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飛機,杜綿綿就被撲面而來的冷氣凍了個哆嗦。
她低估了云城的雪。
冷風從衣領不斷灌進來,杜綿綿剛打算縮脖子,一條還帶著溫熱體溫的圍巾一下子就包裹了她。
“啊,不用了不用了,您自己——”
霍桑城笑著搖搖頭:“我這個外套可是高領的,寒風吹不進去。倒是你,年紀輕輕可別凍壞了身子。”
杜綿綿接受了善意,她心里想:原來自己也不是總遇到壞人啊,先后總是有人在失意的時候遞過來圍巾。
真好啊。
尤其是機場外還站著兩個身影,杜媽媽鼻子凍得很紅,一邊跺腳一邊往里望,恨不得能跳起來。
“媽!”
她拖著自己的小行李箱快步走過去,杜媽媽表情一喜,趕緊把手里的大衣給她披上,還一邊埋怨:“你看看你,怎么穿這么點兒就下飛機了,凍壞了怎么辦?”
“我不知道這邊這么冷嘛,我都說了飛機要晚點,你們怎么站在外面等,多冷呀!”
她又看看旁邊沉默著的杜爸爸,喊了聲:“爸。”
杜爸爸局促地搓了搓手:“哎。”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可他又怕自己說不好,像是三年前那樣,明明是為了女兒的幸福才勸她不要遠走,沒想到卻讓父女倆生分了。
所以他干脆選擇少說話。
“你呀,”杜媽媽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女兒都回來了還冷著個臉,也不知道說點兒好話。”
杜爸爸只好擠出一個生硬的假笑。
“好了好了,別站在外面凍著了,趕緊上車吧,媽媽還給你定了那家最愛的頂樓餐廳!”
杜綿綿驚喜地歡呼:“云樓!”
云樓是云城里最頂端的一家餐廳,說它頂端并不是因為格局或者價格,僅僅是因為——它在七十八層。
雖然不是世界最高的大廈,可這棟大廈在云城絕無僅有。
而且他家的蛋炒飯宇宙一絕,顆顆分明的米粒包裹著金黃的蛋液,一口下去滿嘴都是米飯的香甜口感,好吃得不像話。
坐上車后座,杜媽媽貼心地拿出濕巾紙,輕輕替杜綿綿擦眼角暈開的睫毛膏。
她嘴里有些抱怨:“綿綿,你以前都不喜歡化妝的,現在只是回家來一趟怎么還要化妝?”
杜綿綿嘆口氣:“我只是怕被人拍到。”
副駕駛上的杜爸爸回:“你都這樣了還有偶像包袱?”
“杜慶澤!”杜媽媽很嚴肅地喊他的名字:“不會說話就把你那張臭嘴閉上!”
杜爸爸訕訕地轉過頭去:唉,他這個臭嘴啊。
杜綿綿習慣了他爸這張臭嘴,絲毫不介意:“我只是不想讓人覺得我倉皇逃出了洛林,我想讓自己看起來一點兒頹廢的樣子都沒有,我希望能讓別人覺得,我一切都還好。”
“孩子,你受苦了。”杜媽媽揉了揉她的頭頂:“不過一切都還好,你已經回家了。”
杜綿綿輕輕把頭靠在杜媽媽的肩上。
杜媽媽問:“你這次回來打算干點兒什么,我記得你大學的時候考了教師資格證,想去當老師還是開一家小店,或者是跟我們一起管理公司?”
“暫時還沒想好,當老師……還是算了吧。恐怕沒有學校會覺得一個污點藝人能夠教好那些孩子們,我還是不要去討這個嫌了。”杜綿綿搖頭。
“就待在家里也行。”杜爸爸突然出聲。
杜媽媽滿意地點頭:“你終于說了一句好話了。”
緊接著他下一句就是:“我們家大業大,難道還養不起一個蛀米蟲?”
“杜慶澤!”
“好好好,我閉嘴了。”
杜綿綿失笑:“啊……爸爸說的也沒錯,要是能當一個沒有夢想和追求的蛀米蟲,那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啊。”
她拍拍前座杜爸爸的肩膀:“爸爸你認真賺錢,我就只管在家里吃香喝辣啦。”
回到家以后,杜綿綿換了電話,退了微博,把以前的那些通訊方式全部卸了個干凈。
唯一留著的就是白景的電話。
她整天呆在家里的沙發旁邊抱著電腦看劇,有時候看自己的,有時候也會隨便點開排行榜。
不想出門,也不想動彈。
“綿綿——”杜媽媽敷著面膜從臥室里出來:“今天下午我有個小聚會,和一些朋友去爬雪山,你想不想去?”
杜綿綿翻了個身:“我不去了吧,今天不想出門。”
杜媽媽皺眉嘆氣,眉宇間都是對她的擔心:“馬上都要過年了,你這樣頹廢不振怎么能過一個好年?”
這幾天杜綿綿不出門也不怎么說話,除了躺在沙發上就是躺在床上,身邊還放著不少的垃圾食品。
她已經肉眼可見胖了好幾斤,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臉上總是帶著不真誠的笑容。
不是發自心底的笑,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很勉強,很敷衍。
杜綿綿語氣真誠:“我挺開心的,真的,能和自己父母在一起,還有什么比這更開心呢?”
因為她向來都不和娛樂圈其他人深交,所以直到除夕夜這一天,她才接到祁安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