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的地方定在旋轉(zhuǎn)餐廳。
雖然是跟不喜歡的人見面,但是付清桓跟白卿然也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不至于為了惡心付博文就故意把地點定的太過磕磣。
大概是心中依然覺得自己作為付家的家主,付清桓跟白卿然的長輩,哪怕已經(jīng)知道他們兩個人今非昔比了,付博文心中依然保持著驕傲。
等到距離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十五分鐘,付博文才是姍姍來遲。
還對著坐在座位上的付清桓跟白卿然笑得溫文爾雅。
“真是不好意思,談完合作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有些晚了,你們沒有久等吧?”
這種小把戲,不管是白卿然還是付清桓,自然都是能輕松看穿的。
付博文就是想要給他們一個不輕不重的下馬威,好在接下來的談話中能夠奪得主動權(quán)。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一般人應(yīng)該會說“剛來不久”或者“沒事”之類的話語。
但是白卿然跟付清桓卻沒有按照付博文預(yù)想的進行,反而是同樣微微一笑。
“我們還以為付總貴人多忘事,不準(zhǔn)備來了,正準(zhǔn)備用完餐就先行離開,改約其他時間呢。”
“畢竟,下午還有羅總等著商量合作的事情。”
付清桓說的和氣,但是話語中的意思就不是很友好了。
羅總就是當(dāng)初舉辦宴會的羅貫中,他跟付博文向來是互相看不對眼的,又有著很大一部分重疊的產(chǎn)業(yè),雙方之間一直是競爭關(guān)系,見不得對方好。
羅貫中就能為了膈應(yīng)付博文而特地舉辦了宴會,付博文當(dāng)然也是看他恨不順眼的。
此時付清桓提到跟他的合作,無疑是不大不小的惡心了他一把,讓付博文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卻也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又說了一句。
“真是不好意思。”
白卿然這會才是站出來打圓場。
“啊桓,你真是的!跟羅總的合作什么時候不行,當(dāng)然是跟叔叔見一面比較重要,畢竟叔叔想要騰出時間來跟我們一起吃頓飯也不容易。”
“您說是吧?付叔叔。”
白卿然端的是笑得溫良無害,看似打圓場,卻又不動聲色地嘲諷了付博文一把。
付博文笑而不語。
他已經(jīng)看出這對小情侶對自己的針對了。
看來當(dāng)年因為自己使得他們兩個人不得不分開還是讓他們很在意啊。
還有白卿然這小丫頭。
之前用人情來謀利益要好處的時候,態(tài)度可不是現(xiàn)在這樣不軟不硬地堵自己的模樣。
年紀(jì)不大,但是一個兩個已經(jīng)都是人精了。
無怪乎能夠掌握那么大的企業(yè)。
付博文不接茬,白卿然跟付清桓便收了嘴。
惡心付博文雖然挺有意思的,但也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只是順帶的罷了。
其實付博文今天邀請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們隨便猜猜也知道。
一方面,無非就是想要好處的。
白氏集團雖然還沒什么利益可以讓他貪圖,但是悅?cè)粎s是足夠的。
雷云跟悅?cè)皇且粋€層次的公司,但是若是悅?cè)荒軌蛘疹櫪自疲H它多與它合作的話,自然就能夠讓雷云得到遠超尋常的好處了。
畢竟尋常的合作一類,雙方來自不同的公司,自然要為自己的利益著想,不可能讓你占到太大的便宜。
而如果是兩個同層次的自己公司,悅?cè)辉敢鉃槔自铺мI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即便是不對雷云過于偏袒什么的,平時若是有什么合作,或是什么競爭,兩家聯(lián)合起來,自然是會擁有更多的主動權(quán)。
付博文心中可謂是打著如意算盤。
他是一個不看重兒女情長的人,對他來說,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都不如公司來得重要。
當(dāng)然,這也是面對付清桓時的態(tài)度。
如果換做他的上一個兒子,他還是頗為疼愛的。
甚至本來是內(nèi)定為自己的下一任繼承人了。
要不是天不遂人愿。
另一方面,大概就是他們之間所謂的婚約的問題。
白卿然跟付清桓在一起也并不是不合適,只是不是最適合的罷了。
相比起來,這一點付博文倒是應(yīng)該不會太過干預(yù)。
畢竟他也知道以自己如今跟付清桓的關(guān)系,是不可能逼著付清桓從命的。
所以能撈到好處就夠了,聯(lián)姻之類的事情不會太過強求。
白卿然即便不是最合適的,但也并不弱,還不至于到付博文無法接受的程度。
付清桓跟白卿然都能猜到付博文的想法。
但他們還是要說,付博文未免太過想當(dāng)然了。
作為付家的當(dāng)代家主,威風(fēng)享受夠了,作威作福也夠久了,倒是覺得什么都能按自己想的走了嗎?
