稟皇上,太后娘娘——————太子殿下中傷看守禁軍,與夏侯公子跑了......”
太后道:“瞧,此乃做賊心虛了。”
“總之——————”祁禎樾頭暈,“先把太子帶來。”不是祁祜親口承認(rèn)的,他一概不信。
宮人退下。
太后一眼神過去,一旁宮人不動(dòng)聲色退下。
祁禎樾搖頭,緊捏手中佛珠。“不會(huì)的。娘娘,止安的性子是有些烈,那也是近幾年,前些年都好好的......”
“皇上就不該如此去想。”太后道。“邵家血脈就不該親信。”
祁禎樾道:“可那是朕的親生兒子啊。朕知道娘娘和天下人都恨樂成皇后讓朕情深,但她從未越過界去謀反啊......”
“那是時(shí)候不到——————”太后想起便是陣陣悚然。“你且好好想想,皇上殺了廢太子之后,皇后徹底瘋了,她那時(shí)已沒了最大靠山邵大將軍,若她邵家還有人,定不會(huì)據(jù)此罷休的......”
“她不會(huì)的。”祁禎樾斬釘截鐵。
“皇上就這般篤定?那時(shí)候她已然瘋魔了,止安這么多年跟著她,能學(xué)好么?嗯?”太后道。祁禎樾結(jié)欷:“她不是這樣的人......”
太后追道:“皇上怎不想想,她為何被刺?這宮里的樁樁件件哪一件她能擺脫得了干系?皇上當(dāng)年能扭轉(zhuǎn)乾坤繼承大統(tǒng),竟看不出樂成的狼子野心?這么多年,她手上過了多少條皇子妃子乃至朝臣的命,皇上真的一概不知?”她早就察覺,不是祁禎樾看不穿邵韻宅眼中的野心欲望,而是他對(duì)她的愛勝過一切,哪怕邵韻宅要?dú)⒘怂炙彩切母是樵浮?/p>
祁禎樾惙怛語塞。
「嘩啦————」
身后有異響。
“誰在哪兒?”太后驚起質(zhì)問。
鹿姝也連忙出來跪下。
“娘娘恕罪......”
“玥嬪?”太后定神。“你在后面多久了?”鹿姝也答:“回娘娘,是皇上召見臣妾的......”她偷瞟著祁禎樾。
太后道:“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鹿姝也道:“臣妾也是剛剛過來,不想驚擾了太后、皇上......”
“無礙。”太后抬手要她平身。“玥嬪你正好到了,你說說,太子可是真對(duì)你不好?”
“太子殿下......”鹿姝也看祁禎樾無措愣神,有些哭意。“太子殿下是看臣妾不順。但臣妾不愿反駁......”
太后道:“他心中是怕的。他心痗于皇上偏愛玥嬪,擔(dān)憂自己地位不穩(wěn)。說不定玥嬪害玥嬪不能生育的就是他......”
鹿姝也含淚。
祁禎樾不言不語。
太后自顧自道:“皇上就因喜歡玥嬪,太子與曜靈便是百般阻撓,他就敢說,他不是擔(dān)憂玥嬪削弱了他的勢(shì)力?”
鹿姝也看祁禎樾郁陶,也跟著愁予。過去伸手覆上祁禎樾的手,“皇上......”
祁禎樾疲乏閉上雙眼。
“臣妾陪著您,一直陪著您。”她低聲道。
凌霜殿中。
麗妃匆匆進(jìn)來,“娘娘大事不好了——————外面都封起來了,不讓走動(dòng)了————”
“我聽聞了。”洛酒兒沉著穩(wěn)坐。
麗妃道:“我也是趁亂到此,其他各宮都封住鎖門,不讓走動(dòng)了......”
“嗯。”洛酒兒拉她進(jìn)臥房。“你信止安會(huì)謀逆么?會(huì)縱著若瓷偷情么?”
麗妃挫敗坐下。“無論信與不信,他對(duì)虛牙好,我就得對(duì)他好。還有一個(gè),他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就算他是個(gè)混賬東西,我也得護(hù)著他。更何況......止安是個(gè)這么懂事的孩子,我不能讓他受欺負(fù)......娘娘,我們能如何?去殿前鬧去?”
“鬧什么。”洛酒兒道:“外面都是宮內(nèi)巡邏禁軍,刀劍無眼的。先得找個(gè)宮女或者宮人,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出去,把虛牙上思全部請(qǐng)來。絕不能讓止安孤立無援。”
“好。”麗妃也不耽擱,“我這就找人。”
外面馬蹄聲陣陣,喧豗不已。
麗妃怕了,“有人騎馬進(jìn)來了?這是......真要宮變了?不,我不信止安會(huì)是這樣的孩子,定是有人陷害他于不仁不義。”
洛酒兒打開衣柜,拉出烏木箱子打開,從里面拿出兩只簪子。
“麗妃,若是止安敗了,咱們要有骨氣。堅(jiān)決不為賊人低頭。”洛酒兒目光堅(jiān)毅。麗妃重重點(diǎn)頭,“我隨時(shí)準(zhǔn)備下去追隨皇后娘娘。”
“嗯。”
兩人雙手緊握。
仁和宮內(nèi),盞、公二人許久未聽動(dòng)靜。
“我去看看。”公孫不冥道。
祁盞緊跟上他,“我也看看。”
兩人剛推開窗,一道利箭擦著耳畔射了進(jìn)來。
“不好——————快跑——————”祁盞扯上公孫不冥翻出仁和宮——————
而此刻,璟讕正帶祁祜往仁和宮飛跑。
“你就這么把人打傷闖了出來,這下你沒錯(cuò)也變得有錯(cuò)了——————”璟讕高聲道。
祁祜回:“那就錯(cuò)著吧——————老子從來不在乎——————”他往后看看,“全是沒見過的臉,想來都是太后的人,是要置我們于死地——————”
璟讕焦急。
兩人直接上房飛檐走壁,璟讕道:“是仁和宮——————”
“快!”祁祜不敢耽擱。
風(fēng)離胥帶何行蕭往仁和宮飛跑。
“你且都看看是不是你手下的人——————”風(fēng)離胥不忘交代他。何行蕭道:“你放心,我都交代了,絕不傷他們性命......”
