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卿看到了南宮清河這樣自責的反應,沒有想到在面對著這樣狠毒的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在驚訝之余,顧卿卿輕輕的回抱了他,說道:“清河,你說什么對不起?你知道嗎?早在九年前,我就應該和這個人世沒有任何牽連了,是這樣的仇恨把我拉了回來;你不知道,如果在今時今日沒有你,我做了這樣的了斷,我絕不會在茍活下去!我會讓人告訴哥哥,我去了青冥山……只有這樣,我才可以沒有牽掛的死去……可是,是你,是你讓我對這個世界重新有了期待,你是我活下去的勇氣,你明白了嗎?”
南宮清河其實早就知道了,但是聽到了顧卿卿親口說出來,他還是很感動,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翻山倒海般的心疼。憑什么?他的卿卿要遭受這樣的痛苦?不就是區區一個命格嗎?難道就這樣把一個好好的女子給逼成這樣嗎?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沒有早一點遇到她呢?南宮清河很認真的看著她,然后憐惜的將人抱的更緊了。
然后,南宮清河十分鄭重的保證,說道:“卿卿,從今以后,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相信我……我可以的……”
從初遇那時候他就猜出來了,她是有仇恨的,只是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他的卿卿就這樣默默地承受了這樣的痛苦和煎熬。
蘇九嵐知道了這樣的真相也是震驚,但是聽到了南宮清河的話更是恐懼,他就算是再蠢也能知道,南宮清河不會讓他活下去,而顧卿卿他從前的二姐也不會……然后,在南宮清河松開了顧卿卿的時候,南宮清河這樣說道:“卿卿,這個人我來替你解決!”
然后,蘇九嵐就死在了南宮清河的手里。
沒過幾日,蘇淵就知道了這母子三人的死訊,他自然是悲痛的,可是在王府里頹廢了一天一夜后,他還是理清了所有的思緒,抱著幾絲希翼去了丞相府。
他走進了南宮清河為顧卿卿安排的房間,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我問你,你的姨娘和你姐姐……還有嵐兒,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顧卿卿毫不猶豫的給了他肯定的答案,反問道:“怎么?蘇南王是要殺了我,給他們報仇嗎?”
蘇淵面對著這樣的顧卿卿,忽然有些陌生,但是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和……冰冷,他幾乎是吼了出來:“這些年,我也知道你恨他們,可是你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就算是你恨他們,你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殺了你姐姐和你弟弟呢?!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已經懷有將近一個月的身孕了?!你知不知道稚子無辜?!你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之前明明那樣的天真善良,為什么?!究竟是為了什么?!”
顧卿卿十分有耐心的聽蘇淵說完,然后帶著冰冷的笑說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么?不應該問你嗎?怎么?她蘇淺月的孩子是無辜的,那我娘呢?我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有罪的嗎?!那你有沒有想過,當年裴梅影動手的時候可有想過稚子無辜?!你不分青紅皂白的過來質問我,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蘇淵,你這是做給誰看呢?!”說到最后,顧卿卿原本倒好的茶杯都被自己狠狠的握碎了,可見顧卿卿是有多么的怒不可遏。
“你說什么?!你娘當年……”
“怎么?你不知道?”顧卿卿冷笑道:“你當然不知道!我娘懷上的時候,你正值朝堂忙碌之時,原本想著等什么時候你不忙了再告訴你,只可惜……裴梅影根本沒有給我們這個機會!蘇淵,你沒有這個資格過來質問我!”顧卿卿憤怒道:“你也配不上我娘!來人!送客!”顧卿卿轉過了身,閉上了眼。
這一次,蘇淵竟是無言以對,只能黯然的回了王府。
南宮清河如今身負攝政王之職,今日在處理公務之時,他想的卻是顧卿卿說過的話。
“清河,我們的婚期可不可以推遲一些?”顧卿卿看著那個日期有些皺著眉頭。
他當時不解,問道:“怎么了?可是這個日子你不喜歡?”
誰知道,顧卿卿說:“如今我身負血海深仇,此仇不報我心難安。等我報了仇,我就不再讓我自己的手染上血了……我不想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雙手染血的人……好嗎?”
然后,之前她說過:“我可是天命之女,你僅僅是一個丞相之位,娶了我怕是承受不起這個福澤。所以我要你成為攝政王,有了王位加身,自然可以承受的起這一份福澤!所以,你在沒有成為攝政王之前,休想娶我!”
