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芃冉沒幾天就搬回了之前的公寓,順帶著把那位號稱汪嶼派去的安保負責人給告了。
負責這起官司的是江任舟的律所,雖然不是江任舟本人出面,但震懾力也足夠了。所以對方壓根沒提出上訴,直接認栽。
律所這邊打算乘勝追擊,不僅要對方賠償郁芃冉遭受的物質損失,還有她的精神損失。
說難聽點,這件事的荒唐程度足以給郁芃冉留下心理陰影。
安保負責人拿不出那么多錢,下意識就想找人幫忙。然而汪嶼那邊的回復是尊重郁芃冉的一切決定,尹聽喬則完全沒回消息,安保負責人自然只能在小小的房間里哭天搶地痛訴世道不公,隨后被郁芃冉親手賞了一耳光。
——律所的人都驚了。
這人也太強悍了吧?另一只手還有傷,用非慣用手扇人耳光居然還能這么響亮又解氣?牛啊。
當天郁芃冉離開派出所前的最后一句話是“給這種人留面子就是我沒面子”,硬生生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Kate也跟著報了警,好在有汪嶼的暗中協助,整件事都處理得很快,那些砸門的“保鏢”基本都被帶走了。
郁芃冉搬回去的第三天,還請Kate去家里吃喬遷宴。Kate知道郁芃冉打算自己做飯,考慮到她的手傷,還特意去早了些,帶了酒和菜,準備幫郁芃冉下廚。
其實這幾天郁芃冉過得很艱難,畢竟手上裹著紗布不能沾水,傷的又是右手,自然做什么事都不方便。本想請個阿姨過來幫忙做飯,然而家政公司的電話還沒找到,Kate就拎著東西上門了,還給她愧疚得不行。
Kate不讓郁芃冉上手,只準她在一邊偶爾幫個忙遞個東西什么的。
“你現在已經在看學校了嗎?”
正在腌雞翅的Kate頭也沒抬:“嗯,昨天先把東西打包好了,這兩天打算先去外婆家住,之后弄好了簽證就走。”
“那些人還有沒有再找你?”
郁芃冉心里門清,那些“保鏢”很有可能會再折回那個小區去找她,一旦知道她已經搬出來,或許下一步就是去找Kate的麻煩。那天Kate的家門也被砸了,只是那些人還算識相,碰到醫護人員就停了手,但不保證之后會不會卷土重來。
“不瞞你說,在你搬出來的那天,一個叫楊揚的人找到了我,說是要幫我安排附近的安保,但是可以依照我的個人習慣來進行人員布局,為的就是防止之前那些人回過頭來報復我。他給了我名片,我看他是裴氏的總經理助理,聯想一下最近看到的新聞,我就猜到那人應該真的是裴皓威的助理。”
“楊揚?他單獨找你嗎?”
“嗯,裴皓威不在,但是我沒問他是不是裴皓威讓他來找我的。不過我也覺得挺奇怪的,新聞上說他已經從裴氏離職了,但是他給我的名片還是裴氏的,我也沒細問。”
Kate看郁芃冉的表情不對勁,還是從自己的手機里翻出了那張名片的照片和最近才存的電話號碼,拿給郁芃冉看。
郁芃冉確認那是楊揚的電話之后,心總算放下:“那你答應了要他給你安排保鏢的事情嗎?”
“想想還是答應了,畢竟我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楊揚也說了可以按照我的個人喜好來安排那些保鏢,我就讓他們分別待在單元樓附近和小區附近了,不想讓他們離我太近。”
“挺好的。”郁芃冉點點頭。“但是你也得保持警惕心,不能有了保鏢之后就覺得什么危險都遠離你了。”
她現在想想還心有余悸。
之前覺得脾氣很好的安保負責人居然也有朝一日想置她于死地,表現出一副關心人的樣子,但實際上用鉤子甩她的時候毫不留情。在未經她允許的情況下直接砸爛門鎖擅闖家門,臨走時還順走她的東西。
要是她沒點警惕心的話,那些重要的資料或許真的會被他翻走。
只是她現在依然不敢把那人和尹聽喬聯系起來,就算在日記里發現了事情變得奇怪的時間點,她還是找不到這兩者之間有勾結的強有力證據。
眾所周知,只要沒有確切依據,所有猜測都可以被說成是栽贓。
晚飯還算豐盛,兩個女生陸陸續續做了五六個菜,吃飯的同時還調了點酒,難得愜意自在。
郁芃冉很久沒這么放松過,大概也有酒勁使然,在Kate問她關于汪嶼的事情的時候居然沒有太回避。
“你和裴皓威確實在一起過嗎?”
“算是吧,這個問題你之前是不是問過我?”
“你覺得裴皓威是個怎樣的人呢?上次我在車庫里看到他,好像情緒不太對勁的樣子,整個人都有點萎靡不振。”
郁芃冉一下子沒聽懂:“什么時候在車庫里看到他?”
“就是你從醫院回來那天呀,你坐的是他的車,我一直跟在你們后面。然后你從他車上下來,我就跟著下車了,當時正好遠遠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情緒有點不對勁。但是那個時候我沒停留,跟著你進電梯了,然后你就在電梯里哭了。”
“難怪。”
“難怪什么?難道你們那天正好分手啦?”
郁芃冉聳聳肩。
正所謂“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Kate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郁芃冉的意思,結結實實地震驚了,那瞬間差點被嘴里的雞翅噎著。
“你你你……你們真的在一起嗎?之前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已經跟他結仇了呢?”
郁芃冉笑得淡然:“雖然還沒到結仇的地步,但估計也快了。”
可能吧。
不知道他們兩個最終會不會走到那一步,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汪嶼似乎并不愿意讓她踏足裴氏的事情。
商業競爭也好,私人恩怨也罷,這樣屢屢回避,她總覺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巨大的陰謀在等著她。
裴氏的財報她也看了,寫得詳細至極,可以說是直接撕破了那層虛假和平,把裴氏這陣子面臨的所有問題事無巨細地擺在大家面前。汪嶼這樣做,自然是利弊兼具:
壞處是把裴氏架在了裴家的對立面上,因為這次財務危機究其根本還是裴家在搞鬼,聽說裴家不僅僅從裴氏的賬面上抽走了一部分錢,還動用裴氏的資金在國外置辦了一艘頂配版豪華游艇,現在圈里不少人在看笑話;
好處也不是沒有,汪嶼既然能把所有問題直接擺在大家面前,并且在股東大會上提出了解決辦法和解決進展,證明他有相當程度的魄力和行動力,這無形之中又在眾人面前給他自己拉了不少好感。
Kate拍拍郁芃冉的肩膀:“你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郁芃冉笑了笑:“說實話,我看不懂他。”
過去的汪嶼和現在的汪嶼,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那個在校園里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學弟,隨便一回頭就能招去不少人的視線,和這個處處謹慎、事事回避的汪嶼,完全就不是一個類型。
時間真的有這么可怕嗎?
她遇見的汪嶼,究竟是哪個汪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