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是秘密進行的，怕玉商商會不自在，測試的時候林祁言都被趕出了測試室。

測試室是個封閉的大殿，里面只點了幾根蠟燭，更深處是幽暗的一片，看著叫人有些心里發毛。

駱清然牽著玉商商，感覺到她有些顫抖，于是握著小姑娘的手力道微微加重了些，無聲地安慰著她。

玉商商今日穿的是念清宗弟子的衣服，往常頭上綁的兩個小丸子換成了一個高馬尾，額前留了些劉海看起來利落又颯爽。

所謂天賦，看的便是一個人在武學、動物親和力等方面的造詣。尤其是他們作為鎮妖師的，對個人的動物親和力要求十分嚴苛。

有的時候，要消除怨氣不單單是有武力便可以的。

當他們帶著玉商商走到大殿正中心的時候，原本一片昏暗的屋里驟然亮起強光，刺得人幾乎要睜不開眼。

玉商商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等她再回過神，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身處深林之中，周圍沒有半點人影。

參天的蒼蒼古木將光線遮擋了大半，即便是白天，這里面也透著森然的冷意。不知名的鳥兒從樹枝上振翅飛走，臨走前還發出嘶啞的鳴叫。

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生命。

摸不清狀況的玉商商只敢站在原地，不敢挪動半點，仿佛出了站著的地方便會突然從哪里冒出來怪物。

師娘和師父去哪兒了？她心里想著，不是在大殿里測試嗎？

過了不知道多久，天都漸漸暗沉下來了，這會子連鳥鳴都沒有了，只剩吹不進深林的風攪得上頭的樹枝發出像是不耐煩的聲響，聽得玉商商汗毛都豎起來了。

終于，她鼓足了勇氣，張嘴發出了“啊”的聲音，可并不像之前一樣沙啞難聽，相反的，清脆又干凈。

咦？這是她的聲音嗎？玉商商愣了一下，但很快臉上的驚訝就轉變成了恐懼。

因為她聽到不遠處傳來了野獸的吼叫聲。

她的聲音并沒有讓師父和師娘找打她，反而招來了不少野獸，都在虎視眈眈看著她。

玉商商傻眼了。

她想逃跑，可是雙腿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怎么都抬不起來，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最前面的那頭威風凜凜的獅子緩緩朝她走來，她甚至能看到他嘴邊絨毛上沾著的口水。

玉商商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

大殿中，原本暗沉不起眼的幾根石柱正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玉商商站在最中央，垂著腦袋，雙眸緊閉。

——

等了很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睜開眼睛，玉商商才發現，野獸們離她很近，但似乎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領頭的獅子甩了甩腦袋，尾巴擺動兩下朝她走來，她的心頓時提到了在嗓子眼兒。

大塊頭試探性地在她身上嗅了幾下，又拿頭蹭蹭她，這時候甚至連它嘴里的腥臭味都能聞得到。

緊繃的神經被它這么一蹭便立刻像斷了弦一樣，玉商商直接癱坐在地上，背后的衣裳都讓冷汗給浸濕了。

獅子并沒有離開，在它之后，又有各種各樣的野獸上前來“圍觀”玉商商，卻不傷害她。

它們仿佛在舉行某種古老的儀式一般，在她面前停頓片刻，嗅嗅她的氣味，然后繞著她轉圈，又拿頭蹭蹭她。

玉商商從最開始的提心吊膽到最后直接麻木了。她就坐在原地不動，讓它們繞著自己打轉轉。

最后一只灰色的野兔在她身上蹭完后，玉商商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錚錚”的響聲，她的瞳孔驀地放大，隨后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她又回到了大殿中。她站在大殿中央，師娘和師父正在不遠處看著她，剛剛幾個小時的經歷仿佛是一場夢，除了背后已經濕透的衣裳。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賦究竟是算好還是差，甚至那天神情恍惚地回到房間之后，她連去測試室的路都給忘了。

師父和師娘依舊對她很好，也將教她修煉提上了日程，對于修煉這種事情，玉商商想都沒想就同意了，畢竟她做夢都希望自己能變得很厲害。

不過在這之前，駱清然決定先把她好好養養。

因為她實在是太瘦了，修煉很辛苦，駱清然擔心她身體太孱弱會受不住。

這一養就是一個月。

在給她全身上下做了個全面的檢查、確認她身體狀況已經恢復了一些，駱清然才同意讓她修煉。

只是玉商商的性子明顯是不太能和宗派里的弟子相處的，駱清然也知道，過去的經歷在小丫頭心里已經造成了一定的創傷，才讓她養成了不太合群的性子。

她雖然有意讓玉商商多交幾個朋友，但若是直接將玉商商送出去和其他弟子一起修煉，她肯定會感到不適。

思來想去，也只能將這項任務交給林祁言了。

好歹兩人也是同門，雖說算不上太熟到底還是見過幾面的，玉商商在他面前也會自在一點。

林祁言本人倒是沒什么意見，第二天就帶著入門課本來到小院子里教學。

乖寶寶一樣的玉商商因為自己要上學了，開心得一晚上沒睡著。

結果第二天駱清然早上叫她起床時，看到她眼睛底下一圈黑印子像是被人給打了一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林祁言帶了一大堆書過來，是他挑選的自己入門的時候看過的。

基本上一些關于修煉的事情穆于林已經同玉商商講過了，他怕她不記得了，又挑重點說了一遍。

玉商商看著他嘴巴一開一合，困意逐漸襲來。

她用手肘撐住腦袋以防自己睡著，于是林祁言就看到她不斷搖晃腦袋，小腦袋不住地點，頭上兩個小丸子跟著晃呀晃。

得，剛剛白講了。

“咳咳！”他假意咳了一聲，小姑娘低著的腦袋立刻抬了起來，瞪大了一雙晶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事實上眸子瞪得再大他都看得到她的困意。

向來討厭別人偷懶的林祁言破天荒地沒有生氣，甚至還覺得有些好笑。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讓玉商商看書，一頁下來，玉商商竟然只磕磕巴巴認得幾個字！他還特意沒有找困難字比較多的書，全都是挑的簡單的。

林祁言有一小陣子的無語。

可是也突然能理解玉商商為什么知道自己能學習的時候會這么興奮，甚至晚上都睡不著了。

原本只是打算教她一些基本的修煉方式，這一刻，林祁言決定以后一定要用心教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