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叁放下一碗飯菜，“吃吧吃吧，可憐樣兒的。既然來到我家門口，一口飯還是少不了你的。”

那口氣仿佛在打發要飯的叫花子。

老婆婆氣得哎哎直叫。

“那你慢慢堅持，我進去了啊。有事叫人，我們幫你叫警察。”

院內，牲畜吼得賣力，機器響得有力，人聲喊得給力，到處都是欣欣向榮景象。

而門口，她披著床舊棉絮，像條狗一樣在人家家門口討食。

藏獒一邊吃肉一邊警惕地望著老婆婆，好像在擔心它們的飯碗被搶。

老婆婆想一口氣厥過去。

可惜她身體一向倍兒棒，昨晚睡得又香，還真不能如意。

張芳終于熬不過，接了兒子的電話。

“喂，你什么時候回家？婆婆一晚上沒回來，是不是上你家了？”

張芳幽幽道：“今天你沒上網？”

“干嘛不上，好不容易你們不在家。還不是家里的殘廢一個勁兒給我打電話要我聯系你，不然我這么忙哪有空管你！哎，你什么時候回家？再不回來，他一個人在家要餓死了！”

“你哪兒來的錢上網？”

“你管我！”

啪的一下掛上了電話。

張芳苦笑一聲，哪里的錢，當然是撬開柜臺偷拿的錢。

她的兒子，怎么會變成這樣！

她終于下定了決心，“二妹，報警吧。”

張越道：“你想清楚了嗎？”

“法院都上了，還怕上派出所嗎？情理對她沒用，除非走公家路子，否則這就是塊牛皮糖，隨便怎么扯也是扯不掉的！”

警察很快就來了，了解了雙方情況后，首先就說走訴訟程序，然后勸老婆婆趕緊回家等庭前調解。

老婆婆拍著雙膝對警察大聲訴苦，“我好生生的一家人也，咋可能說散就散了。俗話說夫妻勸和不勸分，這二姨子偏要搗亂，生怕她姐姐不離婚似的。安的什么心呢，這不等著姐姐落難，好看笑話嗎。她自己離了婚，就要姐姐也離婚，心腸不是一般狠毒呀！可憐我這個兒媳婦沒有主見，人家挑撥什么她就信什么，就沒長個腦子啊！還什么養豬大戶女企業家呢，我看是兩面三刀專家，挑撥離間專家！”

張越冷笑，和這種對嘴簡直是降低自己的格調。

“我們之間的事，你扯上別人干什么！”張芳惱怒道：“你這才是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關系吧！哦，事事聽你的就是有主見，聽別人的就是沒主見了？你這個主見也太自以為是了吧！反正隨便你怎么說，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反正我不同意離婚！你想從這個家里出去，除非從我尸體上爬過去！”

警察道：“老人家，你想留住兒媳婦也不是這個方法吧。既然想留住人家，就要拿出誠意，威脅恐嚇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老婆婆嗚嗚嗚地哭，“我可沒有威脅恐嚇呀，我怕了她還不成嗎？張芳啊張芳，你有什么條件盡管開，只有不離婚行不行？你要管兒子就管著，你要當家就當著，我以后絕不插嘴成嗎？你看我們家孤兒寡母的，要是離了婚，以后還怎么活啊！就當可憐可憐我們，撤訴好不好？”

李東遠生怕張越吃虧，從半路上又轉了回來。

幾個警察：“……”

“呃，李鎮長？你這是？”

老婆婆撲上來，一改之前的囂張，哀哀哭泣，“鎮長啊，你可是管我們老百姓的鎮長！你不為全鎮做表率，難道也要跟著張越胡鬧，插手大姨姐的家務事嗎？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你堂堂鎮長，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李東遠看了看張越，發現無事后，轉身道：“國家要維護婦女兒童的正當權益，解決事情當以法律規定為準則，而不是什么俚語習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們的家務事就上派出所和法院解決吧！”

“哼！你是不是要以權謀私，信不信我去告你！”

“信訪辦大門敞開著，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張叁緊趕慢趕終于趕到了。別的尚可，可聽到說要搞他得力的女婿，頓時就不樂意了。無論如何，他得維護女婿清白之身，萬萬不能被這骯臟東西污染了。

跳著腳指著人罵，“有病呀你，你們家兩口子離婚，關人家鎮長什么事？人家日理萬機，管得到你家床上去嗎？你把我女兒打得死去活來，生個孩子舍不得上醫院舍不得買藥，平時非打即罵，把我家女兒當成條狗！她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你那家就是刀山火海，誰樂意誰待去，反正我的女兒絕不可能再回去的！”

警察們：“……”

好吧，兩親家其實半斤八兩。

老婆婆裝著可憐，“看吧看吧，在警察面前就這么兇，平時不知多欺負我們家孤兒寡母呢。他家泥腿子還沒洗干凈呢，就想過河拆橋把好日子過，世上居然也有這么忘恩負義之人！想想這些年來，從我家扒拉多少錢多少物回娘家啊，堆不上一座金山也有一座銀山……”

“我把你個死老太婆，說話是要講證據的，空口白牙，誰信你呀！”

“那你說我打罵兒媳婦，又有證據嗎？”

張越微微一笑，“那還真有證據！你以為我姐姐就真的那么蠢，不留點東西？還是說法官不會實地走訪，去當地了解情況啊？你以為我們家的律師白請的？”

“哎呀呀！真是仗勢欺人，有幾個湊錢了不起呀……”

“就是了不起了，你能怎么著？”

這一家子口舌官司打起來簡直沒完沒了。

警察終于將相關人員都帶去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