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城內慕容府的幾個店鋪在這幾日也陸續的重新修整好,開始營業了,然而由于戰亂,生意并不怎么好,幾名掌柜的曾聚過一次,討論接下來要怎么辦?但誰都沒有考慮清楚,當時有人曾提議,說是可以派名小廝去慕容村問問東家接下來的事宜,但這幾間鋪子都沒有剩余的人手去做這件事情,所以也只能姑且作罷……
王宛如在送走柳兒、子佩等人后,便回到了客棧旁的稻草屋與其它幾名護衛匯合了,這幾日他們一直在棘城打探城里女真族的相關消息,同時,王宛如告之護衛說等過幾日她傷養得差不多了,便去慕容村找一下拓跋瑞,詢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要怎么辦?
徐管家已經吩咐府內的仆人在府里架起了靈堂,慕容府內外掛起了白幡,慕容語嫣正跪在靈前燒著紙錢,四個丫鬟跪在她身邊,小聲的低聲哭泣著。
雖然慕容語嫣是穿越過來的,但是過去的點點滴滴如同放電影一般的浮現在她的眼前。
三歲那年,她發了一場高燒,母親林氏坐在她身旁,時不時的摸一下她的額頭,父親一直在房間中踱步。
五歲那年,因為慕容語嫣寫字沒有寫好,被父親痛打一頓:“讓你不好好寫字,以后如何經商?”,“嗚!嗚!嗚!我想媽媽,我不想經商。”。
八歲那年,慕容語嫣跟隨父親談生意回來:“嫣兒,以后記住,生意沒有真正的誠心實意,只有爾虞我詐,只有這樣你才可以在生意場上立足于不敗之地。”,“知道了,父親。”。
十歲那年,在她生日那天:“嫣兒,這是父親送你的生辰禮,看喜歡嗎?”,“喜歡,謝謝父親。嘻嘻嘻!”。
十一歲那年,當她第一次談成一筆生意的時候:“父親,我談成了這筆生意。”,“不許驕傲,這只是你生意場上的第一步,以后要更加努力。”,“是!女兒知道了。”。
一滴淚,從眼睛里滑落,無聲的掉在了地上,濺起了的水花,飄在空中,在火光的炙烤下,消失了。
……
棘城內近幾日,不知道為什么?有很多老百性發起了高燒,有的還伴有霍亂、重度腹瀉、腸道痙攣、嘔吐等,城內的諸多醫館人滿為患,很多醫館每天都會有死人抬出來,走在街頭的老百姓都在小聲的議論著。
“這是天災啊!”。
“怎么辦?逃吧!”。
“住啊逃啊?這全是女真人。”。
“慕容村”,有人小聲的提意。
城里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有很多婦人也在家中燒香,拜起了菩薩,還有一部分人,趁著城里的慌亂,帶著家人混出了城。
這日,王宛如和幾名護衛在稻草屋中閑聊,聊了會兒,她說:“我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們打探的消息也已經基本打探到了,我想今天去慕容村一趟,你們在這邊等我消息。”
“需要讓我和你一起去嗎?”,帶頭的那名護衛問道。
“不用,我一個人過去反而方便一些,而且不容易引人注意。”,王宛如回道。
“那行,你一路上注意安全,有了消息了盡快回來通知我們一聲。”。
王宛如點了點頭,雙方頷首,轉身離開,她在城里的馬市上挑了一匹馬,直奔南城門。
此時正是未時初,是一天中最炎熱的時候,路邊上的一家茶肆,茶肆不大,兩間房子,門前掌柜的用木棍支起了一個小棚子,用來給路人喝茶乘涼。此時只有一名男子正背對著王宛如坐著喝著茶,他身材高大,一身白衣,腰間纏一藍色飄帶,頭戴黑色帷帽,桌上放一把黑色短柄鋼刀,看上去那柄鋼刀鋒利無比。一眼看上去便知是江湖中人。
王宛如沒有理會這些,她坐在了另一張桌子上道:“掌柜的,來一壺涼茶。”。
茶端了上來,王宛如剛剛喝了一口茶就便看到遠處走來幾名女真族士兵,為首的正是那天在客棧和王宛如交手的那位。
“呦呵!又看到你了,那天你用下三爛的手段讓你逃走了,今天可未畢那么容易了,”,那人說道:“今天晚上你可要陪爺爺我相擁而眠了。”,那人說完,哈哈哈的笑了幾聲,接著說道:“兄弟們,給我上。”。
