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嗡嗡...”

手機不停地震動。

肖蘭醒轉，只覺得這聲音聽著像是天外傳來的，一聲一聲，悠悠揚揚。

她閉著眼睛，伸出一只胳膊，在床頭柜上摸索著。

昨晚忘記關機了，這么早，也不知是誰的電話。

難道實驗室出什么事了？

終于摸到手機，她艱難地睜開眼，看區號是國內的電話，后面跟著一長串非常眼熟的號碼。

是...秦院士的號碼！

肖蘭突然驚醒，趕忙接聽了電話。

“喂，老師？”

秦院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肖蘭，早上好??！”

肖蘭輕笑，“老師，晚上好！”

師生倆齊聲大笑。

“肖蘭啊，我下個星期要到M國差，17號我正好路過T市，中午你有沒有空，老師想請你吃頓飯。”

肖蘭立刻嚴肅起來，“老師，我正好有些事想向你匯報?！?/p>

“呵，你這孩子，怎么還突然這么認真，什么事啊？”

誰說香檳不醉人？

肖蘭此時腦袋疼得厲害，有眩暈的感覺，還有點惡心。

典型的宿醉癥狀。

大腦反應慢了一拍，她組織好措辭，才開口：“老師，我最近好像發現了免疫治療的新靶點?！?/p>

老師愣了兩秒，語氣明顯急切：“肖蘭，你仔細說說。”

“新靶點和T細胞的抑制有關，通過與配體MHC分子的結合，下調T細胞的活性，同時增強調節性T細胞的抑制活性，可解除對T細胞的抑制，增強機體免疫應答。老師，這些不夠完備，還需要更多的實驗來佐證...”

秦院士打斷她：“肖蘭，電話里不說太多了，你這些實驗數據和報告都上報了嗎？”

“沒有。上報的數據被我改了，真實數據和資料我私下保存起來了，老師，要不要我把文件加密一下，給您發過去？”

“肖蘭，資料你保存好，等17號咱們見面，再詳談?！?/p>

“好。”

“另外，關于新靶點的實驗，你先暫停吧，重新申請一個項目做著?！?/p>

“好?！?/p>

“肖蘭，”秦院士突然遲疑起來，好半天才問：“你告訴我這個，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老師，我剛入職4個月，TRV的試用期一向是半年，解約應該不難。如果他們不放人，那，大不了我再等8個月，合同一到期，我就不再續簽了。老師，之前沒有發現也就算了，現在有了新的突破點，我想回去。去任何一家研究院都行，只要允許我繼續實驗，果真成功的話，新靶點的發布，我一定要以祖國的名義?！?/p>

“好孩子！”秦院士贊嘆，“不多說了，你該上班去了吧？”

肖蘭點頭，“嗯，那我上班去了，老師晚安。”

電話掛斷，肖蘭握著手機，發了會兒呆。

宿醉的感覺真是不好，頭腦好像罷工了一樣，絲毫不聽使喚。

她按著太陽穴低下頭，猛然驚覺自己竟然什么都沒有穿！

昨晚發生的一切潮水一樣向她涌為，頭本來就疼，這下更加痛苦了。

天哪！

我都做了什么？

幸好李嶼年不在房間里，要不然她簡直要無地自容了！

她一下掀開被子，迅速穿上衣服，走到臥室里的衛生間洗了把臉。

她用的涼水。

是真涼，冰涼，涼得有些刺骨。

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看向鏡中的自己，雖然宿醉，臉色卻還行，只眼中有些紅血絲。

打開花灑，站在水流下，慢慢洗去一身疲憊，思維逐漸清晰。

穿戴整齊，緩緩打開門。

李嶼年就在廚房，聽到開門聲，轉頭看她。

“我做了牛肉粉，你醒了，那我就開始煮啦？”

肖蘭木然站在門口，沒有反應。

李嶼年在廚房忙碌，有條不紊，步驟清晰，香味很快傳來。

昨晚沒吃東西，還喝了一瓶酒，肚子早空了，此時聞到香味，大腦瞬間被胃控制，走向餐桌。

一碗牛肉粉擺在她面前，馨香撲鼻，看起來就很好吃。

“有點燙，可以等一下?！?/p>

他又拿過來一只空碗，替她夾了些粉和牛肉進來，夾起細長的粉，增加散熱面積。

“少夾一點在碗里，涼得快些?？梢猿粤?，來?！?/p>

小碗被推過來，肖蘭接過筷子，吃了一小口。

溫度剛剛好。

肖蘭剛吃完，李嶼年又推過來一小碗。

心里涌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她沒敢看他，默默低頭吃著，享受他的服務。

一大碗牛肉粉吃完了，肖蘭連湯都喝干凈，終于飽足地靠在椅背上。

真舒服??！

李嶼年收拾完餐桌，才端過自己那碗牛肉粉，開始吃。

肖蘭瞪大眼睛。

她還以為他早吃過了。

原來他還沒吃??！

昨夜的片段又突然閃現出來，頭剛舒服一點，又好像疼了起來。

李嶼年吃完了。

洗碗，擦干，放回柜子里。

流理臺細細擦一遍，餐桌收拾干凈。

他沒有要交流的意思，看樣子，也不想借著昨晚的事要求什么。

他說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必負責。

真...成了渣女了...

算了...我還是...上班去吧！

她套上外套，抓著包，奪門而出。

今天是肖蘭有生以來，效率最低的一天，她還從來沒有這樣無所事事過。

而同事們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會兒珍妮找她聊入庫的事，一會兒迪亞斯過來說新的器材。

一整天，她的實驗室絡繹不絕，簡直比商場還熱鬧。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她習慣性伸進背包找便當，卻摸了空。

哦...早上她看到餐桌邊的便當盒了，走得急，忘記拿了。

去樓下買個餐飲對付一下吧。

坐機突然響了，她接起，“蘭，有人找你，是個東方帥哥哦！”

是莎伊娜，樓下問詢處的小美女。

“哦，好的，我這就來。”

她出電梯，剛拐過來，就看到李嶼年頎長的身影站在問詢臺邊，手里拎著一個包。

看到肖蘭，他迎上來，把手中的包遞過去。

肖蘭自然地接過來，她隔著袋子摸了摸，是溫熱的食物。

李嶼年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吃完記得把飯盒帶回來?！?/p>

肖蘭縮了一下，他已經放下手，垂在身側。

“那我走了，湯你記得喝！”

不等她說話，他轉身離開。

肖蘭站在原地，透過落地窗，看著他漸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