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玖也很好奇那是什么蟲子能把他的腿給咬成這樣兒,夜里睡覺他似乎一直沒合眼。
時一往后耙梳了一下頭發(fā),淡淡地說:“淺棕色,豌豆大小,身體半透明,觸角短,有六只爪子。”
管家:“啊,是蜱蟲!”
(注:不是普通的蜱蟲,這里指野生動物身上的蜱蟲。)
陶克六小姐皺眉。
她不知道什么是蜱蟲,但她并非傻子,更不會推卸責(zé)任,直接甩給旁邊最近的女傭一巴掌。
女傭們?nèi)抗蛳?,抖如糠篩。
“小姐消氣,是我的疏忽!”管家謙卑地彎下腰。
陶克六小姐:“不管蟲子還是其他什么,我再說一遍,我最討厭的就是烏鴉,不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養(yǎng)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動物!你們拿錢干活天經(jīng)地義,但如果連收拾房間這么簡單的工作都干不好,我懲罰你們同樣是天經(jīng)地義!”
地上的女傭們抖得更厲害。
陶克六小姐看向時一,出人意料地點(diǎn)了下頭抱歉,警告似地瞪了眼管家,沉著臉走了。
管家悄悄松了一口氣,開始做自己的事了。
“各位貴客真對不起,這完全是我們的疏忽,我們會立刻將客房全部檢查清潔一遍!”
說著,管家稱了句時先生,非常抱歉道:“蜱蟲咬傷可大可小。實(shí)不相瞞,前兩年我也被咬過。還請時先生不要過分擔(dān)心了,我稍后便會給您送來藥膏的?!?/p>
時一小幅度點(diǎn)了下頭。
陸玖低著頭,在旁邊提了提潮濕的褲腳。
管家正巧看見了,又說:“我們招待不周,稍后會給各位貴客送上合適的換洗衣服?!?/p>
這回說完,管家便領(lǐng)著幾名女傭退出了房間。
尋景立刻來到時一面前,單膝跪在地上,看了一下傷。
時一避開,放下卷起的褲腳,朝浴室使了個眼色。
說來很巧,這么一大早,竟然會有維修師傅過來。
水管不是爆裂,而是被時一故意弄壞,如果是專業(yè)維修師傅,可不就露餡了么?
“我去看看。”
徐立點(diǎn)點(diǎn)頭進(jìn)了浴室,和維修師傅聊了起來。
張樂樂小聲兒問:“什么情況,你倆真睡一塊兒啊?”
“有什么好驚訝的,先前在賭城不是睡過么?!标懢琳f。
張樂樂笑:“能一樣么?你們現(xiàn)在是兄弟關(guān)系!”
“嗐!我們又沒說是親的?!?/p>
陸玖樂呵呵坐到床邊,抓過手機(jī)看時間,神情有些得意,估計對自己剛才的表演很滿意。
尋景看他不爽了:“水龍頭是怎么壞的?”
向深勾唇,跟著笑道:“昨晚背著我們干什么壞事兒了?”
問題問得妙??!
張樂樂神色古怪地憋笑:“我去外頭望風(fēng)。”
等唯一的女士走遠(yuǎn),陸玖才回答問題:“我倆床笫之間的事兒憑什么告訴你,滾。”
時一:“……”
向深笑到打鳴。
“時哥,”尋景忽然提議,“我先幫你把毒逼出來?”
時一坐到陸玖旁邊,瞥了眼他手機(jī)屏:“不用,不是蟲咬的。”
陸玖本來心懷熱枕地搜蜱蟲什么玩意兒呢,乍一聽見這句話,整個人瞬間不好了。
他睜大眼睛瞪著男人,保持懷疑態(tài)度:“那怎么腫了?”
時一嗓子莫名有些干:“聽過梨木過敏沒?”