“何總管——————”
永祿宮總管攔路出來。
何行蕭拱手:“在。”
“太后皇上有令,擊殺違抗者。”
何行蕭抬頭,“真是......皇上說的?”
殺了公孫不冥,他下不去手。
“太后有令,要是何總管下不去手,就轉(zhuǎn)交旁人吧。”那宮人冷臉道。
何行蕭頓時(shí)大悟,“你們......要我別管?”
“大人還是先行歇息去吧。剩下的,太后來管。”宮人說完便走了。
何行蕭愣神。風(fēng)離胥扯住他,“你傻什么?!太后要你別管,你是聽皇上的啊!快帶上你手下的人,攔住他們啊————太子此時(shí)定在血海,你得救他啊!”
他不顧何行蕭,自行奔去。
“不冥哥哥,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祁盞緊握公孫不冥的手,公孫不冥甩開她,怕人看見。“如若就此止步,我不后悔————”
“別這么說——————”
兩人奔下臺(tái)階。
仁和宮前空曠無一物,只有滿地凍青鹽。
“放箭——————”一聲令下,兩人傻眼。
盞、公二人輕功再快,也逃不過埋伏好的萬箭齊發(fā)。
千鈞一發(fā),九鼎一絲。
“不冥——————”祁祜高喊。
“七妹妹——————”璟讕高喊。
盞、公二人還未看數(shù)箭齊來,兩道黑影便不顧生死直撲而來——————
祁祜摁著公孫不冥的頭帶他撲倒,璟讕護(hù)祁盞在懷撲倒。
白沙迸飛,濺衣袂隨風(fēng)吹。
冷箭帶雪,擦身而過。
“是太子殿下——————快停手!!”
是下令擊殺公孫不冥,見祁祜身影當(dāng)然無人造次。
“沒事吧?”祁祜焦急問二人。
璟讕連忙放開祁盞,“你沒事吧?”
“你走開。”祁盞小聲道。
璟讕:“......”
祁祜定睛一看祁盞,“你,你怎么傷成這樣?”
“哥哥,沒空解釋了......”祁盞扶公孫不冥起來,“不冥哥哥這兒有祁榮的供詞,不知是真是假,你得——————”
“太子殿下——————”何行蕭已然帶人前來。
“不冥————若瓷——————”祁祜剛回頭看一眼,兩人又跑了。璟讕忙去追。方才擊殺他們的人也忙去追。
何行蕭趕來道:“殿下無事吧?老臣酒駕來遲————”
“無需多言,那些人都是你的人?”
“不是......從未見過......”何行蕭道。
祁祜拍額,“完了完了......快,快去攔著他們!!!”他嘶喊道。
“你們別跑————”璟讕高聲道,“該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他們是沖我來的,刀劍無眼,誰知會(huì)不會(huì)故意誤殺止安————”公孫不冥不見祁祜才是真無所畏懼。
“璟讕,我得上去......”三人狂奔至長廊下,面對(duì)宮墻,無路可走。公孫不冥指著墻上道。
祁盞連連搖頭,“不要,且不說這宮墻之高,這一道后面就是洪河分支,南天湖的水就是從這兒流出的......后面大河,你跌下去必粉身碎骨......”
“那總不能讓他們拿著這來路不明的東西去污蔑止安吧。”公孫不冥眼中盡是慌亂看向璟讕,璟讕猶豫一刻。
“不冥,你只能爬上去,有幾處磚塊失修,你能踩著上去。但……你這是要去哪兒?要逃出宮么?”
祁盞抱住公孫不冥:“不要!!”
璟讕掰開祁盞的手,“你得信不冥吧。”
公孫不冥是亂了陣腳,一躍而起,往宮墻上爬。
祁盞轉(zhuǎn)頭對(duì)璟讕吼:“你這是作甚?!你放任他上去豈不是要害死他?!你平日里的冷靜機(jī)敏呢?!”
“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了……”
說話間追兵已到。
風(fēng)離胥也到了。
祁盞站在廊下沖風(fēng)離胥高喊:“將軍不要!!”她邊喊邊往長廊上跑。
風(fēng)離胥眼看公孫不冥爬上宮墻要逃出去,看祁盞求情,腦中忽閃過一絲憎惡。
“……太后有令,殺無赦!!”他一聲令下。
箭在弦上,只待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