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撐著門,讓身后的沈徵梓先進。
“教授?請進。”
看見阿德里安仍然站在門口,阿黛爾將掃帚和簸箕往墻邊移了移,做出邀請的姿勢。
“謝謝。”
關上門,阿德里安再次大跨步走到了沈徵梓身邊。
沈徵梓疑惑地看了看阿黛爾,準備走上前,“你——!”
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沈徵梓便感覺到自己的舌頭就好像被什么東西給固定住了,雙唇緊閉,仿佛被拴上了鏈條。
“請保持安靜,Miss.沈,你現在是無法被眼睛捕捉的狀態。”
看著沈徵梓拼命挑動眉毛來表達自己有很多話想說的表情,阿德里安繼續低聲補充:
“簡單來說,你現在是隱身的。”
“請保持安靜,不要說話,不要隨意觸碰東西,還有,跟緊我。”
隨后,沈徵梓便感覺到嘴上的禁制被解除,她剛想開口,卻被阿德里安用眼神阻止。
“教授,你在和我說話嗎?”
阿黛爾有些不安地看著似乎在和空氣對話的阿德里安。
“不,只是在自言自語。”
眼見著自己似乎真的是隱身了,沈徵梓驚愕之際也只好閉上嘴,氣鼓鼓地瞪了一眼裝做什么都沒有發生的阿德里安,惡狠狠地做了一個鬼臉。
“不好看。”
阿德里安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跟著阿黛爾往屋子里走去。
與上一次來時的氣氛很不同,比起那種陰冷潮濕又黑暗的環緊,眼下這陽光明媚,到處充斥著溫暖與人情氣息的房間更像是一個家庭原本應有的樣子。
家具整齊地擺放,大多數令人心情愉悅的暖色調,房間里干凈整潔,也沒有任何異味,落地窗邊擺放著幾盆盎然生長的花,散發著幽幽的清香。
和恐怖電影里那些看上去就靈異感滿滿的老舊房屋靈配完全不同。
一點都看不出來其中的異樣。
阿德里安不著痕跡地四處打量,著重關注著天花板以及容易藏匿的角落,但是一無所獲。
一般來說那些有邪惡念頭的靈體會在威脅侵入,特別是阿德里安這樣的威脅侵入的時候做出一些恐嚇的舉動,以此來呵退入侵者。
但此刻,什么都沒有發生。
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但阿德里安知道,在不遠處,肯定有一雙眼睛在時刻關注著自己。
又或是,沈徵梓。
“教授,紅茶可以嗎?請這邊坐。”
在阿黛爾的指引下,阿德里安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落座。
“謝謝。”
伸手解開西裝腹部的紐扣,阿德里安從口袋中取出錄音筆。
不消片刻,阿黛爾端著茶走到會客廳,在阿德里安的對面坐下。
“希望你不介意。”
阿德里安將錄音筆擺在茶幾上,“我慣例會記錄下與委托人的談話,今天來得比較倉促,沒有帶更多的設備。”
“當然不,”阿黛爾擺擺手,“我非常感謝您能這么快趕來。”
“那我們就進入正題吧?”
阿德里安詢問到。
阿黛爾點點頭,她的情緒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起來,她朝門后看了看,似乎是在確定有沒有別的人,隨后才朝阿德里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里是阿德里安·艾薩克,于2017年9月13日對阿黛爾·普林斯女士進行第一次詢問,以下為對話內容:
阿黛爾女士,請問你第一次感覺到身邊的異常是在何時何地?”
“呃......”阿黛爾輕嘬一口紅茶,“第一次,大概是在一周以前,兩周不到,就是在家里,因為我是個作曲家,平時就在家工作。”
茶幾上還散落著幾張有修改痕跡的樂譜。
“那天我正在做飯,然后突然聽到了琴房里傳出來鋼琴的聲音,非常的刺耳,就像是什么人用力地用拳頭砸琴鍵,我原本以為是孩子的惡作劇,就想去阻止,”阿黛爾雙手抱胸,“但等我打開琴房的門,聲音就消失了,而且......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那也可能是孩子逃跑了呀?”
沈徵梓忍不住出聲。
阿德里安責備地看了一眼沈徵梓。
所幸,阿黛爾似乎什么都沒有聽見。
“我原以為是她搗蛋完就離開了,卻沒想到她站在我背后,奇怪的問我發生了什么。”
阿黛爾不自覺地用手搓了搓手臂。
“我開始覺得那是我的錯覺,也就沒有在意,但當我回到廚房的時候,發現所有的食材都被掀翻到了地上。”
“我很生氣,就罵了那孩子,”說到這里,阿黛爾略顯痛苦地用手捂住臉,“抱歉......”
“接下來呢?異常現象是否變得頻繁?”
“是的,”阿黛爾點點頭,她摘下眼鏡,用手指摁壓鼻根,“我開始覺得不對勁,是在有一天晚上,我的丈夫帶著孩子出去玩了,還沒有回家,當時家里只有我一個人。”
阿黛爾深吸一口氣,她似乎覺得很冷,用掛在沙發邊的披肩裹住自己,“我當時正在工作,突然鋼琴傳出了不正常的聲音,我是說,當時我正在彈奏曲子,想要進一步調整,但是在我彈奏的時候,出現了我并沒有按下的音符,就好像......”
她咽了一口唾沫,聲音顫抖,“就好像我身邊還坐著一個人,那個人,在,在和我一起彈奏。”
“我當時立刻就愣住了,當我停下彈奏的時候,那個聲音也消失了,但只要我以開始彈奏,那個不和諧的音調就會一直出現。”
阿德里安在阿黛爾的茶杯里重添了一杯紅茶。
“謝謝,”阿黛爾顫抖著手接過,一口喝完了這杯茶,“我嚇壞了,想要離開琴房,但此刻鋼琴卻又響了起來,就像是第一次那樣,有人在用拳頭狠狠地敲擊鋼琴,好像是在生氣。”
“恰好那個時候我丈夫回到家,從外面打開了門,這聲音才停止。”
“之后還有類似這樣的現象嗎?”
“有的,”阿黛爾點點頭,“但那是最可怕的一次,之后,就又好像變成了小孩子的惡作劇那樣,但我開始不停地做噩夢,直到這幾天,我又開始出現幻覺,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我耳邊說話。”
阿黛爾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疲態盡顯,與剛見面時的那種干練和精神完全不同。
“如您所見,現在我即便是在家里也要化妝,我的臉色太難看了......”
阿黛爾露出一個苦笑,她用手遮住眼睛,無力地搖搖頭。
“你剛才頻繁地提到自己的孩子,能詳細說說嗎?”
阿黛爾的動作倏然停止,她再次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看,眼神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