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珩當初總覺得齊楨干什么都是為他的好,就連齊楨放任那些流言不管不顧,尚珩都覺得是自己平時的所作所為已經引起別人的不滿,為了不給齊楨添麻煩,他規規矩矩地卸了盔甲收了佩劍,穿著武官應該穿的朝服去上朝,平日里齊楨有什么優待,他都是能推便推。
漸漸地,他的名聲雖然不至于同往日那般聲名狼藉,倒也慢慢好起來了。
可齊楨卻不滿意看見這個局面。
他早就知道憐如喜歡尚珩,卻又貪戀權勢,不得不委身于自己。
憐如長得也算漂亮,卻也不是美若天仙。齊楨喜歡她嗎?也許喜歡,也許只是喜歡玩弄權術,他更想看到的是落魄的尚珩。
在還沒有成為南朝的皇帝之前,齊楨也許是真心想和尚珩當一輩子的兄弟,可是他不想讓世人將他和尚珩永遠綁在一起,他不想讓尚珩的風頭越過自己去。
明明,自己才是這南朝最尊貴,最該受到萬人敬仰的人。
他尚珩,憑什么?
憐如同尚珩表明心意那日,齊楨私下里還找過憐如,許諾她側妃之位,榮華富貴。憐如剛開始還想抗爭一番,最終也沒能抵擋過權勢富貴的吸引。
可憐尚珩夜里還找齊楨喝酒,同他講自己的為難。他以為齊楨也喜歡憐如,如今憐如卻對自己剖白心意,他覺得萬般對不住齊楨,便想著可能要辜負憐如的心意。
沒成想,第二日打宮里傳來的圣旨,直讓他愣了神。
憐如成了齊楨的側妃。
尚珩只當是天意,天意如此,他怨不得別人。
他將情誼與忠貞看得太重,自己也在這上面栽了個大跟頭,不僅丟了性命,一世清名也毀于一旦。
尚珩從來都沒有想過,齊禎為了扳倒自己,竟然想出了用憐如來做引子。
說好的趁著月夜飲酒,講講往日的事。尚珩自然是高高興興去赴了約,可那涼亭中,竟然只有憐如一人。
尚珩當時察覺出不對勁來,卻被憐如的啜泣絆住了腳,只得坐下來聽她說說在宮中過的是什么苦日子。
不知不覺三兩杯酒下了肚,尚珩卻有些醉醺醺的,往日他都是千杯不醉,今日不知是這酒的問題,還是他自己許久未曾飲酒的緣故。
他醉眼迷蒙間,只瞧見憐如撕破了自己的衣裳,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他頭疼地根本思考不了問題所在,被人一盆子涼水潑醒的時候,尚珩這才恢復了幾分神志。
瞧見披了外袍哭得梨花帶雨的憐如,再瞧了瞧面色鐵青的齊禎,尚珩一時竟然沒有明白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來。
再之后便是齊禎將奏折摔到他面前,說是尚家軍反了,如今正被張勤帶領著要殺進京都來。
尚珩那時候只知道自己應該相信張勤,卻來不及問清楚尚家軍的情況。
齊禎很快給他定了罪,又讓專門花重金請來的文人,洋洋灑灑寫了幾大張有關他的罪行。
尚珩還以為自己的罪行,真的是罄竹難書。
死得稀里糊涂。
活得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