“王爺!”明安忽然進來,打斷了南宮清河的思緒,說道:“蘇南王有要事請王爺前去蘇南王府一趟。”
“我知道了!”南宮清河抬頭問道:“夫人呢?”
“回王爺,夫人在房間里看書。”明安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打點一下出府事宜。”南宮清河說道。
“是。”
大約過了有兩三個時辰,菊影推門進來,有些猶豫,但是她還是說了出來。
菊影說:“夫人……蘇南王今日……在王府中自裁了……”
顧卿卿看書的手微不可察的狠狠一顫,然后問道:“他……死了?”
“是……夫人……”菊影看著顧卿卿,以為顧卿卿會哭出來,可是顧卿卿只是蒼白的笑了笑,用近乎釋然的語氣說道:
“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受這樣的折磨和痛苦了……”話音剛剛落下,顧卿卿有走了幾步,等到顧卿卿走出了自己的房間,看到了溫和的陽光時,忽然就倒了下去。
菊影和鶴安連忙跑了過去。然后就是兩聲呼喚。
“夫人!”
“師姐!”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卿卿又陷入了夢魘。
夢境里,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小郡主,無憂無慮,天真恣意。
那還是她兒時。
“爹爹!我要吃糖葫蘆!”
“好,爹爹給買。阿梨乖。”蘇淵帶著柔和的笑意說道。
蘇南王府門前。
她站在王府門前,有些焦急的等著蘇淵從戰場上回來,不負她的期待,蘇淵終于回來了。
她迎上前去,下意識的叫出了口:“爹……”然后記得娘親說如今爹爹是王爺了,要有所忌諱,然后就改口道:“父、父王,你回來了!”
“你剛剛叫我什么?”蘇淵板起了臉問道。
“父、父王啊……”
“死丫頭,我不是你爹了?”蘇淵故作淡定說道。
這一下她就反應過來了,一下子就抱住了蘇淵,歡快的叫道:“爹爹!”
“阿梨乖。”蘇淵也抱住了她。
夢魘之中,顧卿卿哭出了聲音,低聲叫道:“爹爹……”
這次一昏迷,雖說只有一天一夜,對如今的這兩個人說,也是十分的漫長。
終于,南宮清河守了她這么長時間,走出了房門,對門外的那個人說:“你進去吧!她的心魔是你……心魔不解,她醒不過來的……”
那個人點了點頭,然后走了進去,落坐在了顧卿卿的床沿,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然后握住了顧卿卿的手,哄道:“阿梨不怕,爹爹在這里,爹爹在這里守著你,阿梨,醒過來好不好?”
“爹爹在這里,阿梨,過來。”在夢里,蘇淵向她伸出了手。
她想要伸出自己的手抓住,可是她不敢,她自己說道:“不……是我……是我害死了自己的父親,罪魁禍首是我……是我……”
“阿梨相信爹爹,爹爹沒有死,爹爹在阿梨身邊……阿梨,醒過來。”
她有些猶豫。
蘇淵溫和的笑道:“過來。”
于是她抓住了那只溫暖的手掌,掌心是溫熱的。
顧卿卿終于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蘇淵滿眼淚花的看著自己,然后顧卿卿無力的問道:“爹……你是來向我索命的嗎?爹,對不起……”
誰知道,蘇淵終于再次將自己的女兒抱在了懷里,幾乎是哭著說道:“是爹的錯!是爹混賬!讓你獨自一個人承受了這么多的痛苦!你這個傻丫頭,是不是清河不告訴我,你就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真相嗎?你這個傻丫頭!都是爹的錯,如果當年我沒有趕你們母女兩人出府,或許你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我混賬!該死的人是我才對啊!你沒有錯!你沒有……”
“爹,我沒想……我沒想你死的……你相信我,你不要死好不好?娘親已經不在了,如果……如果……我再失去你,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我沒想、沒想你死的……”顧卿卿終于說了出來:“我原本以為我很堅強,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我一點都不堅強,若是你真的死了,我真的……”
“我的阿梨沒有錯,都是爹自作自受。”蘇淵心疼的撫了撫顧卿卿的頭發,然后心疼的說道:“幸好我的阿梨還活著,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