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超市的示范效應，很快顯現。

先是蘇氏超市這條街的商店，全部撤掉柜臺，實行開架售貨。

緊接著示范效應四下輻射，很多店都實行了開架售貨。

開架售貨基本成了商店經營的常態。

這也意味著，蘇氏超市經營的獨特性已經消失，超市利潤的天花板逐漸形成。

一連幾個月，蘇氏超市的營業額不再像以前那樣上升。

蘇凌知道下一步必須擴大超市規模，用品種、規模、價格吸引顧客。

蘇凌到全市繁華商業街轉了幾天，對廣大商廈的地下樓層產生了興趣。

廣大商廈地處全市最繁華的商業街，地下負一層大部分閑置，少部分作為商廈的貨物倉庫。

蘇凌找到廣大商廈的業主，提出租用負一層。

在這個年代，人們根本沒有在地下樓層開辦超市的思路。

很多商廈的地下樓層，僅僅是作為防空設施而閑置。

廣大商廈業主屬于一家國營單位，經理范禮成正在為連續下滑的業績感到頭疼，沒想到有人竟然送錢上門，要租賃負一層做生意。

“你如果真要租用，價格我們好商量。”范禮成毫不掩飾自己的迫切。

如果地下樓層出租出去，商廈的利潤就會增加，職工工資就有了保障，自己的位置也就穩當了。

蘇凌捕捉到對方急于達成交易的心理，一下輕松起來。

“最多出租幾年？”蘇凌問。

“五年吧。”

范禮成不想租賃太久，免得以后租金水漲船高，沒法再與蘇凌討價還價。

蘇凌搖頭說：

“我最少要租15年。”

范禮成一聽，直接否決說：

“十五年太久了，誰知道那時候是個什么形勢。”

“地下樓層用來賺錢，總比閑置要強。”蘇凌字斟句酌說道：

“我請人做過預算，地下樓層改造、裝修，要花費大量資金，至少五年時間，才能收回成本，你租給我五年，我沒法賺錢啊。”

范禮成想一下，一咬牙說：

“租期最多十年，到期后優先續簽，這是我給你的最大優惠了。”

蘇凌心里很滿意，表面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我的范經理，租期十五年，我才能保證盈利啊。”他說，“要不我們都退一步，后五年，租金上調10%。”

范禮成想一下，十五年后，自己不可能還在這里當經理，不如先解燃眉之急。

“那好，我上會研究一下，明天給你回話。”范禮成終于下了決心。

單位一把手說上會研究，其實就已成定局了。

范禮成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最多給蘇凌十年租期。

如果蘇凌拿到十五年租期，到時候上面怪罪他隨意處置資產，這鍋他可不想背。

第二天上班，范禮成來到辦公室，考慮怎么說服蘇凌接受十年的租期。

突然桌上電話鈴響起來。

范禮成有些慌亂，這回電話顯然是蘇凌打來的。

他還沒想好怎么說服對方。

范禮成拿起電話聽筒，“你好。”他簡單問一聲好。

他想等蘇凌說話后，再做應對。

電話聽筒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老范，我是謝大華啊。”對方聲音很洪亮。

范禮成一驚，原來是上司謝大華的電話。

“謝總好，有什么指示。”他坐直了身子。

謝大華直接在電話里問道：

“我聽說有個叫蘇凌的人，要租用你們的地下樓層？”

范禮成再次吃驚。

他與蘇凌的談判，還沒有上會研究，只有身邊幾個人知道，怎么一夜之間就傳到了謝大華的耳朵里？

難道......身邊有臥底？

還是，謝大華和蘇凌有交情？

“謝總，我們的負一層一直閑著，剛好有個叫蘇凌的個體戶，要來租用。”范禮成脊梁上出了一層冷汗，說道：

“我們初步談了一下，還沒有達成協議。”

謝大華問了租金和租期情況，范禮成一一作答。

按照管理規定，范禮成這級單位，有權租賃自己的房產，不必經過上級單位的審批。

謝大華聽完，說道：

“租金有點低，可以考慮再提高15%，至于租期嘛，越長越好，他想租二十年也行，反正地盤是我們的，個體戶能怎么樣，又搬不走。”

謝大華的意圖很明確，提高租金，延長租期，用金錢和時間拖垮蘇凌。

范禮成顧慮重重說：

“可是租期太長，以后租金上漲，我們會很吃虧的。”

“現在商廈正樓的營業額都很清淡，顧客誰會跑到負一層購物？”謝大華哈哈大笑：

“你也看見了，很多單位地下室都租不出去，你還奢望漲價？”

范禮成說：“五年、十年也許漲不了，十五年就很難說了。”

“老范啊，你真是......想得太多了，十五年后，你我還可能在這個單位工作嗎？”謝大華不耐煩地說道：

“十五年后，我們早就調到其它單位工作了，管他呢。”

范禮成覺得這話和他的想法很一致。

“謝總，那我就和蘇凌簽協議了。”他試探道：

“這個叫蘇凌的人，您是不是見一下？”

“我見他干什么，又不認識。這事屬于你的職權范圍，你看著辦就是。”謝大華斷然拒絕說：

“別告訴租戶，延長租期是我的主意。”

謝大華叮囑一聲，掛斷電話。

他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有人“咣咣咣”敲門，謝大華還沒發出請進的聲音，一個人影已經推門進來。

謝大華非常厭惡不請自入的人。

他正要怒斥來人，卻認出進來的是自己兒子謝文采。

謝文采滿臉春風說道：

“老爸，我有重要消息告訴你。”

謝大華沉穩一笑：

“是蘇凌的消息吧。”

謝文采吃驚看著父親，問道：

“你怎么知道是蘇凌的事情？”

謝大華說：“你最近不是一門心思撲在謝家超市嗎，只有蘇凌的超市，才是最讓你頭疼的事。”

“老爸，果然高明啊。”謝文采笑道。

謝大華說：“我也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也是關于蘇凌的消息。”

謝大華把蘇凌要租賃廣大商廈負一層的事情說出來。

謝文采聽得眉頭緊皺。

這怎么算是好消息？

廣大商廈地處全市最繁華地段，在這里開超市，營業額肯定會暴增，這對謝家不是什么好消息。

謝文采心情郁悶到極點。

父親是不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