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剛露魚肚白,陳辭就已經(jīng)醒了,他都收拾好了,隨便拿了幾件替換的衣物。
他沒打算讓簡純一送他,但她很堅持,最后他就隨了她的意。
他身上穿著昨天簡純一給他買的黑色羽絨服,沒戴帽子,手提著銀色行李箱,背上還背著個背包。
簡純一和他在機場待了很久,一直到他快要登記的時候他才進去。
“純一,我很快回來?!标愞o空出的手與她的手十指相扣,他低頭吻了下她的額頭,不舍地說出。
簡純一笑著點頭,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會一直等你?!?/p>
“好。”陳辭也笑。
......
飛機起飛了,它往海城的方向飛行,漸漸地陳辭離她越來越遠,她坐在車里,帶上了藍牙耳機,看著窗外,莫名感到傷感。
之后陳辭下了飛機和她通了個電話,二人聊的時間不長,只是報個平安。
他們的花,有點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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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辭走后的第二天,秦然把她和許卿卿江清葉萬昌都叫出來,聚了個餐。
他們找了家網(wǎng)紅火鍋店,人多定了個包間,他們都去了,就剩秦然何舒沒來了。
簡純一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打開手機給陳辭報了個行蹤。
不一會兒,秦然就拉著何舒來了,二人姍姍來遲,葉萬昌舉起酒杯硬是讓秦然猛吞了一瓶。
何舒沒管他,只是坐在了簡純一旁邊和她們寒暄了幾句。
“秦然,我們要吃的都點好了,你再點點兒?!苯灏巡藛稳拥角厝幻媲?。
秦然拿起來,詢問著何舒,又勾了幾個,而后才叫服務(wù)員過來。
菜很快就上來了,他們涮了些羊肉和牛肉,許卿卿先幫簡純一夾了個。
簡純一拿起筷子,一口就吃了。
“純兒,陳辭他沒說什么時候回來???”秦然給何舒下了個她愛吃的毛肚,看了眼簡純一道。
“沒說呢,應(yīng)該是過完年吧?!焙喖円环畔驴曜踊亍?/p>
“哦,那得一段時間了?!鼻厝坏馈?/p>
簡純一點頭。
她又打開手機看了眼微信,陳辭沒給她回。
簡純一略微疑惑,突然自己的右胳膊被推了一下,她轉(zhuǎn)頭。
何舒:“一一,你快吃呀,多吃點?!?/p>
簡純一笑道:“嗯?!?/p>
“舒舒,來?!鼻厝粖A起煮熟的毛肚放到何舒的油碟里。
“謝謝?!焙问婵蜌獾馈?/p>
聞言,秦然反道:“謝什么謝,我是你對象還謝。”
“......”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江清沒有之前的懶散感了,忍不住開口:“秦然,原來你談對象這么,不像你啊……”
秦然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說著大實話:“我只對我家舒舒這樣?!?/p>
“行,行?!苯逍?。
何舒也微勾唇角。
這頓火鍋,簡純一沒多吃,但挺開心的,他們聊了很多。
下午回到家后,簡純一把梔子花拿到自己家里,一邊澆水,一邊給陳辭打電話,沒有人接。
她以為他在忙就沒給陳辭打電話了,只是細細地看著他們一起種下的梔子花,原本馥郁清香的梔子花,卻長枯了,沒有精神氣,簡純一皺著眉伸手輕觸它的花瓣,它顫微微地顫抖。
.......
過了一個多星期了,簡純一給陳辭發(fā)了好多都沒回。
2018年1月30日
【陳辭,你怎么不回我呀,打電話也不接,你有什么事嗎?】
2018年1月31日
【陳小辭,你干嘛呢?。。。?!】
2018年2月1日
【陳辭,你是不是另有新歡了,嗯?】
2018年2月2日
【陳辭,今天我去看我奶奶了,她長了好多白發(fā),還有,你給我回個微信,我好想你?!?/p>
2018年2月3日
【今天格外的冷,海城是不是更冷啊,陳辭,記得多穿點衣服。】
2018年2月4日
【我和朋友們看了個恐怖電影,不好看,睡著了,夢里夢見你了,你好像變回以前的樣子了,我叫你,你都不理我,很冷漠,我好氣!】
2018年2月5日
【我預(yù)習了下數(shù)學,有點難,想讓你給我講?!?/p>
2018年2月6日
【我要去找你。】
......
她訂了2月6號下午的機票,東西收拾好了,打了個車就出發(fā)了,在車上她搜了下百度:男朋友失聯(lián)了,怎么找?
“......”
她看了一大堆,最影響深刻的就是:直接無視,當他“死”了。
簡純一看著看著就笑了,還得自己想辦法。
到了機場,人挺多,她提著行李往安檢處走,馬上就到了,她的手機在最后一刻突然打過電話來,簡純一不急不慢地拿出手機,屏幕顯示是簡澤一。
簡純一摁了接通,放到耳邊,簡澤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一,回來,奶奶就要......”
他沒說剩下的話,她也猜出來了,那個字眼是“死”。
簡純一情緒一股涌上,鼻頭酸了,眼眶紅了。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我馬上過去。”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而后立馬掛斷電話,來不及思考,提上行李,出了機場,隨便打了個車,往醫(yī)院趕。
一路上,她都強忍著情緒,淚珠不停滾落。
很久,車才開到醫(yī)院,她焦急地付了車錢,連支付密碼都輸錯了,又輸了一遍。
付完錢,她大力推著行李進醫(yī)院,往病房里趕,漸漸地簡家的人闖入了視線,過道里是她的一些親戚,坐在外面,誰都不說話。
病房里源源不斷地傳來哭喊聲,她的心穿來一陣絞痛感,很痛,痛到她似乎都不能呼吸,她松開行李箱,跑進病房,撞進她眼眸的是一副刺痛的畫面。
簡小雅半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其他人站在旁邊,她的奶奶安靜的躺在床上,很安靜,安靜到?jīng)]有呼吸。
她在這一刻想起她的小時候,那時候天很藍,花很香,她的奶奶總會給她蒸碗醬油雞蛋,很香,可惜她再也嘗不到那個味道了。
下一秒,淚如雨般快速落下,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她旁邊,臉上無光,面色蒼白,她緩慢蹲下,拿起她皺巴巴的手,不停地撫摸,還有余溫,一顆滾燙的淚掉到了她的手背上,很燙,但奶奶感覺不到。
她哭的很厲害,每滴眼淚含著她飽滿的情緒,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最后一句話都沒說。
遺憾,真是遺憾。
......
那幾天,她變得郁郁寡歡,不怎么說話了,整天在屋里不知道做什么。
她沒再給陳辭發(fā)信息了,也沒再回海城了。
她情緒崩潰的那一天是在她奶奶葬禮的那天。
這天她比誰都起得早,穿戴好衣服,整理好情緒,出發(fā)了。
在葬禮上,黑白交加,時時傳來低聲哭泣,外面樹上的鳥,叫個不停,那聲音像是悲咒。
她和簡澤一簡小雅站著,只有她一動不動安靜的像個假人。
簡小雅悄悄地對她說:“姐,你怎么不哭呀,難道你不想奶奶了嗎?”
簡純一看了她一眼,沒張口,視線落到她奶奶的遺照上,神色漠然。
想,怎么可能不想,可哭又有什么用呢,上天會憐憫嗎。
不會。
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