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里胳膊散漫搭著宋清的肩膀，摟著她進電梯，稍微歪著頭在她耳邊說：“禮服我有。”
宋清一愣：“你哪里來的禮服？買的嗎？”
姜里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就被打斷。
“不對。”宋清自言自語般的輕聲嘟囔：“你沒有錢買禮服。”
姜里瞇起眼：“……”
宋清以為姜里不想麻煩她，抿了抿唇，看著姜里，堅持道：“就這么說好了，禮服我幫你借，我不麻煩。”
姜里看一眼宋清，挑眉：“行，你借，不是你借的我不穿。”
宋清這才抿著唇笑了。
姜里自己對穿什么無所謂，但也不會由著別人看她笑話。
畢竟她在臺上不爭氣，那六個天天為她戰斗的小姑娘也會受嘲諷。
禮服她真有。
正好飯點，三人一起去醫院附近吃飯。
許闖問服務生要包廂，姜里不方便在外面，她也不喜歡人多。
服務生卻抱歉道：“不好意思先生，包廂已經全部預定出去了，外頭還空著幾桌，您看可以嗎？”
許闖皺了下眉，轉向姜里，目光詢問她。
就在這時候，身后響起開門的鈴鐺聲。
大堂經理看見來人，臉上瞬間堆滿笑，快步迎上去，高聲：“沈四公子。”
許闖下意識往門口瞥了眼，就看到秦夜驍和沈譽。
“巧了，許隊。”沈譽單手插兜，跟許闖打招呼。
接著目光偏了偏，微微頷首，再開口，語氣多了一絲敬重：“姜小姐。”
姜里禮貌點頭，對許闖說：“換一家。”
許闖對她言聽計從：“行。”
三人轉身就要走。
沈譽笑著問：“姜小姐，我們來了你就要換一家？”
他說話的時候，看了眼秦夜驍。
從進來，男人漆黑深沉的視線就沒從姜里身上離開過。
許闖在外一貫嚴肅冷漠，淡淡道：“沈少說笑了，這里沒包廂了。”
秦夜驍這時候出聲，嗓音低沉清冽：“包廂給他們，我們坐外面。”
“是……啊？”大堂經理習慣性應了聲，反應過來，不敢相信的望著秦夜驍。
沈譽眼看著這位爺越來越沒有底線，沉默了一秒。
他禮貌微笑的吩咐經理：“去安排。”
宋清看看秦夜驍，再看看姜里，小聲問：“你認識？”
姜里眉眼淡漠，聲線沒什么起伏地吐出三個字：“不認識。”
話音落地。
沈譽立刻就感覺到，周圍空氣似乎低了好幾個度。
他摸了摸鼻子，笑說：“姜小姐放心，俞女士已經處理好了，許隊也在現場，可以作證，所以不用你賠醫藥費。”
姜里：“……”
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和秦夜驍在一個飯店。
許闖聞言，眸底微怔住，想起電梯口俞夫人受傷那一幕：“那人是里爺傷的？”
“不是，驍爺干的。”沈譽就把事情簡單給許闖說了一遍。
許闖聽到俞夫人想對姜里動手，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宋清臉色也不太好看，她看了圈飯店大堂，輕輕出聲：“我們去包廂里說吧。”
秦夜驍沒說話，看著姜里，等著她裁決一樣。
她說讓他進包廂，他就進。
她不讓他進，他就坐外邊。
沈譽內心復雜，他要沒記錯，這包廂應該是他們定的……
現在怎么像是姜里定的一樣？
漫長的兩三秒沉默。
沒人說話。
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
宋清悄悄拉了拉姜里的衣角，小聲：“里里。”
聽到宋清的聲音，姜里這才沒什么耐心的嗯了聲，眼皮微低下去。
一群人往電梯那邊走。
秦夜驍走在后邊，目光落在她黑色短裙，往下，是惹眼的長腿，細直又長。
裙子挺短。
……
包廂里。
氣氛安靜的詭異。
所有人都只吃飯不說話。
姜里手機突然來了一條新消息。
秦夜驍：【裙子太短，不安全。】
“……”
姜里夾著肉的筷子一頓。
管的挺多。
她把肉咬進嘴里，瞥了眼對面剛摁滅手機的男人，不緊不慢的打字回復。
桌子嗡的震了一下。
秦夜驍微愣，看了眼姜里，似乎是有點不敢相信她回復他。
姜里：【后宮又想干政了么？】
秦夜驍：“……”
姜里不緊不慢的吃著，手里的餐具沒停，完全沒有一個女明星控制飲食的自覺。
沈譽望著她手邊殘羹盤里一堆的排骨骨頭，魚皮，蝦殼……
他斟字酌句的問：“姜小姐，你這么吃，你經紀人不會說什么嗎？”
姜里微垂的眼皮倏地掀起來，直直對上沈譽的眼。
女人一雙狐貍眼，風情瀲滟，只是不經意挾裹著譏笑涼薄。
冷又利。
沈譽忽然明白秦亦琛說這位大佬氣場嚇人那句話了。
姜里勾唇，語氣慵懶倦怠：“天賦異稟。”
“什么？”沈譽沒聽明白。
“里里她吃不胖的。”宋清解釋道，聲音很輕：“思君姐不約束她吃東西。”
姜里挺喜歡吃糖，喝可樂，吃零食。
這些基本都是明星的大忌，對姜里來說卻沒有任何影響。
吃不胖？
