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芃冉明顯察覺這陣子汪嶼在躲她。
因為這段時間她也在忙出版的事情,等她總算閑下來才發現上次給汪嶼發消息已經是五六天前的事情了,并且那條消息還沒得到回復。
確實是有點不理解。
于是郁芃冉找了個沒事的工作日,再次獨自前往裴氏辦公大樓。
這次她在門口就碰見了汪嶼的助理楊揚,因為還算熟悉,她上前打了個招呼。
——然而,楊揚看到她之后的表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滿是震驚和不解。
郁芃冉一下子沒明白他這個表情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楊助理,是最近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哦那倒也沒有......就是......啊沒有。”
“聽你這語氣就是真的發生了什么事情吧?”
楊揚原本還想回避,視線無意識地越過郁芃冉的肩膀,卻正好看到她身后不遠處已經舉起的相機鏡頭,立刻拽著她往公司大樓里跑。
郁芃冉直到被拽進電梯都還是懵的,完全處在狀況外般聽楊揚打了個電話,說什么“盡快處理公司外面的記者”之類的話,等他掛掉電話收起手機,這才撓著頭弱弱地提問:“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給你們帶來什么麻煩了?”
看楊揚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郁芃冉心里依然沒底,不安地等著他真正開口說話。
“是這樣的,原本Watson不讓我說,但是我覺得這件事確實沒有瞞著您的必要。要是之后Watson找你問起來的話,還請不要告訴他是我說的。”
楊揚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無奈地掐掐眉心。
“上周尹聽喬來找了Watson,兩個人之間談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這陣子Watson的情緒都不是很好,我負責給大汪董——也就是Watson的母親——做日常反饋,需要匯報Watson的情況,現在也不知道怎么說。您估計不清楚,尹先生那次離開裴氏之后還向媒體透露了您的情況,提到了現在裴家內部在向您施壓,目前媒體的態度基本上是針對裴家的,裴氏的股價這幾天已經很難保持穩定,Watson幾乎天天加班。”
郁芃冉皺眉。
尹聽喬又找汪嶼干什么?之前總是挑釁裴家和尹家之間的關系還不夠嗎?
她記得汪嶼的情緒管理能力是很好的,既然現在連楊揚都看出來他情緒不好,那就是真的碰到了什么問題或者尹聽喬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真是令人不爽。
“再來就是,近期鄭家和裴家也在給Watson施壓,因為Watson前沒多久才在大會上宣布了全新修訂的公司管理章程,但是鄭小姐在短短一周內就連續違反了數十條,人事那邊做離職處理。鄭家自然不依,鄭小姐的父親直接找到了裴頌驊董事和裴耀宗董事,而兩位董事將問題拋回給了Watson,所以可想而知,Watson現在腹背受敵。”
郁芃冉垂眸:“裴氏的股東大會在什么時候舉行?”
“啊?”
“我沒有想要詢問公司安排或者商業機密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時間......據我所知,裴氏的幾個大股東,除了裴家自己人之外,基本上都是信任汪嶼的,如果能在股東大會上做好工作報告,應該就沒什么大問題。”
楊揚稍微松了一口氣:“應該快了,其實之前我們也不知道裴氏通常將股東大會安排在什么時間,但是Watson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時間安排在六月和十二月,也就是年中和年末,進行階段性工作總結。平時的季度大會也會照常進行,但是季度大會和股東大會的區別挺大的。”
郁芃冉微微點頭:“其實我對這件事稍微有點印象,之前好像裴皓誠也會定期召開會議進行工作匯報,但是具體的細節我記不清了。總而言之,目前股東們非常信任汪嶼的工作能力,也比較欣賞他接管裴氏以來取得的工作成果,最近這些事情應該不會影響到他在股東眼里的形象。倒是裴家......這我不清楚。”
話音剛落,電梯正好到達。
郁芃冉跟著楊揚出去,停在汪嶼的辦公室門口。
里面似乎有人在做工作匯報,連楊揚都在原地停了一陣才敲門進去。郁芃冉不方便打擾,輕手輕腳地去了隔壁休息室等著。
汪嶼確實因為最近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也確實因為前陣子尹聽喬關于“避嫌”的話題心情不好。聽到楊揚湊他耳邊說郁芃冉在隔壁等著的時候,原本亂糟糟的情緒總算是稍微好了點。
其實他也在認真反思自己和郁芃冉坦白“他們過去在牛津的新生舞會上見過”這件事是否正確,自打尹聽喬那小子不惜把關于她的消息放給媒體,他就真覺得自己應該離她遠一些。
倒不是什么特殊原因,而是單純覺得現在和她走太近會對她產生不好的影響,尤其裴氏股東大會在即,不少人等著看裴氏的最新財報——更多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所以他不能把她也拖進這潭渾水中。
他當然想見她,但每次拿起手機想給她發消息的時候,耳邊總是回回蕩著那天尹聽喬說的話。
避嫌。
真是個難聽的詞。
聽完項目部主管的工作匯報之后,汪嶼簡單看了看他交過來的項目報告,覺得滿意了才讓他回去繼續工作,自己則是起身去了隔壁。
楊揚剛剛跟他說,一開始在樓下取文件的時候正好碰見準備走進公司大門的郁芃冉,又恰巧捕捉到周圍的鏡頭,就立刻把她帶進來了。不過還好,那個架設拍攝設備的記者已經被找到了,拍到的內容也都被格式化處理。
媒體總是陰晴不定,想拍些東西寫新聞無可厚非,但不管時間地點什么都拍的行為就是萬萬不可。盡管他這個“裴家私生子”目前在媒體眼中的風評還算好,但總歸不想讓郁芃冉也被扯進來。
說難聽點,萬一日后做錯什么事導致口碑翻車,被群起而攻之的人只有他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帶上其他任何人。
汪嶼在休息室門口猶豫了幾秒,最后還是推門進去,反手帶上門。
彼時郁芃冉正在安心寫稿,聽見開門的聲音就下意識看過去,正巧對上那人的視線,隨即揚起嘴角:“忙完啦?”
他在她身邊坐下,簡單應了一聲。
郁芃冉看他精氣神完全沒有之前那樣好——連那股傲氣都被疲憊所代替,也不打算直接跟他談過去的事情,干脆把自己的pad遞到他面前:“幫我看看?”
“打算出版了嗎?”
她知道他其實實時跟蹤著這本書的動態,在他提問的時候反而放下了心,語氣也變得輕松不少:“是,所以現在在猶豫合同里的條目。其實其他都忙得差不多了,目前主要是在考慮封面和特簽。編輯說幫我找個畫師,但是我看了眼畫師名單,好像沒有我喜歡的畫風,所以還是打算自己找。”
“其實我認識一個插畫師,可以推給你。”
“好啊。”
兩個人的視線再次相遇。
汪嶼發現她的眼睛很清亮,瞳孔顏色偏淡,不需要借助眼光或是室內燈光就可以看出淺淺的棕色,顯得整個人溫柔不少。她今天化了個極其簡單的淡妝,沒有當初隱藏在半臉面具下的烈焰紅唇,但依然很勾人。
鼻尖的痣生得巧妙,仿佛生來就是為了招人視線的,也沒有被那層薄薄的粉底液完全蓋住。目光集中在那個小黑點上的時候,欣賞者就會下意識短暫地失去思考的能力。
如果說當初舞會上的她是一朵盛放的張揚紅玫瑰,那現在的她很像一朵沖著他展開花層層瓣的溫柔白玫瑰。
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