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剛過，外面的天氣沒有那么熱了，大殿內所有人一起去了宮中武場。

秦亦景一路上，面色不悅，雙手緊握。

封晗看出了她的心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王爺······你怪我擅自作主嗎？”

秦亦景在氣頭上，沒有立即回她，過了一會才說：“烏爾旦是北越為數不多的頂級武者，你同他比試，只有一個結果，輸。”

封晗知道秦亦景不是在危言聳聽，她能下這樣一個判斷，是認真比對過兩者的實力的，突然間有點懊悔。

草率了······

“但是，他擅長的是近身作戰，雖然他看起來人高馬大的，但是行動很靈活，招式也變化多端，不易捉摸，只要不同他正面相抗，還是有點勝算。”秦亦景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對她，面容憂愁，“還有，他不太擅長射箭，你若要同他比試，可以比試這個?！?/p>

封晗驚奇，“王爺，你怎么知道的？”

她眼神看向了另一邊，封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祁苑微笑著朝她們點頭示意。

“祁苑是怎么知道的？！”

秦亦景沒好氣的白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到達武場，眾百官紛紛落座，對這一場比試十分興奮。

烏爾旦站在封晗身邊，比她高了一個半頭，封晗頭上的東西本來就重，現在還要抬頭看他，脖子更累，于是她往后退了一大步。

烏爾旦察覺到她的動作，心知肚明的笑了，故意又挺直腰桿說：“不知道姑娘想比什么？”

“北越使者既然讓我選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p>

“隨你。”

封晗作勢想了一下，笑著說：“那就比劍吧?！?/p>

秦亦景和祁苑大驚！

秦亦景一拍椅子把手，猛得站了起來，“顧之貽！”

封晗被吼得一愣，緩緩轉過身，小跑著跑到秦亦景身邊，兩只手抓住她的左手，撒著嬌：“王爺，你嚇了我一跳?！?/p>

握著她左手的封晗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顫抖。

“你！”

“放心，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不是有句話叫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封晗雙手握得更緊了些，眸中滿是認真，“我們要贏，就實實在在的贏。”

秦亦景看著封晗，無可奈何的囑咐道：“若不敵，不要逞強?！?/p>

“我可是惜命的很，您放心?！?/p>

烏爾旦挑眉瞧著封晗和秦亦景兩個人在那邊膩歪著，眼神不由得飄向了另一邊的祁苑身上。

比武即將開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著比試臺上的兩個人。一個太監指揮著幾個宮女給各位大臣送茶，站在比武臺上的封晗瞥見了，突然沖給秦亦景倒茶的宮女的說：“王爺愛喝帶蜂蜜的茶！”

茶剛入口帶有些苦澀，她不喜，封晗發現之后，每次給她送茶的時候，都會在茶水中加入一些蜂蜜，再帶上她愛吃的零食。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著那邊的秦亦景，有羨慕，有戲謔，有驚訝······看得秦亦景都不好意思了，暗自嘟囔了一句。

“小祖宗······”

封晗朝著秦亦景燦爛一笑。

烏爾旦隨手從旁邊拿了一把劍，站在一邊，等著封晗。

封晗不急不忙，將頭上繁冗的頭飾拆了一半多，扭了扭脖子，頓時輕松了許多。她走到一旁的兵器架上，左看看，右選選。

看臺上的人好奇心已經按捺不住了。

一個身穿綠色官服的人手中把玩著茶杯：“我聽說，這姑娘是跟在景王身邊的一個貼身侍女，怎么變成了王爺的身側人？”

一旁留著兩撮小胡子的紫衣官者瞥了他一眼，頗為自豪，“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景王啊，是出了名的不沾葷，府上的男人比女人多了去了。自從他回到京城之后，身邊就一直跟著這位顧姑娘，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算算，都有十多年了。”

感慨一下又接著說道：“還有，這些年，有不少的王公大臣往景王府里塞女人，可每一個成功的，之前一直都有傳聞說，這景王，好男色?？扇缃襁@一看，這景王只怕是心中早就有佳人在了，所以才潔身自好?！?/p>

“可是這皇上能同意嗎？那個女子只是一個侍女，怎么能坐上景王妃的位子呢？”

“害，早些年景王的母親酈妃離世，彌留之際求皇上答應了她一件事?！?/p>

“什么事？”

“以后景王的婚事由景王自己決定，也就是說，他想娶誰就娶誰，皇上逼不了他?！?/p>

“原來是這樣啊·······但就算如此，讓她一個弱女子去和北越使者比武，這能成嗎？”綠衣官員瞪著疑惑的雙眼看著他。

“弱女子？呵，那你可小看這位顧姑娘了?！闭f話官員四處張望了一下，給另一個人使眼色，讓他靠得近些，悄聲說道：“當年太子還在世時，曾經主持武式，那前來參加比武的可是來自大周各地的魁者，而這些人比試到最后一關的守關人，就是這位顧姑娘，別看她人小，她出手可是變化莫測，當朝的武狀元當年只以半招險勝了她。”

