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陸辭安第三百次寫信來了。
雖說小時候和那位少年住在一條胡同,但也算不上熟悉,只不過當他離開了臨安,卻常常寫信回來。
沈傾梅坐在臺階上,在信里得知他被皇帝封了個翰林待詔時,她就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拍了拍手,開心地笑了起來。
“梅兒,什么事情這么開心?是不是因為馬上就要見到他了?對了,該收拾東西,準備啟程了。”一個身著紅色長袍的中年女子走了過來,拍了一下沈傾梅,而她就是趙鈺蝶,京城戶部尚書沈賢在臨安養的侍妾。
少女粉嫩的小臉微紅,旋即起身往房間跑去,“娘,不,不是。”
雖然當年的那位少年長相俊逸,但對于小時候的沈傾梅而言他只是個小哥哥而已,不過后來隨著陸辭安寫信教她學寫詩,寫文章,歌賦,為人處世,以及治世理想時,她漸漸發現內心對那個人不僅僅是仰慕了。
八月份的京都郊外顯得格外寂靜,一陣狂風席來在平地卷得塵土飛揚,但碰到不遠處的山坡時,卻只是打了一個轉就消散了。
長安,大唐帝都,各國商隊貿易的中心。
只見從城外來的,有穿著一人騎著馬的,有數人成群結隊牽著駱駝的,還有身穿奇裝異服頭戴帷帽的商隊等等,一時間整個長安街上好不熱鬧。
當然進城盤查自然是少不了的,站在城門口,那穿著銀色鎧甲的漢子,雖滿臉絡腮胡,身材魁梧,但行事一點不含糊,通關文牒,戶口,少一樣都不行,就算使銀子也不好使。
這時只見一輛不起眼的青蓮雙轅馬車從城外晃晃悠悠地駛了進來。
“娘,長安城好熱鬧啊。”馬車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稚嫩清秀的小臉來,十五歲的少女如花兒般綻放,銀鈴般的聲音甚是好聽。
這時沈傾梅才剛剛及笄,眉如遠黛,膚如凝脂,大大的眼睛甚是水靈,值得一提的是她梳的不是長安城里最流行的垂鬟分肖髻,而是比較久遠的雙平髻。
“傻丫頭,餓了沒,娘先帶你吃點好吃的,再去布行。”趙鈺蝶摸了摸沈傾梅的頭,笑了笑,隨后眉頭又緊鎖了起來,雖說傾梅是沈賢親生女兒,但卻是私生女。
在京城貴族圈子里,雖說私生子也很是常見,但對于那些手握大權而正走向仕途的上位者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不是這一次沈老爺子病重非得讓沈傾梅回來,那位未必會松口。
對于趙鈺蝶而言,京城的戶部尚書當年在臨安酒會上只是一時失了性和歌女承歡,他怎會動情呢?
要不是礙于沈老爺子的命令,他沈賢恐怕早就容不下,這對母女了吧?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好吃嘞。”
“涼皮咧。”
“賣餛飩咯,三文錢一碗。”
“肥腸粉,好吃不貴剛出鍋的肥腸粉,歡迎瓜娃子們來品嘗一下。”
……
在偌大的長安街上,擺攤做買賣的商販眾多,其中最多的當是賣吃的,俗話說得好民以食為天。
衣食住行,吃喝玩樂,人活著不是為了吃飯,但吃飯是為了活著,吃排在首位自然是沒錯了。
“丫頭,你去看看想吃哪一個,娘給你買。”
面對眼前這些那些好吃的,沈傾梅一時間都看花了眼,她松開了趙鈺蝶的手,飛快跑了過去,到各個攤販的鋪子邊,都瞧了瞧,聞了聞。
好一會兒才跑了過來,拉著趙鈺蝶的手,小聲嘟囔著一句,“娘,我可不可以都吃一遍啊?”
“梅兒,你難道忘了娘從小到大怎么教育你的,吃飯吃飽就行且不要胡吃海喝,就選一種。”
沈傾梅似乎還是不罷休,她抱著趙鈺蝶的胳膊,輕聲道:“娘,娘……就一次好不好嘛?”少女撒嬌時甜甜的聲音,很是好聽。
見沈傾梅那般模樣時,趙鈺蝶無奈搖了搖頭,苦笑了笑,“好,今日依你便是,以后且不許這樣,記住沒?”
少女只是輕聲“哦”了聲,便蹦蹦跳跳地往鋪子走去,從臨安到長安的一路上吃的都是受了潮的大餅,在馬上要到長安的時候,沈傾梅早就鬧絕食了,誓死要把肚子留到吃好吃的地。
為了絕食這事,趙鈺蝶還以為沈傾梅這丫頭是生了什么病呢,后來一看她一副牲畜無害的表情時,立馬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