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姬昊派出去調查的左右,已經謹慎地向姬昊回報,首先姜棠出入并不頻繁,每次出宮也沒有逗留,只是急急去了玉店后,就急急回宮,再也沒有去其他地方,比較可疑的是姜棠在玉店里并沒有挑選購買玉器,只是在柜臺同掌柜不斷交談,遞送神秘的帛布和一包物品,同時也攜回帛布和玉店的錦盒,為了不打草驚蛇,調查的左右便沒有向玉店家強行征調傳遞的帛布,只是套套訊息,然而姜棠可能是玉店的貴客,掌柜口風緊得很,左右索性暗地調查起玉店,但似乎玉店簡簡單單正當經營,私下也毫無任何可疑之處。
姬昊得到回報前,便不覺仲姜會指派姜棠做出甚么不利芮國的事,近期這片區域諸侯國間也沒有什么大事發生,得到回報后,姬昊只是更為好奇,帛布里到底寫了甚么,是要向玉店家訂購的訂單?還是要玉店家留意尋覓的玉器?但沒有想到,仲姜竟是在改造破損玉器,發揮自己對美的想法以及愛惜玉料的心情,重新再制玉品,創造出新的價值。
這樣的女子是姬昊從來沒有見過聽過的,本來有這般惜品愛物的貴族高門女子少之又少,頂多就是將舊的破損衣物再縫補修改,但是有這樣不一般的心性巧思,能將玉這種非尋常之物,重制再造可是極為困難。
首先她要有鑒賞的能力,了解破損玉品的美,雕刻工藝的美,玉料本身的美,之后要有創作的美感,能掌握重新組合的美,搭配其他寶石的美,巧用玉料的美,這創作美感是最為困難的,最后還要有對玉與工藝的知識能力,知道能如何避開瑕疵切割舊玉,或是能否取部分重新雕刻新的玉品,這些都再再說明,有這樣美感心性的人在姬昊四周應該也是絕無僅有了吧,于天下古今也絕對是屈指可數。
姬昊突然覺得自己何其幸運,自己的夫人竟然是這般有美感有心思的美人,心美人美,人美心美,姬昊自己也有喜好收藏,他的喜好是偏北方草原民族的金器,也收藏了不少精品,有金劍鞘玉戈,金扳指等等,所以他是理解仲姜這種收藏之心的,仲姜還有對所愛之物真真正正的珍惜珍愛之情,他卻不及,更別說自己還沒有她這種創作的美感能力,因此姬昊對仲姜生出了傾慕佩服。
姬昊把玩著仲姜取來給他欣賞的再制作品,每一件都極具巧思,姬昊心中暗暗承諾,自己要支持仲姜的愛好。
「以后若是有想的,喜歡的,都可以同我說,定會給妳買來找來,先前妳有王伯,現在妳有夫君。」姬昊說得霸氣,也真真是他的心聲。
仲姜又是受寵若驚,心想姬昊今日是怎么了,還是說道,「謝謝國君。」
「平日要多點出寢宮走動,莫要一直待在這宮里,久了也會悶壞的。」姬昊心疼說道。
「我在這里挺悠然自得的,國君不要擔心。」仲姜柔和的笑笑說道。
「我知道妳不喜歡與人說三道四,胡亂交際,就去花園賞花喂魚、宮殿走走還是可以的。」姬昊希望她不要被困住了,也不想宮內空穴來風的謠言四起。
其實曹真不斷對姬昊咬耳朵,許多宮內人人都說仲姜不屑與人交際為伍,不合群體,總是一本正經,高高在上,端著齊國大家的架子,就連仲姜的貼身侍女姜棠也如此,極少同宮人們來往談天,擺出一副輕視疏離的姿態,對宮人們不屑一顧。
這樣的謠言姬昊不用讓人打聽,都知道是從何處傳出來,面對這樣的曹真,姬昊真是有些乏了,她難道不知道,這樣只會讓自己更厭惡她,更想逃離她,這幾個月下來,姬昊已經很努力與曹真相處溝通了,幾乎一心一意,就是希望能改變她的敵意,改善她的不安全感,不要再針對仲姜緊咬不放,胡亂攻擊,但目前看起來成效不大,曹貞還是尋到一絲機會就不斷攻擊仲姜,四處散播謠言。
而且曹貞這樣的舉動已經不是來自李承提供的主意,而是曹貞主動內發的,曹貞甚至同曹嬤嬤洋洋得意地說道,「李承也不過爾爾,我現在抹黑丑化她的能力越來越好了,隨手就是一個主意,隨口就是一個說法,她仲姜休想在芮國王宮內過她齊國大公主的太平日子,也休想得到國君的心,何況我就快要有國君的孩子了。」
姬昊沒有把握自己還能忍受多久,至少先撐到孩子出生吧,曹貞這特別情緒化又幼稚的性子,真的是難保會不會有什么閃失,會不會不管不顧地做出什么過激的事,進而傷害到了兩人的無辜孩兒,姬昊不斷提醒說服自己要忍耐,就算是對未出世的孩子負責任吧,只是姬昊心中對仲姜的抱愧負疚更是無以言表,但是目前姬昊能說能做的實在太有限了。
「答應我,一定多出寢宮走走,不可把自己悶壞了。」姬昊對仲姜堅持說道。
