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景手頓住了，半晌，緩緩?fù)鲁鲆豢跉狻?/p>
“和，太子的一樣？”
“我不知道，我勘驗不出來，但是秦延說，他常吃的那個點心，太子以前也常吃，而且是太子妃親手做的。”
封晗見秦亦景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想說的下半句，硬生生的噎在嗓子里，說不出來。
“不會的。”
秦亦景率先說道：“我i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是不會的。”
“為什么這么確定？”
“太子妃和太子在一起生活十三年，想殺他早就可以謀劃了，再者，她父親因太子的提拔，官居高位，手握重權(quán)，等太子一登基，她就是當(dāng)朝皇后，她沒有理由殺太子。”
封晗有點奇怪，“王爺，你剛才不是還說她和太子兩人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嗎？怎么一下都不提他們的感情啊？”
“那些是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用感情來說服人，沒有什么說服力。”秦亦景深吸了一口氣，自嘲似笑了一聲，“就算我說了于情，你難道不會問我，我怎么就認(rèn)定他們的感情是真的嗎？”
封晗凝視著秦亦景的眼睛，認(rèn)真又倔強的撂下一句話。
“不會，因為我信你。”
說罷就走了。
秦亦景望著帶著怒氣而走的封晗的背影，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是哪里說錯了嗎？
封晗憋著氣回了房間，盤腿坐在床上坐了好久，才消了氣。
“我生什么氣啊······”
“她又沒說錯······”
“可我為什么要生氣啊·······”
想了半天，自己糾結(jié)的也沒有糾結(jié)出一個結(jié)果。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門外傳來穩(wěn)健有力的腳步聲，封晗耳尖微動，心了是誰，下床去給她開門。
秦亦景手里提著兩壇子酒，抬手欲敲門的手，伴隨著一道突然照出來的燭光滯在了半空中。
封晗打開門，看見秦亦景拿了兩壇子酒，心奇。
“王爺你這是，干嘛？”
“找你喝酒啊。”秦亦景莞爾一笑，提起兩壇子酒在她面前晃了晃。“上屋頂。”
封晗還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秦亦景拽著躍上了屋頂。
兩人半躺在屋頂，抬起頭就可以看見皎潔的月亮，秦亦景遞給封晗一壇酒，自己打開一壇，自顧自的和封晗的酒壇碰了一下，而后仰頭大喝一口。
“勘驗結(jié)果出來了，和當(dāng)年太子體內(nèi)的毒一樣。太子體內(nèi)的毒只會在死后三個時辰內(nèi)停留著，一旦過了三個時辰，就什么也找不出來了，我當(dāng)年冒著大不韙，大不敬，命人解剖了太子，從他的心臟里找到了一點毒素，可當(dāng)時看不出來是什么，今天從赤姬感染的花瓣中截取了一些下來，發(fā)現(xiàn)一樣。”
“嗯。”封晗拔開酒塞也大飲了一口。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啊。”
封晗眼神恍惚了一瞬，實話實說道：“有時候吧，”她抬手擦了一下嘴角，“你認(rèn)真算計好一切的模樣，很冷血。你甚至可以把人的感情都算進去了，可你今天卻說，感情，說服不了人，有點諷刺。”
說罷，封晗不屑笑了一下。
算計我對你的感情……
秦亦景聽見這一聲笑，不禁挑了下眉，“覺得我很虛偽？”
“嗯。說的，和做的不一樣。”
秦亦景被她的率直逗笑了，“呵，你還真是·····”
“是什么？大膽？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要死，活那么累干什么，不如大膽一點，想說什么，想做就去做，不然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是，可有時候，現(xiàn)實它不讓你這么隨心所欲的活著，命運本就是變化無常的，誰能料到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活著固然很好，可死，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是一種不錯的解脫方法。”
封晗幾口烈酒下肚，臉已微微泛紅，斬釘截鐵的反駁她道：“不對，還是活著好，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戀，哈哈哈哈哈。”
秦亦景斜睨見她帶上了醉意，眉眼彎彎，唇角緩緩勾起，抬起頭迎著月光，長長吐了一口酒氣，微醺的臉鼓了起來，月光在眼下投出了一片陰影，忽的，封晗轉(zhuǎn)過頭看向秦亦景。
“看什么？”
秦亦景也沒有躲閃，笑言道：“好看啊。”
“切，不用你告訴我，我知道自己是盛世美顏，謝謝。”謝謝兩個字說得還有些羞澀。
秦亦景看封晗的眼神逐漸變了味道，一股灼熱的欲望夾雜在其中。猛然，她轉(zhuǎn)了回去，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底恢復(fù)到了清明。
