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時越在她們離開后,便斂起了臉上偽裝的溫柔,睇著她,聲音冷冽而譏諷:“你覺得我有什么目的?”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包消毒濕巾,抽了兩張,仔仔細細的擦拭著每一根手指頭。
就好像剛才碰到了細菌似的,表情十分嫌棄。
鳳染靜靜地看著他。也不知他是故意的,還是平時就有這習慣。不過,一個大男人隨身攜帶濕紙巾,讓她覺得有些另類。
君時越低著頭,繼續開口道:“難不成你以為我是真的看上你了?”
他給雙手清潔完,隨手一扔,才慢悠悠抬起頭看她,眉眼淡薄,不帶一絲異樣的情感。
“放心,我沒有自作多情的習慣,”頓了一下,她又補充一句:“至少對你不會?!?/p>
君時越眸色驟然一沉,一絲寒芒劃過雙眼。
“很好,這一點我們都達成了共識?!?/p>
她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揭曉答案。
君時越也不再賣關子,解開她的疑問:“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p>
鳳染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過來。
他剛才已經把話說得那么直白了,所以當然不會是因為喜歡才提出這個要求。她心思玲瓏剔透,從君老夫人她們今晚的表現,便猜到了原因。
“你要我跟你假扮情侶?!?/p>
他輕哼:“還算機靈。”
鳳染環起雙臂,淡睨著他:“我為什么要答應你?”
他唇角勾起明顯的嘲謔:“既然你想查我,與其當保鏢,不如當女朋友,這個身份不是更能讓你名正言順的接近我。”
鳳染臉上不顯山露水,沒有詫異也沒有被戳穿的心虛緊張,仍舊淡然從容:“我查你什么?”
君時越挑眉冷笑:“我身上有很多東西可查,就不知道,你鳳染想知道的是什么?!?/p>
鳳染沒說話。
氣氛靜謐到詭異。
看來君時越沒她想象的那么情緒化。事實上,他十九歲踏入商界,能在短短幾年迅速崛起,成為神話,其實力不容小覷。
他看似暴戾,喜怒無常,實則他冷靜精明,洞察力敏銳得可怕。
這個小伙子不可低估?。?/p>
他的提議鳳染是有些動搖的。誠然,以這個身份,她便能光明正大的出入君家,更容易找出君家的秘密。
君時越能看穿她的目的不純,但無論他怎么猜也不會猜到,鳳染跟君家的詛咒有關。
鳳染不打算狡辯,但也絕不會告訴他真相。
思慮片刻,她一口應下:“好,我答應你。”
兩人首次達成一致。
不過,在君家,她以女朋友的身份應付老太太和君夫人。對外,她的身份仍是保鏢。
鳳染從君家離開,在坐車回去的路上,才得空掏出手機。
一開鎖,上面就有幾通未接電話,全是霍驍打的。
鳳染調了靜音,所以一整晚她都毫無所覺。
她立馬回撥過去。
電話響了兩秒便接通了?;趄敶篌@小怪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
鳳染早有預料,將手機拿開些距離,但她仍能清楚的聽到霍驍炮語連串的質問她去哪了,為什么不接電話后面的重點——
方念可被逮回方家了。
鳳染皺起眉:“他們怎么找到的?”
“說起來,你這妹妹可真是絕了,為愛不顧一切……”霍驍在那端巴啦巴啦一氣說完。
鳳染臉色亦隨之沉了下來。
“哈嘍?老大,你在聽嗎?”
“嗯。”她聲音淡淡,讓人聽不出情緒來。
“現在怎么辦?”霍驍問。
鳳染沉默片刻,開口道:“她自找的,讓她自己受著?!?/p>
雖然方念可是原主同父異母的妹妹,她理當替原主把她照顧好。
但,她鳳染前世今生,皆活在弱肉強食中,她實在沒有那種慈悲圣母心。人笨沒關系,但不能不聽勸。
對于這種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的小崽子,不讓她吃點苦頭受點教訓,她永遠分不清誰好誰好,永遠不知心存感恩。
有麻煩時,你所做的一切是理所當然。麻煩解決了,你就是多管閑事。
且說方念可被抓回方家后,便被關進了地下室。
她被方蔓寧揍得渾身是傷,關在陰暗的地下室整整兩天沒吃過一粒飯,只給水喝。她身體扛不住,發起了高燒。
她腦袋昏昏沉沉。夢魘折磨她的神經,身體的病痛摧殘她的意志,她快要崩潰了。
她想就此死去,但她又害怕死去。
她艱難的爬到樓梯口,嘶啞的聲音從緊澀的喉嚨里發出:“救命……救……救我……”
可怕的寂靜籠罩著地下室,仿佛無休無盡般,令她痛苦絕望。
她想爬上樓梯,卻沒有一點力氣。
方念可忍不住哭了起來,眼淚布滿整張臉,但卻哭不出聲音了。
如果她乖乖的聽鳳染的話就好了。
她都已經消失幾天了,為什么鳳染還沒來找她?
她是找不到她嗎?還是她氣自己不聽話,不想管她了?
嗚~~~
早知道她就留張紙條給她好了。
正當方念可悲泣悔恨之際,地下室門突然被打開,一絲光亮透進來。
“喲,還活著吶?!币坏缷纱嗟穆暥溉豁懫?,打破了地下室的寂靜。
方念可驀然抬起頭。
是方蔓寧。
“救我……我好冷……好痛……”
地下室的燈亮起。
方蔓寧優雅而緩慢的步下樓梯,來到方念可面前站定。
“啊——”方念可突然皺起整個五官,痛哀出聲。
“哎呀,我踩到你了嗎?真是對不起啊,這光線太昏暗了,我沒看見?!狈铰麑幖傩市实恼f著,踩在她手背上的高跟鞋卻沒有移開,甚至還以尖細的鞋跟輾轉了幾下。
鉆心的痛,痛得方念可冷汗直冒,眼淚狂飆,渾身顫抖,卻沒有力氣推開她,也沒有力氣喊叫。
踩過癮了,方蔓寧這才挪開腳,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鄙夷厭棄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死貓死狗似的。
“嘖嘖,真是狼狽啊?!狈铰麑帇商鸬穆晭е鴳z憫,可臉上的表情卻冷漠陰毒。
“很難受吧?想出去嗎?”她緩緩蹲下,扯起方念可的頭發,迫使她抬頭,看著那張慘白憔悴,猶帶血痕的臉蛋,她笑得愈發肆意。
“你說你倔什么呢?乖乖把實話說出來,也就不用吃這苦頭了?!?/p>
方念可很想沖她那張美艷卻惡毒如蛇蝎的臉上吐唾沫??墒牵龥]有這個膽量。
“想好了沒有?要不要告訴我,馮天一在哪里?你是不是把他給殺了?”
雖然方念可回來了,但她一口咬定不知道馮天一在哪里。馮家人出動人力財力,卻怎么也找不到人。
無奈之下,只能報警??梢恢钡浆F在都沒有任何消息,馮天一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現在馮家的人天天來家里鬧,大有一副再不交出人,他們就要跟方家誓不兩立。
這下可好,親家結不成反成仇人。
方卓均是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以為把方念可關上兩天,她就會乖乖妥協。
沒成想,方念可仍是那句:“我不知道。”
方蔓寧一聽這話就上火了?!芭尽币粋€巴掌順勢甩過去,打得方念可差點暈厥過去。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方蔓寧想到這些天被父親炮轟的委屈,對方念可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正在這時,地下室門口傳來一聲慌張的呼喊:“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