“這么厲害??！”

“那是，可不能小瞧了她?！?/p>

“那你覺得誰會贏？”

“要不？賭一把？”說話人眼睛突然冒起了光亮。

“好啊，你賭誰？”

紫衣官員一摸小胡子，狡黠的說：“嘿嘿，我賭北越使者贏！”

“你！”

突然，一只粗手伸到他們面前，砸出了一袋錢，聲音粗獷，氣勢洶洶的。

“我賭顧姑娘贏！”

來人正是在宴會上摟住蕭研策的武將，也是他們口中的武狀元，王嘉。

大臣的話，全都落入了坐在另一邊的祁苑的耳中，心中不由得升起些許憂慮。

封晗挑選了半天，選擇了一把短劍，劍身只有烏爾旦手中那把劍的一半長。

挑好之后，站到了比武臺上。

烏爾旦瞧著對面身材嬌小的封晗，著實不想欺負她。

封晗向烏爾旦笑了一下，嘴角的笑意還沒消散，她手中的劍已經凌厲出手！

速度之快，讓烏爾旦大為震驚！

他都來不及拔劍，封晗的短刃已經到了面前，他抬手一擋，劍鞘上被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烏爾旦見狀有點興奮。

“姑娘，有點東西啊?！?/p>

“您過獎了?！?/p>

烏爾旦不再輕視封晗，立刻棄鞘拔劍！

長劍出鞘瞬間帶起一股凌厲的劍風，反手刺向封晗！

封晗目光一凝，側身后仰，劍峰直擦面頰而過！與此同時，封晗腳下步伐變換，斜側著身子向烏爾旦的背后襲去。

烏爾旦察覺到她的意圖，瞬間向前跑去，腳踏木樁，借力一蹬于空中后翻而過躲過封晗一擊！

剛落地，他手中劍翻花沖封晗刺去。封晗神經一緊，身前的劍一個劍花頓時翻至身后，“刺啦--”一聲刺耳的相磨聲！

長劍與短劍相磨，劇烈的碰撞，磨出了火花。

驚險的一幕嚇得臺上人生生捏了一把冷汗！

封晗借此急速后退，身體迅速轉正，手中劍借助身體旋轉的力量卸除了烏爾旦一半的力量，霎時同烏爾旦形成了兩相對抗的局勢！

烏爾旦冷哼一聲，手上加大力道，向前強壓著封晗。

封晗被逼得連連后退，眼看著就要被推下比武臺！

她突然腳尖輕點，自己飛身落下比武臺！

周圍的大臣們登時瞪大眼睛！

“她這是要認輸了？！”

秦亦景的心頓時懸在了心口之上。

只見，封晗右手短劍在她即將落地的一瞬間插在了地上，她借助短劍的力量懸于空中，未曾落地！

四周發出一聲驚呼！

她唇角輕勾，右手用力，短劍彎曲，松力，一躍返回比武臺之上。

瞬間，周圍發出了如雷鳴般的掌聲！

“好！”

“顧姑娘厲害！”

“顧姑娘打的好！”

········

秦亦景懸起的心稍稍放下。

封晗盯著烏爾旦，笑意盈盈，手中短劍握的更緊。

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烏爾旦同封晗打著不相上下，封晗不占上風，也不落下勢。

一場比武，進行了將近半個時辰，體力都快要跟不上了，但很明顯的是，封晗體力透支得更厲害。

祁苑看得十足緊張，他看得出來，烏爾旦還沒有使出全部的實力。他本意是想識探秦亦景的實力，現在目的沒有達到，他也不會先暴露自己的實力。

封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握劍的虎口震得疼麻。

不行，我得快點結束。

幾個呼吸間，封晗同烏爾旦又過了十幾招。

忽的，封晗手勁脫力，短劍不穩，烏爾旦瞅中空隙，長劍長驅直入，直沖封晗門面而來！

封晗頓時慌亂，抬手格擋，短劍被瞬間擊落，封晗側身急躲，長劍已經落在了她的咽喉前。

勝負以明。

周圍人唏噓憤懣不平。

烏爾旦突然開口，道：“我輸了。”

封晗狡黠一笑。

烏爾旦放下長劍，兩人之間的情況被眾人看得一清二楚。

封晗左手握著短劍，直抵他心臟！

她故意露出破綻給烏爾旦，在右手脫落短劍的一瞬間，左手急速接過，抵在烏爾旦的心口。

封晗收回短劍，向烏爾旦行了一個武者之禮，“承讓了。”

半散下的烏發隨風飄揚著，洋溢著勝利驕傲笑容的封晗向秦亦景奔去。

九月的陽光都沒有此時封晗的笑容那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