此時幾名女真族士兵一同攻向了王宛如。王宛如縱身躍起,身體在半空中打了一個轉兒,腰間軟劍出鞘,順勢一揮,只見這劍直接揮在了一名士兵的脖子上,鮮血從脖子中噴射出來,士兵應聲倒地;王宛如腳尖著地,然后又是一滾,又劃傷了一名士兵的大腿;那名帶頭士兵見勢不妙,一個飛身,已經站在了王宛如的身前,然后一腳踢在了王宛如的胸前,王宛如向后退了幾步,口中流出鮮血,接著士兵又揮刀向她砍過去,王宛如一個閃躲,避開這一刀;那士兵運起內力,又是一腳側踢,踢在了王宛如后背,把王宛如踢飛在半空中,怦!的一聲,身子落下的時候,正扎散了一張桌子,木屑飛揚,她趴在碎木當中,口吐鮮血。
士兵大笑道:“哈哈哈,看你今天還能逃脫我的手掌不?兄弟們給我綁起來,我要活的。”。
幾名士兵上前,掏出腰間的繩子,正欲捆綁王宛如時,只聽一聲大喝:“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小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漢。”。坐在桌子正喝茶的白衣男子手勢鋼刀,輕身躍起,沖向那內名士兵。
只是他運起內力,用刀背劃在一名士兵的脖子上,那士兵的脖子順間有了一道刀背粗的紅線,疼的士兵連忙后退;接著他又用刀背砍向另一個人的左肩,直接將那人砍倒在地上,然后反手用力一揮,刀背又揮在了另一人的肚子上,那人后退幾步,看上去快要倒下的樣子。
“你,你,你什么人?”,帶頭的士兵見勢不妙,膽戰心驚的問道。
“雪山,段氏,段云龍,”,那白衣男子低沉的聲音,緩慢的說道:“今天我不想大開殺戒,你們速速離去。”。
幾名士兵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全部都毛骨悚然,相互的扶起彼此,踉踉蹌蹌的逃走了。
王宛如艱難的站了起來,報拳,非常虛弱的道:“謝段掌門……今日搭救之恩!”,說完,她又軟軟的躺在了地上。
段云龍見罷,俯身用手探了探王宛如的鼻息,又把了一下她的脈搏,對掌柜的說:“我今日有事,這女子應該前幾日的傷勢未愈,今日又中了內傷,還望掌柜的你可以好生照顧一番。”,說完,從腰中掏出五兩白銀,起身走了。
掌柜的點頭以示答應,然后慌忙叫來人手,將王宛如抬進了屋中。
……
這幾日慕容村開始的時候,只有若干幾個老百姓來到村里,也沒有太在意,但隨著日子的過去,更多的老百姓成群結隊的進入了村子,他們都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慕容釗統和慕容釗河見此情形,再一次的見了面,最終決定開始放糧施粥,同時在村子一角的一大片空地上,為他們掿起了小棚子,讓這些老百性全部在那邊居住,但好景不長,沒過幾天,那邊有很多老弱婦孺出現了高燒、嘔吐、腹瀉等癥狀。
府醫帶著沉星和綴月去看過幾次,也沒有查出來什么,一同認為是普通的發燒感冒,便又從府中拿了一些治療傷寒的藥,放發給了他們,然后又在粥中放了些許的生姜和大棗,讓老百性喝下,以防傷寒。
慕容語嫣也聽說了此事,此時正帶著四個丫鬟在施粥,后面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隊中有幾人還在小聲的竊竊私語。當她正給一名組著拐棍的老婦人盛粥時,看到這名老婦人,一會出汗,一會又打著哆嗦,慕容語嫣便問:“媼嫗,您怎么了?”。
那名老婦人看了一眼慕容語嫣,微弱的說道:“不清楚,近幾日啊!老生我就是感覺身體忽冷忽熱的,而且那邊有很多人呢!都和我一樣,哎!我這啊!還算是輕的呢,但感覺也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是啊!我家小孩吐得都起不來身了。”,隊伍里有人說著。
