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還回來吃飯嗎？”
阿德里安用肩膀夾著手機，與妻子通電話。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隨意地撥弄著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雞腿。
剛才莉莉絲的拜訪讓他心煩意亂。
“恐怕回不來了，”電話那一邊的妻子回答道，阿德里安能從背景里聽到有些喧鬧的聲音，妻子頓了頓，“這邊收了一個比較麻煩的病人......”
“沒關系，需要我帶一些晚飯——”
“艾德，”妻子卻打斷了他的話，“我認為你可能需要過來一下。”
阿德里安做三明治的手猛地一頓，“為什么？”
“......我想，你可能會希望見一下這個人，”妻子的語氣顯然有些猶豫，“剛才送來的病人名字叫阿比蓋爾，雖然我并不能確定她就是你所調查的那位。”
“馬上就來。”
阿德里安掛下電話就朝醫院趕去，直到站在醫院的大廳里，他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問妻子阿比蓋爾具體所在的位置，更不清楚她此刻的情況，但他卻沒打通她的電話。
“你好，”他走到導引臺邊，“我想問一下，今天剛被送來的搶救病人阿比蓋爾·懷特，她現在在哪里？”
導引的護士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病人的家屬？”
“我——”
還不等阿德里安回答，那護士便拿起了座機，“剛送來的那個病人的家屬好像來了。”
“對，就是那個休克的患者，是艾爾莎醫生收到那個。”
“是的，您讓艾爾莎醫生出來一下吧。”
聽到妻子的名字，阿德里安決定在外面等待。
很快，身穿白大褂的艾爾莎從搶救室中走了出來，“艾德，你來了。”
“她怎么樣？”
艾爾莎帶著口罩，聲音有些悶，“情況不太好，送來的時候都休克了，不過好在人是救回來了，只不過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等會就要送去監護室了，我擔心送去監護室你就見不到她了，所以——”
阿德里安突然停下腳步，用疑惑的眼神掃視著整個搶救室，這里剛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搶救，還顯得有些亂糟糟的。
“怎么了？”
“......沒什么。”
有那么一瞬間，他好像嗅到了一絲與眾不同的氣味。
艾爾莎帶著阿德里安走到了阿比蓋爾的病床邊，上面躺著一個意識不清的女人，她看上去很安靜，如果撇開那些插在她身上的各種管子不看，她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阿比蓋爾看上去比上一次見面時似乎更加消瘦了。
“是她嗎？”
阿德里安沉默地點點頭，他用手指輕輕點在阿比蓋爾正在輸液的手背上，一個符文隱沒進她的皮膚。
他能感受到她逐漸散去的生命力。
“被送來的時候，她還有什么其他表現嗎？”
“你是指......”
艾爾莎看了看背后仍在忙碌的同事，壓低聲音，“被送來的時候，她還沒有昏迷，嚴格來說，是譫妄，也就是...在意識進入昏迷前神經反射性地興奮性增高。”
“她一直在說對不起。”
這讓艾爾莎也覺得很奇怪，因為當時的阿比蓋爾，好像就是對著她不停地說著抱歉的話語。
阿德里安有些疑惑，“還有嗎？”
艾爾莎搖搖頭。
“艾爾莎醫生，我們要將這位病人送去監護室了，”搶救室的護士瞥了一眼阿德里安，“這位是...病人的家屬？”
“不，這是我的丈夫，”艾爾莎解釋到。
“我來給妻子送晚餐。”阿德里安舉起手里的三明治。
“噢，”護士看向艾爾莎的目光中露出了些許責備，“雖然我能夠理解先生您對妻子的在意，但是，艾爾莎醫生，我想您應該清楚，這并不符合規章。”
“很抱歉，他很快就會離開的，”艾爾莎露出抱歉的笑容，“而且他與病人認識。”
“這樣啊，我很抱歉，先生。”
“不，是我打擾你們工作了，”阿德里安露出得體的笑，隨后轉向艾爾莎，“我在外面等你。”
阿德里安被溫和地請出搶救室，只好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等候，他等著醫院雪白的天花板，思想放空。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門才再次打開。
“抱歉，艾德，讓你久等了。”
“沒事。”阿德里安站起身，卻發現身體有些僵硬。
他坐的太久了。
“我們回家吧。”
“你不用加班了？”
阿德里安這才注意到艾爾莎此刻已經換成了私服。
“病人的情況也暫時穩定下來了，有夜班醫生在，倒也不需要我一直盯著。”
艾爾莎頓了頓，“當然，如果你希望我能更注意一些她某些異常的舉動，我也可以和今天的夜班醫生換班。”
“不，當然不是，”阿德里安攬住艾爾莎的腰，“我更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艾爾莎順勢抬手環住阿德里安的腰腹。
“她可能撐不了太久了，艾德。”
“你要做好準備。”
阿德里安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她沒有家人嗎？”
“我們這邊沒有她的資料，也聯系不上家屬。”
“我或許可以問問卡門。”
“那就最好了。”
兩人沉默著走出了醫院。
此刻，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還能醒過來嗎？”
“你還有話要問她？”
“我也不知道。”
阿德里安突然想起凱西，那個小女孩這么喜歡阿比蓋爾，如果她知道她敬愛的修女的生命已經燃燒到了最后，她會怎么樣？
“你在擔心那個孩子。”
艾爾莎毫不費力就從阿德里安的表情里讀出了他的想法。
“艾德，關于孩子的事情......”艾爾莎有些猶豫地提起了這個話題，她至今仍不知道該如何與丈夫提起這件事，又該如何向他解釋為什么他們還不能有孩子。
“沒關系的，我們兩個人也很好，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或許多一個孩子，我們也沒法享受這樣的生活了。”
阿德里安不想讓妻子為此感到困擾。
“我是說，”艾爾莎抱緊阿德里安的腰，將自己埋進丈夫的懷中。
“如果你愿意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孩子。”
“那個叫凱西的孩子，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