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洛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把文件夾從保險箱里取出來了,然后飛快地離開汪嶼的辦公室。
他大概完全不知道,汪嶼早在剛來裴氏收拾爛攤子那會兒就給自己的辦公室加了監控,并且攝像頭的位置極其隱蔽,連后來裴家不打招呼地在他辦公室里加裝監控攝像頭的時候都壓根沒發現。
不得不說,諶洛應該接受過專業訓練,手腳麻利得不像是頭一回做這種事的人。
這段監控視頻自然也被保存了下來,同樣經過了層層備份。
與此同時,裴頌驊出入鄭嬌嬌房間的監控視頻也被楊揚完整地保存下來,包括房間里的視角和走廊里的視角。
這下,連平時也大心臟慣了的楊揚都難得覺得頭疼。
先前他們并沒有讓那個小員工給他們接入房間里的監控畫面,所以諶洛究竟在她房間里做了什么,他們并沒有證據足以說明。但光看諶洛走出房間時的那個樣子,他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退一萬步講,鄭嬌嬌在這件事情里真的是無辜的。要是她未來某天知道她自己在今天經歷了這么黑暗的事情之后,她會有什么反應?
更何況今天還是她的生日。
這份“生日禮物”也未免太“貴重”了些。
汪嶼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Watson,必要的東西已經全部取證了,相關監控視頻也都保存好了。”
“嗯。”
楊揚原本打算就此收工,但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刻就退出監控畫面,刻意多等了會兒。
所以很快他就看到了新東西。
“Watson,裴頌驊回來了。”
汪嶼皺眉,立刻從窗邊折回客廳,重新在沙發邊坐下,緊緊盯著監控畫面。
稍顯奇怪的是,這次裴頌驊似乎清醒了些,走路的樣子正常了很多,而且身后還跟著好幾個人。
沒猜錯的話,那些人應該都是他的保鏢。
“Watson,他帶人來干什么?”
汪嶼也沒看明白,但也沒有亂猜,而是安安靜靜地等著裴頌驊的下一步行動。
裴頌驊能順利出入鄭嬌嬌的房間大概是因為他和鄭俊石關系不錯,所以有那一層的萬能房卡。而那一層總共也才兩個房間,一個是鄭嬌嬌的,另一個是鄭俊石和他老婆的。
很明顯,裴頌驊是奔著鄭嬌嬌的房間去的,因為他甚至沒有試試那張卡,輕車熟路地直接進門。
汪嶼莫名有些緊張。
做了壞事之后又折回原處,如果不是出于某種炫耀成果的陰暗心理的話,很有可能是回來打掃現場的。
這也就意味著,裴頌驊有概率發現臥室里的監控攝像頭。
如果攝像頭被他發現,他勢必會反查攝像頭拍下的內容,隨后就會查出那個小員工,順帶著查到他和楊揚頭上。
不行,他不能冒這個險。
所以汪嶼毫不猶豫地讓楊揚通過中間人給那個小員工發去了消息,警告他趕緊抹掉所有和鄭嬌嬌房間里那些攝像頭有關的數據。
那人也確實聰明,收到提醒之后就立刻照辦了。
楊揚那邊的房間監控畫面同時變黑,屏幕上閃爍著一行冰冷的“nosignal”。
不過還好,之前的監控視頻已經保存好了,這會兒斷開連接也沒什么太大的影響。
正如汪嶼猜的那樣,一行人進了房間之后就開始翻箱倒柜地找室內攝像頭,還動用了紅外線設備反查室內的信號源,沒多久就陸陸續續把室內的所有攝像頭都排查出來了。
彼時裴頌驊還坐在床邊,面帶微笑地輕撫那張依舊有些泛紅的睡臉,神情分外專注。
雖然他半個字都沒說,但其他人立刻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不過這次裴頌驊沒有再動作,而是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之后就離開了。
原本溫和的表情在他踏出房門的那瞬間就全部轉化為陰鷙,掃了一眼那些人手里拎著的攝像頭,冷哼一聲。