他們兩人笑瞇瞇地看著付博文,等著他開口說話的樣子,讓付博文不由有種毛毛的感覺。
仿佛自己都被看穿了一般。
但是這也不影響付博文開口。
他先是捧了一波付清桓。
“沒想到清桓居然這么能干。”
“當(dāng)初送你出國的時候我本來只是想著或許你能夠出去多看看,多學(xué)點本事,以后回來幫我的忙。”
“畢竟我們是父子嘛!這雷云以后還是留給你的。”
彼此之間知道不合是一回事,怎么表態(tài)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表面功夫這些事情上,付博文這些人一貫做得很好。
哪怕不是真的這么一回事,他也能說得跟真是這么一回事似的,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付清桓也不說話,只是依舊笑瞇瞇看著他,等著他繼續(xù)說。
雖然覺得不大對,但付博文還是繼續(xù)開了口。
這回就是打親情牌賣慘了。
“但是你這創(chuàng)立公司也沒說一聲!要不然我肯定會幫你的啊!一個人在國外奮斗不容易吧?”
“國外不比國內(nèi),對我們是比較不友好的,這么多年來你也辛苦了,還好現(xiàn)在回來了。”
“你放心,既然你現(xiàn)在回來了,那我肯定是會幫你的!我們可是父子,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就該互幫互助,你也不用有心理壓力。”
要說前面付清桓還沒有插話的打算,如今聽到這就不得不開口了。
他制止了付博文繼續(xù)說,才是開口道。
“這句話就不要說出來了,我覺得我跟我妻子比較親近。”
說著,還含情脈脈地跟白卿然對視了一眼。
付博文再次體會到如鯁在喉的感覺了。
他明智地?zé)o視了付清桓的話語。
“我知道你心里對咱們家、對我,是有怨言的。”
“當(dāng)年吧,也不是我不想要你,只不過那會付家還要依仗陳家的幫忙,我也不好攔著婉云。”
婉云是付博文的妻子的名字,陳家的人。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委屈你了,你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不過現(xiàn)在既然你在付家,你是付家人,我們自然也都會對你好的!”
“你想要跟卿然在一起吧,我也沒什么意見。”
“當(dāng)年白家的確是幫了你,你跟卿然的情誼我也看在眼里,當(dāng)年為了我,把你認回付家害得你們分開,也是我對不起你們。”
“不過好在,你們的緣分還是深的,過了這么多年,還能重逢,倒是讓我也很欣慰。”
付博文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要不是心里知道他是什么人,付清桓跟白卿然都要信了。
無非就是看碟下菜罷了。
如果他們還是當(dāng)年那副沒什么實力的模樣,付博文根本就不會把他們看在眼中,更不用說還跟他們費這個口舌,來美化自己的形象。
不過任憑付博文說得再好聽,白卿然跟付清桓始終都只是保持著一張笑臉。
看似謙遜,實際上官方又敷衍。
付博文眼皮跳了跳,差點憋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又是擠出一抹笑容來。
“既然你們現(xiàn)在重逢了,之前又跟大家說了已經(jīng)是未婚夫妻了,不知道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辦婚禮?”
