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棲池說的這一番話，確有其事。

若不往深處了想，也確實似乎是這么一回事。

然而，在場的人，除了許棲池，誰又真是個傻子呢？

林落雪是個什么樣的人，江寒生知曉得不要太清楚：

自私偽善，刻薄寡恩。

如今，則又應該加上幾條：

毫無底線，不知廉恥。

林落雪會將半數的兵力交與他。

不過是因為他比李嵐、秦牧這兩人要強上許多。

若是他沒什么本事，林落雪又怎會在眾多小兵當中挑出他來，還把半數的兵力交與他，讓他屯兵益州、攻打趙王呢？

恐怕，他早已死在了戰場。

而若是他能力不比李嵐、秦牧強，那么，留在晉州、最后死在晉州的，便有可能是他。

林落雪需要他，所以給他兵，派他來益州攻打趙王。

而如今，林落雪一個敗軍之將，又能給得了他什么呢？

昔日他所得的一切，皆是他憑借著自己的本事掙來的。

又不是他觍著臉拍著馬屁求來的。

他根本不欠林落雪什么。

江寒生心里面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許棲池這人頭腦簡單，內里的心思，也不似別人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方才說的一番話，估計正是他見到的，便在心中篤定了的。

江寒生懶得跟這人掰扯，一邊撫摸著林落雪的臉，一邊狀若無意地嗤笑了一聲，撿起了林落雪之前說過的話來堵許棲池：

“是么？我怎么記得，是晉王心悅于我，所以才千里迢迢地跑過來找我？

正如你方才所說的，晉王昔日待我不薄，晉王既心悅于我，我又怎可拂了晉王的好意呢？

再說了，晉王與吳王之爭，既然是兩王故意演出來哄騙其余四王的，李嵐與秦牧，又怎么會死呢？

許棲池，你三番四次地阻攔我與晉王親近，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晉王昔日里也待你不薄啊，你可千萬別因為一己之私，而壞了晉王的好事。”

“你……”

許棲池氣結，狠狠地瞪著面前的無恥小人。

“你明明知道……”

許棲池不信江寒生會沒有聽說晉州的事情。

江寒生是大哥看中的人，本事了得。

昔日里江寒生待大哥頗為輕慢。

許棲池一開始是看不過去的。

奈何那時候，大哥總是對他說：“無妨，江寒生這人有真本事，性子傲慢些是好的。

若是他長袖善舞，見人三分笑，我還不一定留得下他。”

許棲池初次聽的時候，還沒聽明白這話其中的深意。

后來，才懂得：

大哥所說的留他，不是指留他在軍營。

而是指留他的性命。

……若是江寒生本事大，還性子好，大哥說不定就不會留下這人的性命。

……

大哥昔日看中的、要用上的，便是江寒生的才華。

因而，有著才華的江寒生，既然已經聽說了晉州的事情，又怎么會瞧不出任何一點兒不對勁的端倪來？

他明明猜到了大哥是迫于無奈，失勢逃到了益州，卻遲遲不交出兵權，并且，還順著大哥所說，以如此荒唐的理由，逼迫大哥與之做下那等惡心之事！

這人怎么就……那么不要碧蓮呢！

許棲池咬了咬牙，用一雙充滿著怒火與仇恨的眼睛瞪著面前這個披著人皮、其實內地里全部都是出牲心的青年，終究是沒有將大哥與戚永晏鬧翻了的事情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