保鏢們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先是在走廊里檢查了攝像頭里是否搭載了外接存儲卡,隨后把包括存儲卡在內的那些東西都拿去銷毀。
這下毫無證據了。
裴頌驊甚至忍不住在走廊里笑了兩聲,然后才在保鏢的護送下大步離開。
——渾然不知所有畫面都被記錄了下來。
他能在走廊里就這么張狂,大概是認為自己已經把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了,就算鄭嬌嬌醒來之后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也不可能會想到他頭上。
沒多久,還在地下停車場的便衣保鏢就給楊揚發來了消息。
說是裴頌驊的車已經離開了停車場,前進的方向是裴家老宅。并且停車場里還丟著那些已經被摧毀的監控設備,存儲卡被強酸溶液完全損壞。
楊揚把這些信息轉達給了汪嶼。
坐在電腦前的汪嶼閉了閉眼,往后一仰,兩眼空洞地靠在沙發上,就這樣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頭兒……”
說實話,楊揚能理解頭兒現在這個反應,畢竟他自己也有類似的情緒。
不知所措,茫然,震驚,不解。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或許還會認為裴頌驊只是單純看不慣頭兒而已,其他方面尚且還能算是個正常人。
但是經過這次之后,他覺得裴頌驊不配做人。
“頭兒,回去吧,該存的東西我們都已經存了,裴氏那邊也會在明早啟動應急預案,我們的計劃都在有序進行中。再者……郁芃冉應該已經等了你很久了,她可能會很擔心。”
汪嶼點點頭,也沒說話,就這樣慢吞吞地收起了pad和筆記本。
兩個人剛打算起身出去就同時聽見了外面由遠及近并且越來越清晰的警笛聲。
不。
不僅如此,他們還聽出來這是救護車的聲音。
汪嶼原本并不好奇這種深夜喊救護車的事情,畢竟之前在英國也見過不少比這還嚴重的情況,但是在察覺到救護車的警笛聲就停在離他們很近的位置的時候,汪嶼還是大步走向了窗邊。
他沒判斷錯,那輛救護車就停在這家酒店的大門口。
楊揚隨后跑上前,難得額頭冒汗,緊張得話都差點沒說順溜:“Watson,接到消息了,說是宴會會場里有人突然暈倒,還一直在抽搐。”
“什么情況?”
“根據便衣保鏢的現場反饋,聽說那個暈倒的人在出事前一直都在就餐區那邊,暈倒前沒多久才喝了一杯酒。”
汪嶼的眉毛已經擰成了近乎一條直線:“酒?”
“是的。”
“你確定是就餐區的酒?”
“這個不確定,只知道他在就餐區喝了那杯酒,目前還沒有準確的消息說明那杯酒到底是哪個區域的,但大概率是他從其他區域帶過去的。因為我記得就餐區的酒杯都是高腳香檳杯,而根據反饋,他倒地前用的酒杯是高腳大肚杯。”
汪嶼微愣:“會客區的酒水多久更新一次?”
楊揚恰好并沒有做這方面的了解,茫然地搖搖頭:“Watson,為什么好奇這個?”
而他再次閉上眼,有些無力地背靠著墻:“那杯酒。”
小助理瞬間石化。
他明白頭兒的意思了。
如果會客區的酒水供應不怎么更新并且保潔阿姨不及時清理桌子的話,當時頭兒順手放在會客區小桌子上的那杯被鄭嬌嬌做了手腳的酒,很有可能就是導致此時某位無辜賓客突然暈倒的罪魁禍首。
天哪。
雖然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就是那杯酒,汪嶼還是有些呼吸不穩。
“樣品現在到哪里了?”
“應該已經在送往聞教手里的航班上了,我查到的航班是今晚直飛,大概還有四十分鐘降落,那邊會有人接應。”
“今晚還有沒有直飛那邊的航班?紅眼也行。”
“有的,零點還有一班,目前艙位非常充裕,大概要和其他廉航公司一起把旅客匯總到一架飛機上。”
“訂票吧。”
楊揚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