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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的夏天，大清早空氣中便熱浪滾滾。

這是我第一次站在主席臺上，接受著臺下幾百名同學炙熱的眼光。臺下烏壓壓的，仰著頭，靜靜的等候著，像是一個個伸著頭嗷嗷待哺的小鳥，期待著母親的喂食。可我手中沒有稿，初中那會我還挺羨慕能站在主席臺上演講的人，佩服他們的勇氣，在聚光燈般的火熱期待下，對著破舊帶有一絲沙啞生的話筒，咿呀咿呀的背誦著稿件。其實臺下的人早就不耐煩了，臺上的還沾沾自喜，津津有味。

我這是零的突破呀，有朝一日也總算是受到教導主任的親自邀請，都來不及換衣服，非要讓我上臺站個軍姿給眾人看看。

可眼前那個煩人的軍裝屁股，擋住了我靚麗軍姿的展現(xiàn)。褲子上那一條條明顯的褶皺，又深又長，顯然是坐的時間太長，那沉重的體重夾雜著滾熱的汗水如同熨燙機一樣熨出來的，不容易恢復。

軍裝屁股對著五百個學生噼里啪啦的一頓講，怒氣中帶著振奮人心，催人奮進。時而苦著臉，還不停的用手指指點點，像極了《還珠格格》里的容嬤嬤，神神叨叨、“廢話連篇”，叫他“嬤嬤”主任一點不假。他那個聲音大的，在主席臺上都不需要話筒。

汗水已經(jīng)濕透了他的背，軍裝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色差，一個深V型，若是放在美女的胸前，那可是能活生生勾起眾多男子幻想的著裝。

我身邊兩個是我的死黨，此時此刻不知道再討論什么，時而揚著手臂，時而交頭接耳，似乎很是享受。

教導主任胡江華冷不丁一個轉(zhuǎn)身，對著我們就是一頓吼：“還沒開學就給我惹事？軍訓動員大會上我怎么說的？三令五申，軍訓期間絕對不允許破壞紀律，否則嚴懲不貸。你們倒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呢？”

我低著頭，聳著肩，雙眼指指的盯著主席臺地面，嬤嬤主任的訓斥繞過頭頂鉆入耳朵，尖銳兇狠，無處可躲。好像學生就是與生俱來懼怕老師，似乎是一種屬性，如老鼠見貓，天敵。

我壓根沒聽清楚嬤嬤主任說的什么，沈策在一旁嘀咕著，顯得特別輕松，就像此事與他無關(guān)，嘴里好像還在說：“這都得怪你了，豐年。”

我鼓起勇氣，趁著嬤嬤主任轉(zhuǎn)身，對策翻了個白眼：“說句人話好嗎？我好歹也是小學百米運動健將，明明是你自己跑的慢。”

“還不是你要等芮雪的，你個重色輕友的家伙。”

其實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早上回來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胡主任會這么早，堵在寢室樓下，跟著宿管大爺一起聞雞起舞。那太極八卦的姿勢，別提多可笑。

我們幾個想乘著間隙溜回宿舍，畢竟太極動作慢，有的是時間窗口，可誰想芮雪跑到一半，胡主任的手機就像是一個炸彈，炸開了僵硬的局面。而我，自然選擇英雄救美，主動獻身。

策這小子總是話多，趁著教導主任在眼前對全體新生訓話，背后給我訓話。

我漲紅了臉，壓低聲拼命的反駁。

唐松突然說道：“你們看臺下那幾百個人頭，昂首挺胸，有沒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說完還一揮手，頗有帝王風范。

我愣愣的看著松，這學霸的思維就是不一樣！

“干什么呢？都站在升旗臺上了，還交頭接耳？給我敬禮呢？”嬤嬤主任的耳朵真靈，“你們每個人回去給我寫800個字檢討，明天早上集訓的時候上臺朗讀。”

“她們女生為什么不用寫檢討？”策冷不隆冬的回了一句，把教導主任的話都憋了回去。

我和松瞬間怒目而視！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哦，我差點忘了，那兩個女生的檢討，你替她們寫！”

