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開始了沒日沒夜瘋狗一般的訓練，連每天晚上宿舍的門禁都給取消了。
裴序不是第一次吐槽這群人的思維方式。
并不強烈的燈光并不能把整個訓練場照亮，借著光線暗，裴序腳底抹油偷偷逃了。
倒不是像秦馳越所說的“你為什么又在偷懶”這般，只是習慣總會潛移默化地影響人的。
他已經單打獨斗了許久許久，盡管他以前也是訓練有素的戰士，但現在他并不能和這群規規矩矩的人融在一起。
為了不被發現，裴序挑了棵樹爬了上去，靠在樹枝，抬頭望著閃爍著星星的夜空。
不大一會兒，他又打開光腦和在黑市認識的大叔聯絡上了。
破曉現在的狀態還不算是最好的，他需要有人給他提供武器。
當然，這也不是他主動去聯系某個人的根本原因。
而是……他得通過常年混跡黑市的人，去得知那天看到的那人。
裴序把自己需要短劍的事情告訴了大叔，結果還沒等到大叔回復呢，陸景沉的消息倒是先來了。
[陸景沉：你又在干什么？]
這把裴序嚇得一個激靈，險些沒從樹上摔下去。
他往訓練場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沒有看到陸景沉的身影，索性回復：[我在訓練場訓練呢，有什么事等有空再說。]
[陸景沉：……]
[裴序：今天的訓練可累了，我這還是偷偷摸摸回復你的消息，你可不能讓我被發現了啊！]
仗著陸景沉沒在訓練場，裴序就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甚至還說得有模有樣的。
但是……
[陸景沉：你低個頭。]
看到消息的裴序背后一涼，渾身僵硬，頭機械地低了下來，眸子里便映出了底下陸景沉的身影。
陸景沉抬頭看向他，也不知道是笑還是不笑：“今天的訓練是在樹上嗎？”
裴序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住了，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還在偷懶被抓現行的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
“再不下來我就讓周預來接你回去了。”
見他許久沒有動作，陸景沉又說。
裴序這才灰溜溜地從樹上下來，垂著腦袋跟個做錯了事等待被批評的孩子一樣。
“是……是樹先勾引的我！”裴·黑白顛倒·序開始惡人先告狀。
陸景沉完全不吃他這套，沒說話。
裴序厚著臉皮尬笑了兩聲，反正被抓住偷懶了，干脆就不要臉到底吧。
“你怎么看到我在樹上的？你屬貓頭鷹的嗎？”裴序問。
陸景沉：“只是路過，剛好看見你爬上樹了，就想看看你要做什么。”
他說得云淡風輕，語氣中還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讓裴序的耳根子都紅了。
敢情他爬樹坐樹枝上看星星兒的場景，是被陸景沉全都看了去是嗎！
裴序：“……”
“結果不止是跑去偷懶了，”陸景沉將音調拉長了些許，看著裴序：“還會偷偷騙人了。”
天地良心。
如果他要是知道陸景沉就在旁邊把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的話，就算讓裴序去死，裴序也不可能說出“今天的訓練可真累”這樣的話。
丟人！丟人！
“指揮官，行行好，當做沒看見我行不行？”裴序望著面前的人。
陸景沉并沒表態：“訓練時間，你一個人在這邊干什么？單純偷懶么？”
不出兩秒鐘，原本說話還帶著笑意的人，此刻臉上就滿是嚴肅了。
裴序雖然沒什么眼力見，但是再怎么也是知道陸景沉的。
陸指揮官現在要動手打人了，陸指揮官現在抓住了逃跑的訓練員，所以非常生氣！
“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裴序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就差沒給陸景沉跪下來，微微彎著腰，讓自己看起來畢恭畢敬的樣子。
于是裴序便趁著這段時間，飛快為自己洗白：“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當獨行俠多久了啊，突然和這么大一群人打配合，我真的適應不過來。”
他說話的聲音帶著些委屈，仿佛偷跑到一邊偷懶的他，有著十分恰當的理由。
夜里靜極了，只有草叢中偶爾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只能聽見清亮的聲音在說著話。
陸景沉正要上前說教他一番，垂眸，卻不由得呼吸一窒。
不遠處微黃的路燈的光撒在裴序的側臉上，落在鼻尖處，映出的睫毛的影子像是撲閃著翅膀的蝴蝶。
帶著暖意的燈光中，仿佛帶著幾分不知名的情緒，讓兩個人一時都忘了說話。
陸景沉盯著那長睫看了許多，直到裴序忽的眨了眨眼，他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不是所有人都應該慣著你。”
“這是習慣，我也沒法馬上就改。”裴序小聲反駁。
“那也應該是你去適應環境，而不是環境來適應你。”陸景沉難得認真，說的話都嚴肅起來。
“這么短的時間我真的不行。”裴序攤手，表情無奈。
陸景沉抿了抿唇，眉頭微微皺起，語氣更像是含了冬日里的霜雪一般：“裴序，很認真的和你說個事。”
“什么？”
“我很討厭意料之外的東西。”陸景沉看著他，“不管是戰場上或是生活中，我都習慣于大權在握的感覺，所以我會杜絕所有會發生的意外。”
“而現在，你就是最大的意外。”
裴序哪兒能就這么被陸景沉說教了，碰巧黑市的大叔回復了他的消息，他便想撤到一邊去了。
“我也和你說個事，陸景沉。”裴序打了個哈欠，也不管禮數不禮數了，“你不是討厭意外，你那只是該死的控制欲。”
陸景沉一頓，大概是沒想到裴序會這么回復他。
“剛好呢，我就不喜歡被人拽著跑，所以咱倆可以互相討厭。”裴序對他揮揮手，不再將話題繼續下去，轉身離開。
夜色漸漸濃厚了起來，包裹住了失神的人。
大概是過了好幾分鐘，裴序才給陸景沉發來一條消息：[于我來說，只有最后的勝利才是重中之重。不管這段時間里會發生什么意外，只要能贏，多幾個意外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