“你知道的，我小時候······在我母妃還沒有過世時候，我和我哥哥，還有母妃常去山上的道廟，我和我哥哥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所以，自小對那里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最后一次我們一起去道廟，是在我們的生辰。那天夜里，我們?nèi)齻€人一起在院子里玩鬧，母妃那天很高興，做了很多好吃的，還彈了一首好聽的曲子，可自那天夜里之后，我再也沒聽過······突然之間闖出來的刺客，打破了那時候的歡樂，我哥哥······為了保護我，在那把劍刺來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擋在了我的面前，我能感覺到，他的血，滾燙，沾滿了我的衣服。”
秦亦景忽然不說了，封晗沒有打擾她，靜靜的等著她。
“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血，可以這么燙，比剛燒開的水都燙。母妃拼死護住了我們，直到援兵趕來，我抱著我哥，我母妃抱著我們兩。我沒有哭，我哭不出來，母妃也沒哭，她睜著鮮紅的雙眼，手里拿著一根琴弦，琴弦上還滴著血，我不知道母妃用它殺了多少人，我只知道，那些人該死······再后來，我就成了秦亦景，躺在棺槨里的那個成了秦亦歌，從那時候起，我也只能是秦亦景，秦亦歌已經(jīng)死了。”
“我母妃向來同皇后很好，回京之后，我就常常跟在太子身后，因為只要有太子在，其他人就不敢欺負(fù)我，太子待我很好，教無遺力，他是我的兄長，也是我的老師，我學(xué)著他教我的圣賢之道，看著滿朝文武的狼子野心，我覺得，或許，我也可以保護他。”
秦亦景淡淡的說著，面無表情。
“所以，王爺你就創(chuàng)建了安閣，安天下，迎盛世。”
“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黑暗，他做那道光，我做那個永遠躲在他身后的影子。”
“可當(dāng)光沒有的時候，影子，也就沒有了。”封晗望向秦亦景的眼神里多了些許的憐憫，“做不了影子，就做那道光。”
秦亦景笑笑沒有說話，仰頭又送了一口酒。
“光？光很純粹的，我不配。我只是躲在光下的一個······偷生者。”
說罷，突然，秦亦景猛得咳嗽了幾聲，咳得臉都紅了。
封晗一把奪過她手里的酒，心有疑慮的望著她，“你不能喝酒吧？”
“呃······”秦亦景訕訕然摸了摸鼻子，“別告訴那個老頭。”
封晗拿著酒一起身躍下了屋頂，抬頭對還在屋頂上的秦亦景說：“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說罷，自己轉(zhuǎn)身進了屋子，真就沒管秦亦景。
聽著關(guān)門聲，屋內(nèi)的蠟燭熄滅，秦亦景瞧著漆黑的屋內(nèi)，無奈的搖搖頭。
到底誰給她的底氣這么對我，她是王爺，還是我是王爺？
躺在床上，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封晗長長出了一口氣。
感情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是有點虛無縹緲了吧，哥哥，母妃，太子，曾經(jīng)給過她溫暖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她要是說她所作的一切，只是因為愛戴太子，想要繼承他的遺志，給天下百姓一個安穩(wěn)的家·······估計，也沒人會信吧，生于帝王家，最是薄情處。
今天她愿意和我說這些，也是把我當(dāng)作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了吧。
第二天，封晗起了個大早，去找給王爺療傷的醫(yī)者，詢問完關(guān)于那個毒的事情之后，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
“哎，對了，有件事我想和您說·······”
“砰！”
正在書房看折子的秦亦景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抬頭就看見一名兩鬢斑白的老者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進來了，滿臉不悅，下巴上的胡子竟有翹起的跡象。
“王爺，喝藥。”
“您今天，怎么這么大火氣？”
“呦，您能看出來老夫生氣啊。”老者說的陰陽怪氣的。
“聽開門聲，就看出來了。”
“王爺，您是醫(yī)者還是老夫是醫(yī)者？老夫說的話，您是一個字也不聽是不是？早就和您說過，不宜動武，不宜情緒過度，不宜飲酒食寒，您是一個也沒聽進去啊？您是不是覺得老夫說的不對，您要是覺得老夫囑咐您的有誤，您可以辭了我，另尋圣手，不必讓老夫留下，吃您的，喝您的，用您的，老夫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您大可不必這樣對我·······”
秦亦景忍不住扶額嘆氣。
這個顧之貽······
故意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