說到這件事,白卿然跟付清桓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付清桓眼神微動,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
“等我去拜訪了伯母,到時候再商議婚期。”
付博文耐心等著,還是沒等到付清桓說要自己幫忙。
在心里暗罵了一聲“小兔崽子”之后,想到悅?cè)蝗缃竦膶嵙Γ恫┪倪€是主動開口了。
“這么做是對的。等到時候商量好婚期了,爸爸自然也會幫你們籌辦的。”
這還是付博文第一次在付清桓面前自稱“爸爸”,別說付清桓,饒是他那么厚的臉皮,自己說出來的時候都有些不自然。
不過以付博文的臉皮厚度,不自然也只是一瞬間的。
他甚至露出了和藹的笑容,就仿佛是一個真的慈父一般。
付清桓看在眼里,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下。
他就挺佩服付博文這一點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臉都能不要了。
付博文現(xiàn)在也不在意有沒有人接他的話茬了,自顧自地就繼續(xù)往下說了下去。
“本來呢,既然你回國了,我雷云也是該交給你了。”
付博文充滿信任地看了付清桓一眼。
“不過如今你自己也創(chuàng)辦了悅?cè)唬瑑蓚€公司交給你,恐怕你也分身乏術(shù)。”
付清桓當(dāng)然知道付博文這也就是客套話,故意拿好聽話來籠絡(luò)人心的。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接了茬,格外真誠地說道。
“其實我覺得應(yīng)該沒問題。”
氣氛陷入了沉默,一時有些尷尬。
這回換成付博文不接這個話茬了。
他只當(dāng)做沒聽到付清桓的話,接著說了下去。
“況且你們?nèi)缃裰胤辏芸煲簿鸵I備婚禮了,恐怕你連管理悅?cè)坏臅r間都沒有。”
說到這里,便已經(jīng)圖窮匕見了。
付清桓跟白卿然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這默契的表現(xiàn)看得付博文眼皮又是跳了跳。
不過也不影響他繼續(xù)說話。
“我們都是一家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管著點——”
“我介意。”
付博文話音未落,就聽到對面的人涼涼地說道。
他下意識地抬眼看去,就看到付清桓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把悅?cè)唤o付博文管著點?
這一管,就不是一點了。
只會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fù)返。
對于這一點,付清桓從來都不懷疑付博文的人品。
而付博文,雖然被付清桓看得有些難堪,但是他依然覺得,付清桓還是可以蒙騙的。
所以他依然在竭力勸說著。
“你看,悅?cè)换貒痪茫袦\,肯定是需要跟人合作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爸爸當(dāng)然會好好扶持悅?cè)唬屛覀兡軌蚬餐靡妫餐M步。”
“雖然雷云跟悅?cè)欢际琼敿猓且策€有其他幾家同樣占據(jù)著不小的市場。”
“我們父子聯(lián)手,一定能夠占取更大的市場,謀得更大的利益,你覺得呢?”
付博文終于顯露了自己的野心。
付清桓卻是溫吞地說道。
“我覺得不怎么樣。”
接連兩次被毫不留情地拒絕,哪怕付博文臉皮再厚,再能忍,此時也有些忍無可忍了。
“我們可是父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父子同心?難道現(xiàn)在這么一點地位就能滿足你了嗎?!”
付博文還說的挺生氣的。
原先因為付清桓創(chuàng)辦了悅?cè)坏脑颍€覺得自己這個兒子頗有他的風(fēng)范,也算是有點能力。
但是此時他就覺得付清桓愚不可及了。
多好的機會,是能夠因為任性就隨便放棄的嗎?!
他懂不懂得利益當(dāng)頭,兒女情長全部可以往后放?
難道因為當(dāng)初他們那么一丁點微不足道的矛盾,他就要記到現(xiàn)在還要跟他這個老父親作對?!
付博文越想越氣。
付清桓卻也終于蛻去了自己懶散敷衍的外皮,整個人都銳利了起來,對著付博文露出一抹譏誚的笑容。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只知道錢啊,權(quán)啊的嗎?并且,你打的什么主意,難道以為我會不知道嗎?”
對上付清桓的鋒芒,付博文居然有心中一悸的感覺。
他原本的確還覺得付清桓是可以糊弄的,如今這么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這個兒子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可以任自己捏圓搓扁的模樣了。
“也別等到現(xiàn)在才來打什么親情牌,我還真不覺得我們之間可以有什么父子情深的。”
“不管你是想要多的更大的利益,占據(jù)更大的市場還是什么其他的,我都不在意,所以你也不用多費口舌了。”
“本來今天就是想看看你還能說出什么,現(xiàn)在聽完了也不過如此。”
“那就輪到我來告訴你——”
付清桓盯著付博文一字一句道。
“如今我跟卿卿都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任人擺布的我們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想著干涉我們什么,如果你非要跟我們作對的話——”
“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