陸玖下意識低頭看床板,又去看他后背。
懷疑他身上有沒有過敏……
時一目光微垂,落在他潮濕的鎖骨上,說:“蹭一蹭就有事了,正常時候靠近沒事。不過我的確在隔壁的床上發(fā)現(xiàn)了蜱蟲?!?/p>
“沒被咬就行了,這個蟲會導(dǎo)致血液感染。”向深松了口氣。
“那,”陸玖納悶兒了,“那你昨晚不睡覺翻來覆去的干什么呢,我每次靠近你,你立刻躲遠(yuǎn)遠(yuǎn)的,我本來以為你不舒服呢!”
時一:“……”
能不能注意用詞說清楚點(diǎn)!
向深:“……”
臥槽好主動啊,神仙辦法必須學(xué)學(xué)學(xué)!
尋景:“……”
不害臊!
過了一小會兒,浴室里的兩人出來了。
徐立先把維修師傅送出門外,回來說:“他不是專業(yè)的,據(jù)說在公館什么都做,換電燈泡,通下水道,修剪花草,簡單來說就是雜工。昨晚管家讓他今早過來修剪后院花草,通廚房下水道,所以來得早。”
向深:“沒發(fā)現(xiàn)什么吧?”
徐立:“公館年代久遠(yuǎn),前段時間后院的水龍頭也爆過一次。”
“多久了?”時一忽然問:“他工作多久了?”
“最近才上工,聽說三個月前還在城里裝空調(diào)?!毙炝⒒貞洠骸八f公館的待遇好,好不容易被選進(jìn)來有這份固定工作,還輕松,不用每天都來,隨叫隨到就行?!?/p>
時一瞇了一下眼睛。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坐在旁邊的男人突然一下子站起來,氣沖沖地進(jìn)了浴室。
地磚上尚有積水,陸玖穿的是棉拖鞋,早就濕透了。
根本控制不住腳底打滑,進(jìn)去就他媽摔了。
真倒霉!
公館的行動倒是夠快,一個上午時間客房全部打掃完畢,時一和陸玖被安排進(jìn)了新的客房。
午餐時分,他們見到了昨晚那位歸來的陶克七少爺。
他的臉還有些醉紅,問:“不是親兄弟?我說怎么長得不像。”
管家在一旁道:“這位姓時,這位姓陸?!?/p>
說著彎了腰,低了低聲音,在七少爺耳邊嘀咕了一句:“聽說也是重組的家庭?!?/p>
陶克七少爺意外挑眉。
這兩位當(dāng)事者,今天貌似都不怎么高興。
難怪。
前者被糟心蟲子咬了,后者腦袋瓜子磕禿嚕皮了。
陶克七少爺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了兩個字:“真巧?!?/p>
傳說中,陶克榮華先生在生前有兩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生下了老大老二老四老五,老三老六老七都是第二任妻子所出。
第二任夫人在外邊,曾被詬病不少“重組家庭”“小三上位”“出軌婚姻”等等高帽,作為子女的陶克七少爺對這類事情深有忌諱。
昨晚在酒吧喝醉酒,就是因?yàn)檫@件事。
如今遇見同類人,二十不到的陶克七少爺有了幾分興趣:
“兩位看上去關(guān)系不好?”
時一頓了頓筷子,打破關(guān)系不好表象,夾菜放進(jìn)弟弟碗里。
陸玖手扶額頭傷處,那里貼著白色紗布,這會兒正煩著呢,也完全沒注意聽七少爺?shù)陌l(fā)言。
他只看見旁邊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夾過來兩塊秋葵。
這玩意兒炒熟了之后,口感黏黏糊糊的,他一直不喜歡吃,于是便夾起來還回去。
還不忘說:“亂夾什么啊,我不吃你的口水!”
得,表面關(guān)系維護(hù)失敗。
眾人一臉懵逼面面相覷。
吃個菜而已嘛,跟吃不吃口水相差十萬八千里吧。
又不是親嘴!
時一相對來說比較淡定,夾起碗中的秋葵吃掉。
“……”
在陸玖眼里,秋葵沾的好像不止時一筷子上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