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離吧。”
夜空一片寡淡,星星稀疏,只透出些許光亮,蘇皓楠聽見她平淡地開口。
如此簡單的幾字,卻實屬這世間最大的悲哀。從天真無邪的年紀,再到如今的三十而立,他們擁有了最美好的歲月靜好,他們何其有幸能夠相伴前半生。只是,當這幾個字出現后,余生,不再依舊。
靜謐祥和的月光灑在石板上,夜風悠悠晃著,蘇皓楠不做反應。
劉羽桐閉了眼,故作平淡:“我們又是何必,既已成過往歲月,便也不必回首挽留。”
“留住又能如何呢,繼續麻木下去嗎?”
月色柔和,眸中含淚,劉羽桐看不清蘇皓楠的表情,但卻也不見他的動作,她低聲道:“我們和離以后,我不會纏著你的,你做你的蘇大人,我自有遠方可去。”
最溫柔的語氣,最殘酷的話語。
月色席卷萬里,灰云掩蓋天空,院里的柳樹被溫和的夜風搖動。
“待我離去后,你便也無需掛念兒時情誼了,三妻六妾、醉生夢死,都與我無關。”
“此去一別,歲月悠悠,恐無歸期,但愿無恙。”
府內燈火通明,他終于張開嘴,輕輕道:“好。”
劉羽桐仰起頭,努力不讓眼淚落下。那些年的愛真是可笑至極,如同石投大海,再無蹤跡。
可她,到底沒能忘卻,還是忍不住落淚。劉羽桐不愿被蘇皓楠看見,便轉身告退,轉頭的一瞬間甩出滿臉熱淚。
柳樹梢頭,蟬鳴漸顯。
“已經春末了,春天,快過去了呢。”
多謝月相憐,今宵不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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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當下,憶起兒時,倒也真是翻天覆地。
即便是多年后的現在,劉羽桐依然難忘那天傷痕累累的蘇皓楠。
金燦燦的稻田成片,風輕輕一刮,稻穗就隨風搖曳,蘇皓楠身上血跡斑斑,手中提著一只兔子,站在她的面前:“老虎雖然獵不到,先給你只兔子做押金,我答應你,等長大后親手抓只老虎給你。”
劉羽桐實屬被嚇到了,她手指顫抖地指了指蘇皓楠身上的傷口:“皓楠哥哥,你沒事吧。”
蘇皓楠一愣,隨后笑道:“沒事,這兔子你先拿著。”
“呀,你怎么又隨便獵殺小動物。”小姑娘面顯怒色,“老虎也不行,我不要你以后給我送老虎。”
男孩撓撓頭不服氣,小聲嘀咕:“嘖,說到底不還是用來吃的,殺了就殺了嘛。”
劉羽桐眸中透出光,春日浮漾:“這世間萬物都是有生命的,正如我們一般。”
世間萬物相輔相成,世間一切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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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倒也不麻煩,簡簡單單一紙書。往后余生,他們便再無瓜葛。
次日清晨,晨曦方才顯露,劉羽桐已經離去,只留下一封書信。
蘇皓楠緩緩拆開,不過一會兒,紙張便被浸濕,紙上的內容,無人知曉。
春風掠過,夏倦已至,蟬鳴交響,不見燕舞。
[慶幸與君相識此生,若能重溯,仍愿如此。春去夏至,終是府邸極狹,一別如燕,愿君往來勝意。
淚書此信,致敬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