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衙回來后,陳肅直接床上一倒,補覺。
迷糊中,感覺鼻子有些癢,陳肅睜開眼就見到楊小蕊那張小臉。
小姑娘手里拿著根麥稈,就是她在調皮。
“好啊,原來是你這個搗蛋鬼。別跑!”
“呵呵呵呵…舅舅,放開我,娘親喊你吃飯了。”
“竟然都中午了。”
陳肅松開懷里的外甥女,下了榻。
為了方便來往,也為了讓陳肅不再翻墻,陳晴干脆在院墻上開了個小門。
知道老弟如今每月都能拿薪俸,陳晴特地宰了只不下蛋的母雞。
小方桌上,小蕊捧著肥膩的雞腿猛啃,很久沒吃到這么好吃的雞腿了。
陳晴撕下另一只雞腿放入陳肅碗中,邊說道:“下午不當班吧。”
“不當班,剛破了個案子,縣令大人允我今日休息。”陳肅則分了只翅膀到老姐碗里。
“那正好,下午有件事讓你去辦一下。”
“啥事?”
“鄰街油鋪李長根家有個閨女,那姑娘不錯,今年十七了,正合年紀。我已經托人說好了,今天下午可以見上一面。”
陳肅無語,這是給安排相親了。
“姐,我…”
“別找借口不去,告訴你,我可是費了很大勁才說好的,你要是不去就別認我這個姐。”
陳肅確實想找借口推辭,結果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姐堵了回去。
“你放心,姐見過一次,那姑娘不僅溫柔賢惠,而且長的也周正,特別是一雙眼睛,用那些讀書人的話說叫朦…朦朧,對,就是這個詞。而且身段也好,肯定是個好生養的…”
陳晴絮絮叨叨一番夸獎,將對方夸上了天。
有一種相親躲不掉,那就是你家人覺得你必須去。
這樣的相親,陳肅心底自然是不樂意的,自由戀愛才是王道。
可抵不住老姐的轟炸,甚至將過世的父母都抬了出來,抹著淚哭訴當姐的不容易。
見實在推不掉了,陳肅只好答應。
他能想象到若是自己再不答應接下來日子面對的定然是無盡的嘮叨和冷臉,恐怕連老姐做的飯都吃不上了。
“行行,我去,我去。”
見弟弟答應了,陳晴一改剛才抹淚的樣子,滿臉的笑意,哪里是哭過的樣子。
“來來,那快吃,快吃,呵呵…”
這讓陳肅不由得懷疑自己這個姐是學川劇的,變臉忒快了。
下午,陳晴匆匆出去了一趟,回來便要求陳肅趕緊換身衣服出門。
頭戴小冠帽,身穿得體的黑色袍服,腰上寄著絲帶,將陳肅挺拔的身材顯現的越發明顯。
從外貌來說,他無疑是很英俊的,濃眉亮眼,挺鼻薄唇,配上麥色肌膚,妥妥的陽光帥氣。
唯一有些違和的是,手上拿著的不是佩刀,而是一只油壺。
為了防止弟弟半路偷溜,陳晴同去,以作監督。
陳肅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相親發生在唐朝。
與往后些的朝代相比,唐朝還是比較開放些的,男女相親還是能夠見上一面的,不至于像明清那樣到了洞房花燭夜才能見到對方的真實容貌。
女方家里是開油鋪的,鋪子雖然不大,生意卻很好,算是小富之家。
這個時間顧客不多,李長根夫妻歇了手上的活出了店鋪,留下女兒惠娘一人在柜臺。
街角這邊,陳晴推著自己的弟弟,讓他趕緊過去。
陳肅拎著油瓶去了,他不知的是他一走陳晴便和一對夫婦遠遠的點頭打了招呼。
“您好,打一瓶油。”
陳肅將油瓶遞了過去,終于看清了女子的模樣。
這是個很年輕的姑娘,長的還算行,個子不高,有那么一絲小家碧玉的意思。
初看確實和陳晴說的有些朦朧的樣子,可當慧娘瞇著眼睛看人、貼著油瓶灌油的時候,陳肅才知道,這哪里是什么雙眼朦朧,這就是高度近視啊。
“客官,你的油。”惠娘將油瓶遞了過來,瞇眼一看,這位客官是個年輕英俊的哥兒,想起父母臨出門前說的事情。
“呀,你是那個陳家哥哥?”小姑娘頓時露出了害羞的表情,顯得有些扭捏起來。
“不,我不是。”
陳肅放下油錢,轉身就溜了。
這姑娘瞇著眼睛看人的時候連眼睛都看不見,直接就成了一條線,像個無眼人。
太哈人了!
“別走呀,陳家哥哥。”
聽見背后的呼喚聲,陳肅腳步又快了兩步,直接溜回了家。
一柱香時間后,陳晴回了家埋怨陳肅怎么不和她打個招呼就先回了。
“你這人,怎么走也不打聲招呼。怎么樣,人見過了吧,是不是就像我說的那么標致。我回來前旁敲側擊了下,人家姑娘對你挺滿意的,你要是點頭我這就找個媒人上門說親去。”
“咳咳~”
聽老姐說要找媒人,正喝水的陳肅直接嗆到了。
“別,千萬別。那姑娘哪都好就是有些目中無人。”
“別瞎說,人家姑娘挺懂禮貌的,怎么就目中無人了。”
“哎呦我的姐呀,您確定她那眼睛能裝的下人么。”
“…”陳晴這才知道說的是這個“目中無人”,又勸道:“眼睛是小了點,可人家境不錯呀,他們家就這一個女兒,聽說前前后后去過好些人提親,人姑娘都沒答應呢。你不樂意就算了,回頭我再給你找個很好的。”
陳肅放下茶碗,正經道:“姐,我覺得我現在還年輕,不急,等過兩年再說吧。你要是再給我安排,那回頭我也給你安排一個。”
“你這皮猴子,瞎說什么胡話。你就是狗咬呂洞賓,罷了罷了,懶的再管你。”
撂下話,陳晴轉身就去伺候她的雞鴨去了。
縣衙給陳肅安排了新的差事,每天去縣衙點卯,有案辦案,沒案子就是和其他人聚在一起聊天吹牛,又或者挎著佩刀街面上溜溜。
龐光骨子里是個活躍話多的人,很快與那些佩刀的不良人骨干混熟了。一天天人五人六的,見人就吹噓是如何巧破蘇府失竊案的,又或者沒事就在那些拿哨棒的不良人面前顯擺他的佩刀。
大多數人還是比較愿意和龐光、陳肅結交的,因為衙門里都聽說是縣令吳大人親自要求給陳龐二人改佩刀的。
也有人看陳龐不順眼的,比如以申進為首的一批人,多次私下議論他二人能夠破了蘇府失竊案不過了走了狗屎運。
陳肅對這些并不在意,倒是有個人讓他很頭疼。
那個油鋪的姑娘似乎看上他了,已經有數次在大街上遇到,一口一個“陳家哥哥”,叫的酥脆。
還好那姑娘視力不好,陳肅回回都能溜掉。
另外,陳肅也沒有放松警惕,即便現在有了吳縣令的照顧,陳衛雄的報復應該還是會再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