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陸玖出房門去了徐立的房間。
他們都在,圍著書桌玩撲克。
“幫我玩一下,憋死了!”
徐立把手上的牌塞給陸玖,咬著香煙鉆進浴室。
陸玖看了眼靠在窗邊低頭玩手機的男人,邊碼牌邊嘀咕:“不是有閑人嗎,怎么還叫我?!?/p>
“時哥不太會?!毕蛏钌祛^去看尋景的牌。
尋景手腕一轉,牌面貼著胸口擋住,眼神冷冷的:
“看我牌干什么?!?/p>
向深“嘖”道:“笨啊,我和你是一伙兒的。”
尋景將信將疑地把牌攤過去給他看,途中被敲了下手。
“少賴皮,作弊打手!”張樂樂拿著根筷子威脅。
陸玖目光落在筷子上。
張樂樂:“晚飯順手牽來的,少支筷子發現不了,還結實,我尋思著不比木錐殺人麻溜???”
陸玖打了個三帶二:“不是麻溜的問題,是詛咒的問題。那個人是要讓我們相信橡樹的詛咒?!?/p>
向深:“轉移視線?”
“只是猜測?!标懢令D了頓,“不過概率挺大的?!?/p>
那根橡木錐,到現在還橫在七少爺的脖子上,七少爺和六小姐尸體暫時被移到陽光玻璃房里,那里夜晚氣溫低下,利于存放尸體,延緩尸斑生成。四少爺說等北半坡塌山的路通了,就進行法醫鑒定。
但唯一讓人擔憂的是,在這段時間里還會不會繼續死人。
“我們堂而皇之聚一塊兒,真沒問題么?”陸玖忽然問。
向深等人不約而同看向時一。
時一倒了根煙,將他們剛才的話都聽了,說:“我們是一伙兒的這件事情,他們早就知道。”
陸玖想明白了,輕呵道:“念出詛咒的只有我一個,表面上要孤僻的話也是孤僻我和你,沒必要連著尋景他們一起孤僻?!?/p>
尋景悔道:“看尸體的時候我們應該分開站。”
陸玖打了張梅花7:“你保護我們沒錯,錯的是你時哥。他讓我們分開借宿的時候就想到這點了,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讓繼承人懷疑我們,想法設法留下我們。繼承人這招叫將計就計,甕中捉鱉!”
繼承人們心里有鬼,遇到同樣有鬼的他們,當然選擇不動聲色將他們留在眼皮子底下繼續監視。
尋景仇視地瞪著他,仿佛他侮辱時哥的人格一樣。
向深看著尋景走了下神:“你也早就知道了?”
“不是啊,我才想明白?!标懢链虺鲆粡埨螶,將剩下的兩張牌合攏,瞥了眼時一:“你敢說你打的不是這個主意?”
時一點了那根煙,嗓音里添了絲笑意:“你說得對?!?/p>
“但我有一點不明白,”陸玖有些疑惑,“他們殺的應該是我們,而不該自相殘殺,何必借用什么狗屁橡樹的詛咒呢!”
浴室門開了。
徐立神情舒暢,小跑過來:“結束沒結束沒?”
“2打了,我這是最大牌?!毕蛏畲虺鲆粡圓,朝尋景挑了下眉,“大小王留著,等我走完炸他們!”
尋景看著自己手里的牌,有點懷疑人生。
張樂樂又輸了:“得瑟什么?再來一把!”
徐立差點兒笑出來。
“誰給你的自信?”陸玖將手里最后兩張牌丟了出去,正是向深肖想的大小王:“就這爛技術還指揮人家尋景呢,真是害人不淺?!?/p>
退出牌場,陸玖去了窗前,夾走時一手上的煙。
吸了一口,嗆了一下。
“過喉不咽?!睍r一啞著嗓子,目光在他唇上停留一瞬,轉過身,和他一樣趴在窗臺上看外面。
雨后夜空掛著幾顆星星,殘缺不全的月亮時不時被烏云過境。
陸玖會吸了,問:“財產的廝殺終于要來了是吧?”
他聲音很輕,不注意聽可能就會隨風消散了。
時一“嗯”了聲:“結束任務后的時間算在休息期內?!?/p>
陸玖偏頭看了他一眼:“這么確定提前結束任務?”
時一:“隨便說說。”
陸玖無語,還以為他已經知道最終的繼承人是誰了呢:“那你有什么旅游的地方?”
時一:“沒有。”
陸玖:“那說個屁?!?/p>
不過若按照這個殺人速度,最終繼承人很快就會露出端倪。
陸玖又問:“你對那個律師有什么想法?”
“來者不善?!睍r一說,“極有可能就是為了財產分配來的?!?/p>
“有道理?!标懢咙c點頭:“明天且看吧。”
.
第二天早餐時分,三少爺和他的女朋友都沒有下來。
陸玖也沒。
時一察覺大小姐的視線:“他昨夜睡得遲,還在補覺?!?/p>
然后大小姐對管家說:“三少爺昨天早上情緒低下,雖然有女朋友陪著,但我還是不放心,你去敲門問問要不要送吃的上去?!?/p>
管家領命走了。
但是沒過一會兒就急沖沖地從樓上跑下來,嘴里大聲嚷嚷:
“不好了!”
