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棲池自然是不信他大哥心悅于江寒生這樣的鬼話。

他也不忍心給他大哥安上一個如此糟心的污名。

他大哥怎么可能會心悅于一個男人呢？

他大哥根本就不可能心悅于一個男人！

甚至于，被一個男人碰了，他大哥都會想吐！

從前有地痞無賴見大哥生得貌美，便過來調戲。

這地痞無賴被他制服了之后，被他大哥去勢了，又用小刀折磨了好一番。

大哥平生最厭惡男人對他生出齷齪的心思。

后來隨戚永晏入了金陵，南方溫柔鄉，處處是。

大哥日日流連于秦樓楚館，樓里的姑娘們皆與大哥相交好，個個都道表公子真真是個妙人兒。

甚至于有詩云：

“江南公子多風流，落雪門前愁又愁。妙齡如織當街看，五旬老婦恨早嫁。”

大哥的相貌，自幼便生得極好。

在姑娘們當中，也是非常受歡迎。

因著他日日流連于煙花之地，有著許許多多的紅顏知己，便落下了這風流的名聲。

想嫁與大哥的姑娘們經年守在大哥住處的門外，因著人數眾多，競爭過于激烈，不知道有多少人身陷這場爭奪當中，暗自皺眉頭，愁緒鎖心間！

每逢大哥出門，金陵的妙齡少女幾乎傾巢而出，圍堵在街上只為看一眼豐神俊貌的美男子。

已嫁作人婦的夫人們，也會三三兩兩地相約在茶樓，瞧著打樓下經過的少年，捂嘴偷笑著打趣：

“若非已嫁與夫君，妾也定要為了表公子瘋狂一回！”

……然而，這樣得女兒們喜愛，又厭惡男人的大哥，最終卻是……

大哥那日在營帳當中，對江寒生的說辭，與昔年大哥初入京城時，對戚永晏的說辭，又是何其的相似？

可是昔年的那一次，大哥卻是差點兒咬下了他身上的一塊肉，恨得扭曲了一張臉，抱著他咬牙切齒地發誓：

終有一日，定要將戚永晏千刀萬剮，以雪今日之恥！

……所以，大哥他怎么可能會心悅于江寒生呢？

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

而他，又怎么忍心讓大哥屈于形勢，扭曲自己的真心，說著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話，做著令自己都心生厭惡的事情，再一次承受昔年那樣的委屈呢？

更何況：

江寒生是被他和大哥皆看重的人吶！

這些年跟在戚永晏身邊，大哥身邊圍滿了戚永晏的人。

除了他與軍師以外，大哥又幾時對一個人交付出如此之多的信任？

江寒生原本什么也不是，是大哥一手提拔了他。

是大哥讓他從一個默默無聞、上了戰場之后，只能沖在最前面擋刀擋箭的小兵，變成如今手握雄厚兵力、占據一州的大將軍！

江寒生……他怎么敢對大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恩將仇報的事情？

沒有了大哥昔日對他傾盡全力地扶持，便沒有今日江寒生的囂張肆意。

江寒生他又憑什么對大哥做出那等齷齪至極的事情？

許棲池借著低下頭擦淚的機會，死咬住純，強壓下心中的恨意。

那恨意便皆化作悔恨的淚水，從他的眼眶當中奪目而出：

都是他的錯！

是他識人不清！

若一開始，他沒有將大哥帶來這個出牲的軍營，大哥便也不會受此折辱。

都怪他！

是他害了大哥！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