「好,我答應你。」仲姜無奈好笑地看著姬昊答應道。
「那我先走了,過一陣子再來看妳,她快生了。」姬昊真是無奈的說道。
「好,送國君。」
姬昊回到書房后,吩咐宮人到庫房取些玉器過來,姬昊認真挑選了一番便吩咐貼身左右。
「將這幾盒玉器送到大夫人寢殿,說是我贈予她的,去吧。」姬昊交代道。
「是。」貼身左右應道。
仲姜撫弄盤完姬昊遣貼身左右送來的幾件精品美玉,愛不釋手,看來姬昊的眼光品味也是頗高的。
「大夫人,看來國君對妳的心意還是頗為厚重的,情深意重,思念不絕。」姜棠一旁探頭欣賞著賞賜,一邊說道。
「多事,別說了。」仲姜不好意思的同姜棠笑鬧,心中還是泛起了一絲甜意。
沒過多久,大日子終于來到,曹貞要生了。
是日一大早,曹貞寢殿早早就喚來幾位太醫守候著,也遣人去請姬昊,姬昊快快將手上事務處理完,也就移駕曹貞寢殿陪伴她。
「國君,我好怕啊。」曹貞靠在姬昊懷中說道。
「貞兒別怕,我在這里陪著妳,還有太醫門外候著,放寬心。」姬昊握著曹貞的手,給她安慰說道。
漸漸地,曹貞越來越痛,面色開始難受,額間的汗珠也一顆顆冒了出來。
姬昊看到曹貞痛苦的臉,也是不忍,說道,「貞兒,再忍忍。」
「國君,我真的好疼好難受啊,我要找曹嬤嬤,曹嬤嬤。」曹貞痛苦的喃喃。
曹嬤嬤趕緊湊到曹貞身旁來,接過拍撫曹貞的手。
「國君,先到房外頭等吧。」曹嬤嬤說道。
「貞兒,妳別怕我就在殿中,我會一直陪著妳,不會離開的」姬昊言語安慰一番后,就走到房外的殿中焦急等著。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曹貞只是不斷哀號,還是沒有要生的跡象,都已經從上午拖到了下午,漸增的除了曹貞的疼痛與恐懼,眾人的擔心,還有姬昊的心疼不舍,曹貞為了生下他們的孩兒如此辛苦,這是姬昊沒有感受過的,他衷心希望曹貞能平安順利生下孩子,他一定會對曹貞跟他們的孩子好的。
傍晚過后,一聲響亮的啼哭,終于孩子出生了。
太醫也很欣喜的出了內殿向姬昊報告,「恭喜國君,小夫人生了個公子。」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有子嗣了。」姬昊也非常動情,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公子。
「國君快看看。」曹嬤嬤抱著裹著絲錦剛出生的小公子出來,想讓姬昊抱抱看看。
姬昊剛過去接過手來,小心翼翼地捧著抱著、觀察著初生的嬰孩,眼睛仍緊緊地闔著,鼻尖圓圓小巧,小嘴也紅潤可愛,還沒完全瞧個仔細,就聽到氣弱但大聲急切的聲音從內殿傳來。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誰把我的兒子抱走了,來人啊,來人啊。」曹貞在內殿里有點歇斯底里地喊叫著。
姬昊聽到了初做母親的舐犢情深,趕緊抱著嬰兒進到內殿。
「貞兒莫慌,孩子在這,孩子在我這呢。」姬昊坐到躺著的曹貞旁邊說道,也讓她看到是孩子的父親抱著孩子,一切都很安全,她無需擔心。
「把孩子讓我抱著,放到我身邊來。」曹貞虛弱的要求著。
姬昊趕緊將孩子平放到曹貞身邊,興奮感動地對曹貞說,「貞兒,妳瞧我們的兒子多可愛啊,多像我。」
「誰說的,我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兒子,當然長得像我。」曹貞較真堅持說道。
姬昊笑了笑她說道,「當媽媽了還這么小孩子脾性,好,像妳就像妳。」
「國君,你會對我和我們的兒子好的,對不對?」曹貞輕輕拂著嬌嫩的嬰兒,抬眼望著姬昊。
「當然,我一定會對貞兒與孩兒好的,會疼愛照顧你們。」姬昊保證說道。
「國君有想到兒子的名字了嗎?」曹貞問道。
「我要給他取單名一個”萬”字,我的長子叫姬萬。」姬昊豪氣萬千地說道。
「謝國君賜名,萬兒,你父親給你取名萬,你父親會疼愛照顧母親和萬兒的。」曹貞抱著小萬兒,喃喃地對著小萬兒說話。
姬昊真的開心極了,不斷承諾道,「我一定會照顧你們母子的。」姬昊衷心環抱這對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