有的客人直接被食物嗆著。
他們現在最害怕聽見的就是這句“不好了”。
“三少爺女朋友暈倒了!”管家喘口氣道,“三少爺不見了!”
陶克大小姐想了想,率先起身朝外面去。
其他幾位繼承人也跟著去。
客人們紛紛放下手里的食物。
“不會死了吧?”
“我不想待這里了,我們走,從414走!”
“414不是封了嗎?”
“我有一個認識的朋友,一個月前去過414,公路雖然荒廢了,但是還能走!我寧愿睡車里也不想在這里白白丟命?。 ?/p>
“行,我們這就走,真怕了這個詛咒了!”
說話的這幾個走了,紛紛上樓收拾東西。
剩下一大半人舉棋不定,你問我走不走,我問你留不留。
時一等人不動如山。
旁邊一位女客人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問:“你們不走嗎?”
時一看著律師,淡淡說:“如果真是詛咒,跑到哪里都沒用。如果是兇手,誰知道會不會是我們身邊最熟悉的人?”
眾人大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懷疑,誰也不敢再提收拾東西走人了。
一句話弄得人心惶惶。
坐在對面的律師終于抬眼,面相溫和,不像律師,倒像是中古世紀的貴公子,他看過來,問:“你有更好的建議嗎?”
這位律師極少說話,嗓音委實難聽,有些尖銳,有些嘶啞,還摻著一點兒鴨音。
在場人無不皺眉,含蓄的客人轉過頭,有的將嫌惡寫在臉上。
律師面色不改,仿佛習慣了這種對待。
時一說:“他們這么久沒回來,說不定出了什么事。我建議不如大家一起跟過去看看。”
律師望向二樓:“我們走了,那位補覺的同伴會不會有危險?”
張樂樂面色微變,想起身,被徐立及時抓住手。
律師像是察覺什么,沖著張樂樂笑了一下,不問自答說:“抱歉,我的聲帶受過傷?!?/p>
律師以為是自己的嗓音讓這位女士不適。
徐立尷尬地笑了兩聲,摸了摸張樂樂的頭:“不好意思啊,我妹子不懂事,絕不是嫌棄的意思。”
律師:“沒關系。”
說到這里,補覺的同學迷迷糊糊地出現在二樓臺階上,穿著浴袍,腰帶松松垮垮地系著,衣襟微敞,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
“還有沒有早餐啊?”
陸玖揉了揉眼睛。
嗓音綿軟,一聽就是才醒。
時一拳頭硬了。
他笑容有些僵:“乖,你先回房穿好衣服再吃?!?/p>
咳!
向深被早茶嗆著:“不好意思,喝急了。”
向(系統)嘔了兩聲:[時一是不是被綁架了?乖也說的出來?姓陸的小妖精手段真好??!]
.
陶克三少爺死了,死在陽光玻璃房里。
昨天剛過完三十歲生日的三少爺被橡木錐扎穿脖子,半個身子都趴在六小姐身上,看著像自殺,因為玻璃房沒有搏斗的痕跡。
自殺方式和兇器有多種,三少爺卻唯獨選擇拔出七少爺脖子里的橡木錐,然后扎進自己脖子?
可能嗎?
時一:“兇器取出來看看?”
哪有查案不看兇器的。
“不行?!碧湛怂纳贍敊z查完尸體:“必須保護現場,等警察和法醫過來提取線索?!?/p>
時一沒再強求。
手臂被輕輕碰了下,時一感覺耳廓那兒貼上溫熱的唇瓣,他還沒來得及避開,就聽身后那個男人低低地說:“仔細看那木錐?!?/p>
橡木錐上血跡干了,許因玻璃房的光照關系,血淋淋的木錐頭上顯露出奇怪的圖案印記。
陸玖咬著他的耳朵:“像不像酒窖墻壁上的那團龍卷風?”
時一喉結滾動,側過身眸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陸玖被看得莫名其妙,還想說些什么,時一便走了。
陸玖茫然撓了撓頭,往尋景身邊挪挪,肩頭撞了下人家:“你會不會千里傳音的功夫???”
尋景語氣涼涼:“少看小說!”
.
清晨的空氣還有些潮濕,綠植的葉子掛著露珠。
時一疾步走到綠植前,指尖沾著些冰涼的露水,摸上耳垂。
耳垂滾燙滾燙的,很快就把他指尖的涼意燒沒了。
他久違地有些暴躁,整個手掌粗魯地掃過大片葉子上的露水,然后再去捂住耳朵,企圖降低耳朵上不斷升騰的熱度。最后索性彎下身子,偏過頭將那只耳朵和半邊臉埋進了冰涼的綠植葉叢中。
[你的心跳頻率變高了。]
總系統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繼續科普:
[宿主,正常人心跳在60到100這個范圍,但我數了,你剛剛每分鐘心跳已經高達180次,屬于“心跳過速”。你身體機能堪稱完美,戰斗時大氣不喘,爆發力持久力和忍耐力都比一般人強很多。現在卻臉紅心跳控制不住自己,這副嗑了春藥的樣子真是讓我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