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后,年永陪著承德帝回御書房,籌謀了一路,年永小心翼翼開口,“陛下真要對那襄世子用刑?”
承德帝陰冷地看他一眼,“怎么?你想為他說話?”
“奴婢不敢,”年永叉手敬至額前,措辭片刻,說,“奴婢只是在想,山匪尚未除掉就把襄世子關進去,太子那邊會不會受影響?”
承德帝冷哼,“丞相都不操心,輪得著你為太子操心?”
年永細聲細氣地說,“奴婢不是為太子擔心,那群山匪盤踞在牙山,日子久了根基就穩,到時候想要徹底鏟除就難了。襄世子若是真跟九皇子的案子有關,用刑是應該的,但如果冤枉了他,刑部那邊動刑不懂得輕重,屆時襄世子就算沉冤得雪也傷及根本,只怕是再沒有精力應付山匪了。”
“你如此說,難道是以為朕沒了他顧九昭就除不掉山匪是不是?”
承德帝語氣危戾,欲有發作之兆。
年永當即跪下來,顫抖著雙肩說,“奴婢絕無此意,只是山匪日漸猖獗,奴婢擔心他們會勾結反叛勢力危害陛下。襄世子是朝中最了解山匪的人,用他除山匪或許是最好的。”
承德帝盯了年永晌久,眼眸瞇起,抬頭看向下著小雪的天幕,眼睛瞇得更加深邃,“顧九昭是顆關鍵的棋子,朕不會讓他好過,但也不會廢了他。”
年永悄然抬頭,望著帝王寬闊的后背,須臾俯低身子,“陛下圣明。”
刑部大獄。
顧九昭背靠土墻坐在角落里,雙手拴著厚實的鎖鏈,扼首仰望窗外的夜空。
唐繼明坐在他對面,嘴里叼著一根干草,兩人根本不想是外面傳言那般你儂我儂,頭發都是毛毛躁躁的,活像兩個市井二流子。
“誒,你一封情書把我勾過來就是陪你坐牢的?”唐繼明吐掉干草,揚顎瞧他。
顧九昭抓起鎖鏈輕輕摩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七公子不是心甘情愿么?”
唐繼明起身走到顧九昭面前,投下的影子把他遮住,呼吸漸漸急促,撿著衣擺蹲下,舉手想去捏顧九昭的脖子。
顧九昭揚手打開,桃花眸吊稍著,唐繼明把手攏進袖子里,輕笑一聲,索性挨著顧九昭坐下,嘆聲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刻意把我圈在地牢里,是怕我影響到你家那位辦事?”
“你覺得呢?”顧九昭轉頭看他,眼中含著狡黠的笑意,像極了狐貍,“坊間流傳唐公子好男色,可你收進院內的男色都去哪了?我可不認為你會在激情過后把人殺了。”
唐繼明笑容微冷,唇角仍是保持上揚的弧度,“世子爺想知道,何不跟我回家看看?”
顧九昭揚頭低著墻壁,“唐公子可百步穿楊,我若是知道太多,保不齊那一日走在路上就被箭射死了。”
唐繼明一愣,笑得更加明艷,抬手拍住顧九昭肩膀,“咋們彼此彼此,我也怕你啊子允兄,今日陪你坐牢是我心甘情愿,出去后我們情比金堅。”
顧九昭彎唇一笑,捏開唐繼明的手,“話別說太早,你看外面是誰?”
唐繼明笑容頓住,這才發覺外面站著一個人,目光跟那人對上的一瞬間,他心里竟然開始發虛了。
牢門打開,兩個獄卒進來,顧九昭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草屑,不用獄卒說明來意,自覺往外走,“是命躲不過,柏軒兄,你莫要心疼我,不然我會難過的。”
顧九昭出門前故意回頭望著唐繼明,拋了一個極其做作的媚眼。
唐繼明面色刷地一變,下意識看向一身湛藍錦服的風蕭野,“我…他…不是…”
“隨你怎么來,別把自己玩死就好。”
風蕭野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