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辰臉色鐵青跌跌撞撞的出了食人窟,心口的疼痛比身上的傷更折磨人。那該死的心魔似乎要沖破牢籠,侵占他的靈魂。江云辰死死的咬住嘴唇,保持清明,費勁力氣的從懷中拿出護心丹服下,這才緩解了許多,這丹藥還是臨走時師傅給的,一共有兩種,一種就是這護心丹,另一種就是清明丹,師傅早就知道自己體內的東西,三年的時間,師傅從一個討厭草藥味道的人,變成了一個喜歡煉丹研究醫術的癡人。因為師傅說過,只要他在,就會護他周全。
江云辰捂著胸口靠在石頭上輕輕一笑,眼神明明滅滅的望著湛藍的天空,這里明明就只是一道石門的阻隔,卻能夠分出一個人間一個地獄,然而著偌大的人間,卻容不下自己,只能在地獄里面掙扎,直到自己償還生來的罪惡。
江云辰就這樣靜靜的看著,花開花落,寂寥漫長,心事無人知。自己背負著罪孽,還要活在這個人世間,痛苦的折磨。可是,沒辦法啊,只有活著,才能對得起兄長對自己的付出,只有活著,才能尋求破命之法,只有活著才能把這些傷害了他們兄弟的人,統統殺死!
待體內那股涌動的戾氣平歇,江云辰起身收拾好自己,拍了拍粘了灰的衣擺,飛身離開。現在困惑已解,該去看看兄長了,自己還要去趟南疆,他記得在天機閣時看過一本南疆秘術,里面有破解替命之法,但是卻只有半冊,如此只能親自走一遭去尋求此法。只要兄長安好了,那就是到了跟這該死的西涼國主和開元皇帝算賬的時候了,既然有人把自己拖入地獄,那就誰也,別想離開!
江云辰來到一條狹窄的小巷,敲響了一道不起眼的小門。只聽吱呀一聲,門開了一道縫,露出一只眼睛,那眼睛看了一眼江云辰,便悄悄的打開門,待江云辰進入后迅速關上。
江云辰穿過兩道窄門,來到了一個大院中,這里繁花似錦,還有一棵挺拔的梧桐。梧桐樹下,坐著一個人,一個形容枯槁的人。
江云辰快步走到這人身邊,握住他布滿了傷痕的干枯的手溫聲說道:“兄長,外面風大,怎么出來了。”
聽到江云辰的聲音,這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這雙眼睛明亮異常,在這枯柴般的臉上,顯得格格不入。只聽他緩緩的開口:“阿辰來了啊,好久沒來看我了。”
江云辰咽下心頭的難受,渾不在意的說道:“是兄長說我煩人的很,讓我不要總是來,這才三年沒來,兄長就想我了?”
江云輕點了點他的額頭寵溺的說道:“你這壞蛋,還打趣起我來了?”
江云辰輕輕一笑,坐在兄長的身邊,看著天上的飛鳥,歪著頭不經心的問道:“兄長,我們去闖蕩江湖浪跡天涯吧,我們去看繁花,品美酒,賞美色好不好?”
江云輕被他逗笑,拍了拍他的手溫聲道:“看繁花,品美酒都行,就是賞美色不行,小小年紀,不可貪圖美色。”
“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豈不美哉?”江云辰故意鼓起了臉,就像小時候一樣。
江云輕抿唇一笑:“好阿辰,別鬧,我還想看著你成婚生子呢,想有個侄子,喊我大伯。”
江云辰笑了笑,看著江云輕,萬語千言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臨了只是清清淡淡的說了一句:“兄長,等風來,我必歸!”
江云輕身形一頓,終是點了點頭。兩人誰也沒有開口,就這樣相互依偎著,在這一方庭院中,看花開花落,云卷云舒,終是歲月無情,善惡無道,本是意氣風發少年郎,怎奈造化不等人。
夜色降臨,等兄長休息后,江云辰坐在屋頂上,看著掛在天空的明月,終是拿下了一直掛在身上的佩劍,那是一把品相普通的絲毫沒有特點的劍,抽出已經斷掉的劍身,江云辰仔仔細細的擦拭了起來,一下一下又一下,從這柄斷劍中,他看到了兄長保護自己的樣子,看到了兄長血淋淋的樣子,看到了兄長為自己替命的樣子。最終,這些加起來,兄長變成了猶如枯木般的風前殘燭。江云辰舉起斷劍,冰冷的月光通過斷劍折射在江云辰的臉上,泛起絲絲殺意。
‘唰!’
斷劍入鞘,江云辰飛身而去。獨自一人去往南疆,踏上尋求破解之法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