“我妻子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么就死了,”又有人說。
“我婆婆也是昨天晚上死的。”,一個年紀看上去20歲的女子說道。
“棘城比這邊嚴重多了。這里算是好的了。”,不知道是哪位女子又說了一句。
隊伍里又是一片小聲聊天的聲音。
慕容語嫣又看了看那名老婦人,眉頭緊鎖,當老婦人搖了搖頭,轉身正要離開的時候,慕容語嫣道:“媼嫗,等我一下,我跟您過去看一下,”,然后對梅兒和蘭兒說:“你們兩個和我一起過去,其它人在這里繼續施粥。”。
蘭兒噘嘴小聲的說道:“小姐,不要去了,要是傳染給你了怎么辦?”。
慕容語嫣看了她一眼說:“不會的,跟我走。”。
蘭兒哦了一聲,和梅兒一起跟著那名老婦人走到了她們居住的地方。在快要到的時候,慕容語姨轉向蘭兒和梅兒吩咐:“你們兩個學著我這樣做。”,只見慕容語嫣掏出自己的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二人照做。
……
這片空地上雖然為這些前來逃難的老百姓搭起了小棚子,使他們有一個暫時可以安居的地方,但是垃圾遍地,空氣中傳著難聞的氣味,遠處還有幾名四五歲大小的男孩子,只穿著一條褻褲,蹲在地上撿別人吃的殘羹剩飯;再遠一些,則是臨時搭建起來的茅廁,由于無人經常打理,很多污穢之物流了出來;而近處一些的地上,則是泥濘不堪。
而每個小棚子里的人都唉聲嘆氣,面容慘白,痛苦不堪的樣子,還時不時的傳來人們的咳嗽聲、打噴嚏聲、哭聲和病人的呻吟聲。
慕容語嫣向前緩步的走著,時不時的看看棚子里的老百姓,片刻,她看見一個身穿白色衣裙,頭梳丱發,看上去五六歲的女孩子,正虛弱的躺在母親的懷里,閉著眼睛,那名婦人臉色憔悴,眼睛有點紅,還帶著沒有風干的淚水。
慕容語嫣蹲了下去,女孩似乎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說道:“姐姐,可以救救我嗎?我好難受。”。
慕容語嫣伸手挑開女孩子的眼皮看了一下,女孩的眼神已經開始游離了,她又把了一下脈,搖頭起身,正欲向前走的時候,那婦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的婷兒啊!嗚嗚嗚!”。
“母親不哭,婷兒……婷兒會好起來的。”,那女孩子小聲的說著。
慕容語嫣繼續向前走著,她看到了剛剛在施粥時遇到的老婦人,她已經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顯然已經斷了氣,她身旁有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兒,正趴在老婦人的身上哭泣。
慕容語嫣一抬頭,正看到面前幾米外,有兩個男人也在察看著這邊的情況,那兩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拓跋瑞和陳十三,慕容語嫣呵斥道:“快把口鼻遮住。”。
拓跋瑞和陳十三聽聞,按慕容語嫣一行三人的樣子,也從腰間掏出了方巾,捂在自己的口鼻上,然后拓跋瑞問:“這樣有什么用?”。
慕容語嫣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然后她轉身走了,二名丫鬟也跟著走出了這片空地,拓跋瑞和陳十三也緊跟其后。
在出了那片空地百米后,慕容語嫣才把手帕拿了下來,其它幾人也學著照做。
“我感覺這病來的蹊蹺,不像是普通的傷寒。”,慕容語嫣道。
“難道你也認為是瘟疫?”,拓跋瑞問。
“很有可能。”。
“那剛才你為什么讓我們捂住口鼻?”,拓跋瑞接著問。
