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汪嶼就出現在了醫院。
公司的事情暫時交給楊揚去處理了,到時候他會把文件帶來醫院讓他過目,所以不用太擔心。
楊揚的返聘合同提前生效,人事那邊很好說話,也知道Watson和楊揚才是管理裴氏的最佳搭檔,所以不到五分鐘就走完了審批流程,楊揚再次成為裴氏的首席特助。
郁芃冉還在昏迷,一直沒有要蘇醒的跡象,炎癥也還沒緩解,但身體的其他各項指標均在正常范圍內。
汪嶼有些不理解,找她的主治醫生問了她一夜沒醒的可能原因。
醫生回答得有些模棱兩可,但足以在汪嶼心上敲一記警鐘。
“其實在正常范圍內的話,也會存在病患昏迷不醒的情況,大致原因可以往兩個方向思考,一部分是因為病患的身體確實不好,一部分是因為病患打心底里或許本來也不想醒,寧愿就這樣繼續睡下去。”
汪嶼點點頭,表示明白醫生的意思。
他知道郁芃冉的身體底子可能不太好,但第二個原因......
不想醒嗎?是因為不想再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嗎?
“醫生,我想再請您幫個忙可以嗎?”
“你說。”
“我想麻煩您幫冉冉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最好包括臟器的正常功能,尤其是肝。”
醫生愣了愣,還是答應下來:“好,這個不是難事,等炎癥下去一些就做。現在身體里有炎癥,不好做檢查。”
“好的,麻煩您了。”
汪嶼離開主治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被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
看了眼來電顯示之后,汪嶼快步往樓梯間的方向走。
約莫過了一小時,一輛車停在了醫院大門口,裹著風衣戴著帽子的人從后座下來,徑直往大樓里去,目不斜視。
汪嶼還等在ICU病房門口,看到來者,立刻起身迎上去。
“師父。”
穿著風衣的裴頌騏從外表看完全看不出是個僧侶,聲線極為冷峻,仿佛話里帶刀:“現在什么情況?”
他凌晨接到了汪嶼的電話,隨后就在安排今天白天的行程。原本今天廟里要他來給小和尚們上課,但他推給了其他師父,結束早上的任務之后直接來了這。
“炎癥還沒穩定下來,現在還在等。”
汪嶼清楚地看到裴頌騏握緊了拳頭。
他并不覺得意外,畢竟今天早上睡醒來這里之后,他僅剩的情緒也是憤怒。
“裴家還是尹家?”
“大概都有吧,尹家占大頭。我已經把喬如芳發給我的郵件全部轉發給您看了,她現在有點瘋,在尹聽喬被抓走之后立刻發了澄清聲明。但警方昨晚出了通報,現在尹氏的股價岌岌可危,他們的公關部門對外宣稱是裴氏在暗中作梗,其實我們可以因勢利導。”
“我之前說過,只要他們不動到郁芃冉頭上,我都可以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但是現在不行了。準備工作做得怎么樣?”
“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按照您之前的安排進行。”
“準備吧,下周一是最好的時機。”
“好的。”
兩個人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下,一時間默契地沒有開口,同時保持沉默。
楊揚抱著文件來醫院的時候,裴頌騏還沒走,三個人就這樣坐在VIP休息區商量接下來的計劃應該怎么執行。
“場地和人員都沒問題,到時候我會通知平時和裴氏關系比較好的幾家媒體過去。自從我接管裴氏以來就給了他們不少好處,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也該輪到他們來做點什么事情了。”
楊揚明白了頭兒的意思,立刻敲著pad開始安排。
汪嶼也在忙,但突然想起什么,轉向依舊遠遠盯著ICU病房的裴頌騏:“師父,出家人可以經商嗎?”
“我可以不是。”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讓兩個人都頓在了座位上。
這話的意思是......
所以說,現在裴頌騏要為了郁芃冉......
裴頌騏依舊冷漠:“你們去安排時間和場地就是了,我會處理好剩下的事情。”
“師父,到時候你需要幫手嗎?比如臨時助理之類。”
“不需要,加強安保就可以。”
汪嶼和楊揚同時應下,迅速做好了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裴頌騏的計劃縝密到挑不出任何毛病,所以媒體記者在捕捉到汪嶼的個人工作安排表上出現了可供預約的空缺的時候立刻開始搶檔期,為的就是想約個個人專訪的時間。
隨后大家的工作郵箱就出現了一封來自裴氏現任總經理Watson的工作郵件,上面附了地址和時間。
媒體圈瞬間開始狂歡,但大家很好地遵守了郵件里的注意事項,都規矩地對外保持沉默,沒有把消息擴散出去。大戶媒體拿到了這次的機會,得到風聲的小媒體也蠢蠢欲動,打算到時候安排眼線進去看看。
裴氏內部的人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況,公關部門也不清楚要怎么應對,不過隨后汪嶼就在公司內部發了公開郵件,大家大概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頭兒的意思,紛紛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繼續工作。
今天是周五,接下來就是周末,那場記者招待會在周一上午,他們還有兩天的調整時間。
*
汪嶼收到回復的時候還坐在ICU病房外,得到的消息是炎癥稍有緩解,只是還沒完全消除,而且她也依然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裴頌騏在這里吃了午飯就回寺廟去了,說是要去找方丈聊聊接下來的事情。汪嶼知道他要和方丈說什么,所以也沒攔著,只是在走廊里目送他走遠,心里也越來越沉重。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逆轉的程度,那他也必然要站在他認為正確的那邊。
而郁芃冉在他這里永遠都是正確的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