秦夜驍微不可見的皺眉，看著姜里：“下午有事嗎？”
姜里一手懶洋洋的支著臉，沒什么表情：“怎么了驍爺，又想干什么？”
“去消化科查查胃。”秦夜驍沉聲說。
沈譽點點頭，拿著筷子的手腕自然垂著：“一般這種吃不胖的，大多胃部有問題。”
許闖緊張的看向姜里：“要不去查查？胃病不能馬虎。”
沈譽更習慣印象里那個鐵血冷漠的禁毒隊長許闖，而不是面前這個有點像老媽子的許闖。
姜里夾了塊炒肉，語氣很淡：“謝謝，我沒事。”
她身體上要有點毛病，齊知夏別在醫界混了。
秦夜驍筆直的望著她的臉，嗓音低磁：“下午給你發個營養餐譜。”
姜里言簡意賅：“不用。”
“沒時間做也沒關系，以后三餐飯點我給你送。”
沈譽扭頭，眼神復雜的看著旁邊這位爺：“……”
姜里仍然兩個字：“不用。”
“確定？”秦夜驍眸光深深，下頜線利落流暢，喉結上下輕動了下：“免費的。”
姜里沉默了足足五秒，才開口，還是說：“不用。”
她窮。
但她再窮也不想招惹對面這個大麻煩。
……
出了飯店。
秦夜驍和沈譽回醫院，下午還有兩臺手術。
姜里跟宋清和許闖不同方向，自己坐地鐵回去。
她轉過身，背對著兩人懶洋洋擺了擺手，然后塞上耳機，腳底下不緊不慢的朝前走。
兜里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一串加密號碼。
姜里按了下耳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她聲音寡淡道：“那地方我從地圖上抹了，已經消失了，間諜衛星經過都會致盲。”
那頭沉默了一秒：“若是有人查到了呢？”
“不可能。”姜里雙手插兜朝前走，沒什么情緒。
風輕云淡的蔑視一切。
那頭又沉默幾秒，再開口，聲音多了幾分沉重：“那些情報，你打算密封多久？”
“無限期特級密封。”
七個字，毫無起伏，卻帶了冰冷的死氣。
……
北城實驗小學。
姜在野先是筆試，再是面試。
一早上過去。
終于通過了實驗小學的考核。
中午在學校吃了頓飯，下午直接進班里上課。
他用手機給他媽發了這個好消息，但是他的寶貝媽媽完全沒有理他。
姜在野坐在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有點兒想他家西施和貂蟬。
中洲的玉環和昭君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他家的狼中四美被迫分離。
上學真無聊。
前面一個小女生轉過來，扎著羊角辮，兩只小手交疊，下巴壓在手背上，歪著腦袋看姜在野。
大眼睛圓溜溜的，聲音稚嫩又乖：“姜在野，你會背乘法表嗎？”
姜在野嘴角微微抽了下，吐出兩個字：“不會。”
小女生努了努嘴巴：“我也只會一點點，可是楊嘉博他全部會背呢，他好厲害。”
姜在野百無聊賴的跟她搭話：“乘法表不是二年級才學嗎？我們才一年級。”
小女生道：“大家都在提前學呀，他們有人都已經上奧數班了呢。”
姜在野：“……”
一年級都這么卷了？
小女生拍了下姜在野的肩膀：“你比楊嘉博帥！所以也要快點背！不能輸給他！”
姜在野：“……”
造的什么孽！
還以為一年級的會成熟一點呢！
“一一得一，二一得二，二二得……得幾……”小女生搖頭晃腦的開始背。
姜在野好不容易熬到放學。
鈴聲響起的那一秒。
他立刻拎著裝著書的塑料袋狂奔出教室，逃命似的。
其他班的老師看見，胳膊撞撞姜在野的班主任：“你們班新來的姜在野，聽說跟學校簽了協議，沒有家長接送，安全問題全部自己承擔。”
班主任點點頭，一臉心疼：“他爸爸去世的早，媽媽上班賺錢養他，沒時間接他，家里特別困難，書包都沒有，用超市塑料袋，真可憐。”
“啊？”另一個老師也心疼的皺眉。
班主任嘆了口氣：“我下班去趟超市，買個書包送給他，男孩子喜歡奧特曼對吧？”
另一個老師道：“算我一份，幫我買一套文具送給他。”
“好。”
姜在野不知道他在別人心里已經這么慘了。
跑出學校，他坐在公交車站等公交。
一邊想著家里冰箱缺什么，一會兒去了超市買。
他媽喜歡的可樂薯片糖都沒了。
再買些小龍蝦回去做麻辣的。
再買點兒菜。
備忘錄列好清單，姜在野準備打會游戲。
余光不經意的往四周瞥了一眼。
突然看到遠處一個十分熟悉的車牌號，在他眼底迅速放大。
姜在野我操一聲，連忙把兜在下巴的黑色兒童口罩扯上來，在鼻梁上用力捏了捏。
眨眼間，那輛熟悉的巴博斯，哧的一聲停在他面前。
姜在野抬頭，就對上后座秦夜驍幽沉的黑眸。
“……”
姜在野心臟惴惴，第一次這么緊張。
他口罩戴得挺快的。
他爸應該……沒看到他的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