慕容語嫣忘記了自己已經穿越到古代了,直接說道:“你沒有一點預防常識嗎?這個還不清楚?你忘記了新冠……”,慕容語嫣停頓了一下,才想起來,現在自己已經在古代了,新冠性肺炎這里的人是不知道的,然后接著說:“就是不讓病毒通過我們的口鼻進入我們的體內。”。
拓跋瑞不解著看著慕容語嫣,問道:“什么叫病毒?新冠又是什么?預防常識又是何意?”。
慕容語嫣看了一眼拓跋瑞,他弱冠之年,身材偉岸;七尺男兒,書生打扮;皮膚白皙,五官俊俏;頭發烏黑,發髻整齊;白色長袍,手持折扇。臉上雖帶著很多疑問,卻不乏上位者的氣勢。
慕容語嫣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小白臉嗎?哦!不對,應該是書生。她又看了一眼拓跋瑞,拓跋瑞這才反應過來說道:“哦!姑娘你叫我德興就好,這是我的表字,”,他又指了指陳十三,繼續說:“這是我的師父,陳十三,我們師徒幾人是中原人,來遼東這邊游歷天下,未曾想,在棘城遭遇女真族人圍堵,這才逃到慕容村避難。”。
慕容語嫣點了點頭:“哦”。
拓跋瑞接著說:“近日見村中來了許多難民,并有一種類似于傷寒的病在蔓延,察覺不對,方才過去那邊看了一下,正好遇到姑娘,見姑娘的動作有些奇怪,心生好奇,便跟了過來,如有冒昧,還需莫怪。”。
慕容語嫣繼續點著頭,看著拓跋瑞,心想,看你儀表堂堂,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誰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拓跋瑞又接著說:“剛才看到姑娘你在看那些難民的時候,眉頭緊鎖,想必也是希望這場病情可以早日過去,在下不才,與村中慕容府的徐管家有些許交情,如果有需要,可以與我一同前去慕容府,與慕容老太公商討一下解決的方法。”。
慕容語嫣指了指拓跋瑞,驚訝的問道:“你認識我祖父?”。
“哦!原來是慕容府的千金小姐,我曾與你祖父見過一兩次面,我現在所住的院子也是從貴府租用而來的,他仁心宅厚,我也聽說到這次施粥也是貴府組織起來的,當然,也包括了給難民們安排住所等事。”。
慕容語嫣見拓跋瑞說到此時,便伸手做握手狀,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好,嗯!你叫我語嫣吧!”。
一旁的蘭兒馬上站在了慕容語嫣的面前,做擺手狀,然后低頭問:“小姐,你伸手做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你忘記了?”。
這時,慕容語嫣才明白過來,將手縮了回來,忙頷首致意道:“你叫小女子我語嫣吧!”。
拓跋瑞先是一愣,然后頷首回禮道:“語嫣姑娘好!”,心想,這個語嫣姑娘真是奇怪。然后又接著問道:“那姑娘方才說的話是何意?”。
慕容語嫣想了想,一字一頓的說道:“蔽我之口鼻……厄!可……清掉……入我……口鼻之氣……嗯!以致阻害……之氣……、味……、疢……、及人言……人言……而……噴之……沫等物之用。”,她說完又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了一便:“蔽我之口鼻,可清掉入我口鼻之氣,以致阻害之氣、味、疢、及人言而噴之沫等物之用。”。
接著慕容語嫣心想:你可以聽得懂吧!不行找個時間我必須要惡補一下文言文,不然以后交流都會成問題!
拓跋瑞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道:“嗯,依姑娘剛剛的做法,的確可以達到阻止邪氣入侵,”,然后又有點興奮的拱手說道:“語嫣姑娘好生聰慧,在下佩服。”。
慕容語嫣眨了眨眼睛,有點心虛的說道:“我也正想回府,既然你認識我祖父,要不和我一同前往?”。
拓跋瑞點了點頭,抻手做請的姿勢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