我和松捧腹大笑，叫你多嘴。

胡主任這招真的狠，典型的立威，殺雞儆猴！給剛開篇高中生涯的我們狠狠一擊。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給我的勇氣，與沈策和唐松一起，深夜翻墻出去網(wǎng)吧打游戲。

可我不后悔。

2004年的夏天深夜是我第一次和芮雪一起行動，只是無奈結(jié)局被教導主任帶了個正著。

那天一整夜，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在網(wǎng)吧玩的什么，也不知道策和松玩什么起勁，只是情不自禁的偷瞄了芮雪一夜。

難怪策和松當天晚上神神秘秘的，像是一個老算命先生，掰著手指，指點著別人的江山，非拉著我一起行詭秘之事。

如今看來，是早有預謀。

用唐松的話說：“沒有機會沒關(guān)系，我們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

沒想到，這兩個家伙還真靠譜，說到做到。

我違心一邊抱怨著自己不該來，不該跟他們同流合污，一邊卻又享受著內(nèi)心靜謐的時光，享受著“偷窺”的滋味。

策總是一臉鄙視，斥責我：“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也不行動，一個勁的裝無辜！”

而我，總是怯怯懦懦的回應：“對，你說的都對。”

回想著自己的話和行為，確實不該。

“都什么跟什么，還同流合污，難道芮雪絕非善類？”想著想著，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1

都說青春就該瘋狂，可是誰告訴你青春就該瘋狂的？

都說青春就是肆意放空，可又是誰告訴你青春本就如此，若非如此，若非這樣，便是枉度青春？

呵呵，依我看，這只是對無知的粉飾，自我的嘲諷。

只是自我感覺很酷，用夾雜著蹩腳的英語描述黯淡無光的行為，說一聲“crazy”，然后拍拍手自我鼓勵，以便掩蓋一時的沖動而引發(fā)的后悔。

我看過太多抒寫青春的小說，不經(jīng)意間總是流行這么一句話：“不翻墻的高中時代，不是圓滿的高中時代。不早戀的青春，不是圓滿的青春！”

多么可笑的一句話！

女生怎么會去翻墻？

早戀在我們那個年代是明文禁止的好嗎？

我還想說：“沒有一個三好學生的學生時代，是不圓滿的學生時代。”

嘞！

頗有一種張口就來，隨意芬芳的感覺。

我肆意的笑了。

可笑歸笑，心里卻十分清楚，自己的高中依舊逃不出這樣的怪圈。

越是禁止，越是有吸引力。

再說了，青春時代，哪是那么容易自我掌控的？

理都懂，然并卵。

2

我叫吳豐年。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名字，兩個字加起來就十筆，比別人一個姓的筆畫還少。出身在一個東部沿海城市的農(nóng)村農(nóng)民之家，父母沒啥文化，取名自然為主，看得到，摸得著，自然高大上，關(guān)鍵簡潔明了。

總比那些建國，愛華，建海等等的要好吧。

我總是在想自己的名字是不是有特殊含義，畢竟農(nóng)村里面還是講究輩分的，可兜了一圈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名字跟那些兄弟姐妹完全不搭邊。每每靈光一閃，似有頓悟之時，我爸卻總是用一句話，一種潑冷水的態(tài)度，滋滅我跳動的熱情：“想什么呢，就是因為字簡單。”

我也知道字簡單，還用的著你說？

這不好歹還有瑞雪兆豐年的殷切期望在嗎？

行吧，父親既然說簡單，那我就從小到大扮演一個簡單的角色，在家簡單乖巧，絕對不胡亂作為，在學校一門心思學習，絕不打架生事，在親戚面前懂事聽話，大人們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連稱呼也是等著大人指導。

我本以為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我只是一個被編寫好程序的機器人，按著預定的軌道，一步步的前進著，不會有偏差，也不可能有偏差。可未來都是未知數(shù)，尤其是我遇到了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