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關于她奶奶的事結束后,當天她去了花店,是一家較遠的,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去,她穿的更簡單,沒有可刻意的去打扮,拿了個手機就去了。
花店里花很多,銷量最高的就是玫瑰,她瞥過一眼,眼底并未蕩起波瀾,面不改色的掃視著,店員問她要什么花,她下意識說了句:“梔子花。”
而后,店員為她包了一束,白色的花瓣的綠色的葉,純潔的象征。
簡純一接過,放在鼻尖聞了聞,芳香四溢,但她沒有笑,只是對著店員淡淡問道:“請問梔子花的花語是什么?”
店員很禮貌地笑道:“小姐,梔子花的花語很浪漫,是一生守候,永恒的約定,我們的愛。”
“小姐,我覺得這花很你很配,歡迎以后常來買。”
簡純一微微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下,緩道:“謝謝,會的。”
......
她拿著梔子花,給它拍了幾張照片,在公交站等著公交。
天不藍,云不白,街上都是汽車,車水馬龍,街邊少有的綠植也黯淡了許多。
她再次打開手機,給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打過了去。
她打開免提,放到旁邊,聽著那聲音,看著手中的梔子花,不久,電話自動掛了,她再次打了過去,把那聲音當作背景音樂。
“喂?”
她呆了一下,心也停滯了一下,而后迅速拿起手機,關了免提,放在耳邊,小心道:“陳辭?!”
那邊沉默了幾秒,沒講話。
她又說:“陳辭,你說話啊!”
“簡小姐,我是陳辭的父親。”耳邊突然傳來陳崢的聲音。
簡純一大愣,蹙起眉:“叔,叔叔,陳辭呢?”
“小辭,已經不在了。”
陳崢說得毫無波瀾,語氣真誠,聽起來不像是騙人的。
聞言,簡純一慌神了,感到疑惑又害怕,脫口而問:“叔叔......您這是什么意思。”
那邊不知為何,輕嘆了聲,聽聲音像是惋惜,緩道:“小辭,在回來海城的第二天就出車禍了,救治無效,已經火化,撒在海里了。”
“你說什么?”簡純一懷疑自己神志不清了。
陳崢重復了一遍。
話落,她的世界安靜了,她的手機依舊放在耳邊,睫毛不眨,腦里回蕩著陳崢的話語,字字強迫她接受這個答案。
簡純一的心再次出現絞痛感,感到胸悶,眸色似畫板上的墨濃重又深沉。
她信了,時間對的上,陳崢也不像是會撒這種謊的人。
低垂的天幕壓著她的臉,那幾句話撕扯著她的心。
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在她的五臟六腑翻攪,唯有不停地吸氣才能化解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
“簡小姐,愿你安好。”陳崢說完這話,便把電話掛了。
她哭了,哭的很痛快,沒有低聲抽泣,而是肆意地釋放壓在心底的情緒。
路人路過時,都會瞥一眼,而后收回視線繼續自己的路程。
她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了,手里梔子花,被她扔在地上,有的路人不注意會踩上一腳,白色花瓣被肆意地踐踏。
良久,她才站起,她要坐的公交車已經過了,眼睛哭腫了,卻依舊流著淚,她呼了口氣,拿起地上的梔子花,走到垃圾桶旁干脆地扔了進去。
而后她冷靜下來,打了個車,回了湯臣一品,沒回自己家,直奔16樓。
她熟悉地打開房門,沒有換鞋,沒有哭,安靜地走到會客廳,像往常一樣,給梔子花澆了些水,但它不美了,枯黃了,瀕臨死亡了。
之后她放下手機,去了陳辭的臥室,書桌,床,其他陳設都一如既往地放著,沒有變動,她看向書桌,那是他們初吻之地,不由地她想起那個片段,動了動睫毛。
她走到衣帽間,里面的衣服不多不少,都是干干凈靜的,大部分都沒拿走,仿佛在告訴她他會回來。
這里是陳辭氣味最重的地方,她待了很久,舍不得離開,最后她拿了一件他穿的最多的衣服下了樓。
晚上,外面的星星在閃,風在刮,她抱著他的衣服,躺在床上,腦中掠過他們的回憶,她再次崩潰了,眼淚浸濕了枕頭。
第二天早上她就訂了去三亞的機票,家人都問她為什么去,都快過年了,她總是笑著回答:“就是想去了。”
下午她就到三亞了,那里和上次一樣,游客依舊如山海,雖然比夏季氣溫低,到也不是像北方那么冷。
她再次裸腳踩在沙礫上,海風吹拂著,人很多,也很鬧,唯有她是靜止畫面,她記得,他在這里和她求過婚,少年很坦率,很直接,可惜她還沒等到那枚戒指。
她走向大海,蹲下抓起些海水,海水抓起的瞬間又從指間滑落,她嘆了一口氣,緩慢站起來,裸腳踩著海水沙礫,面向絢爛的落日,忽的皺眉,抬起手擋住了撒在臉上的日光。
她在那里待了幾天,在除夕以前回來了,回來后也沒回家,只是提著行李去看了看黃埔江,去看了看一中,最后去了濱江公園,她坐到長椅上,什么都沒做,靜靜地坐到天黑,看了落日,想起了告白的感覺。
很奇妙,她笑了,很輕的笑。
她走遍了他們走過的起所有,可是找不到他的影子,獨一無二的他,沒有影子。
他說他是她的影子,會一直追隨她。
可惜他不在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順路到了一家商店,買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正常地付錢,正常地放在包里,一系列的動作都毫無波瀾。
.......
年過的不怎么樣,但也按從前包了餃子,貼了窗簾。
她很考慮的很周全,陪父母過了除夕,過了年,看著一切都正常,也和許多同學朋友說了新年快樂。
也笑了。
沒在大年初一給別人帶來麻煩。
按照規矩,大年初二便是走親戚了,陸麗和簡雙安去走親戚了,簡澤一也不在家了,諾大的房子里只剩她自己了。
她拿出那把水果刀,走進浴室,坐進浴缸,快速地將水果刀抽出來,毫不猶豫地在自己腕上割了一刀。
血往外涌。
她慢慢閉上雙眼,安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我曾嘗試尋找他的影子。
我錯了。
他是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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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他,愛到可以付出生命去追隨他。
他們的花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