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芷瑜輕輕開口道。“這件事,我真的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二殿下,關于孩子,那人并不知曉,所以二殿下也無需知道那個人是誰。”
“好,我明白了,不需要知道那就不要知道好了。”
“多謝。”芷瑜笑了笑,又問:“二殿下你要親自去找嗎?”
“嗯,親自去找。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星耀和紹冰行動起來多有不便,所以只能我自己去。”
“但是殿下就這樣下界去,不怕有人起疑嗎?”
“嗨,我平日里頑劣慣了,也不是一兩次偷跑下界去玩兒了。到時候星耀和紹冰再幫我打個掩護,不會有問題的。”
“真沒想到,連大殿下都牽扯進來了,我真的很過意不去。”芷瑜心里滿是愧疚。
“芷瑜姐,你別這么說。”涵櫟馬上安慰道:“星耀那個家伙,你也是懂的,表面上循規蹈矩,背地里不知道多討厭這些清規戒律了。能幫到你,他一定很開心。”
芷瑜微笑,一臉倦容。
涵櫟見此,趕忙說:“我來就是想打聽一下孩子的事情,既然已經知道該從哪里查起,我也就不再打擾你休息了。”
“嗯,二殿下,這件事情你們不必太執念,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罷,都不打緊,只要孩子安好,其它我不在乎的。”
“我明白,我會盡力而為的,相信我吧。”
“對了,殿下。倘若,你真的找到了那個孩子,我擔心,這么多年我從未去看過她一眼,也許她會怨我。畢竟,誰能接受突然蹦出來的一個娘親呢。”芷瑜說到這里不禁自嘲地笑了一笑,然后慢慢地坐起身,將一個銅制的長命鎖從脖子上取了下來,遞給了涵櫟,說:“若是她不愿來見我,二殿下也不必勉強。只求二殿下,將這個長命鎖轉交給她。這里面,有一撮她出生時我剪下的細發,這么多年我一直戴著,算是個念想。希望今后,這個長命鎖能保佑她一生平安。”
涵櫟接過長命鎖。看著手中已經生滿銅銹,卻還留有余溫的長命鎖,輕輕嘆了口氣,緊緊握住了它。
“不管怎樣,謝謝二殿下,也替我向大殿下轉達一下謝意吧。”
“好的。”說完,涵櫟收起長命鎖,準備起身離去。他站起來,又想起了什么,說:“對了,影汐一直吵著要來看你。這件事我們沒有告訴影汐,你也知道,她咋咋呼呼的,藏不住事。”
“放心,這件事,我絕不會主動向別人提起。”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涵櫟看著芷瑜,十分認真地說:“芷瑜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芷瑜看著他萬分感動,點頭應道:“嗯。也請二殿下萬事小心。”
離開云起山,涵櫟直接飛向了星耀的辰嵐殿。
走進辰嵐殿,才發現紹冰也在。星耀見他來了,招呼他一起上前。星耀還是坐在自己的岫璽玉案幾旁,紹冰則是站在案幾前。涵櫟走上前,站在紹冰身旁,側目看過去,只見紹冰一臉的嚴肅。
“你來的正好。”星耀先開口。“我正和紹冰在說芷瑜姐的事兒呢。”
“我來找你,也正是為了這事兒。”涵櫟雙手交叉,抱于胸前說。“我剛從芷瑜姐那兒回來,大致情況也都了解了。”
紹冰一聽,轉身用雙手抓住涵櫟的臂膀問:“你問過她了?她說什么?那個孩子在哪里?我們要怎么找?”
涵櫟被紹冰的言之咄咄驚住了,身子也不住地往后仰,以免被他的口水噴到。涵櫟用手指了指紹冰的雙手,示意他把手松開。紹冰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把手拿開,迅速向眼前的男子行禮:“二殿下,是我失禮了。”
“行了行了。”涵櫟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事關芷瑜姐,你就不冷靜了。”說罷朝紹冰挑了下眉。
星耀看不下去了,來替紹冰解圍:“你就別打趣他了。因為芷瑜的事情,你看他急得連頭發都白了不少。”
涵櫟看著紹冰一頭銀色的短發,問:“哥,你逗我呢,他這頭發,還能怎么變白?”
星耀面不改色:“昨日我還見他頭發是月白色,今日就成了雪白色,那不是變白了嗎?”還沒等涵櫟反應過來,他趕緊把話題岔開。“說正事吧。芷瑜姐都與你說了什么?”
涵櫟有些楞,還沒從大哥剛剛的話語里轉過彎呢。緩了片刻,他才想起他來找大哥的目的。“哦,芷瑜姐說,當年她誕下一名女嬰就回水晶宮了。所以她知道的也很有限。只知道,當年是在法界一個叫綠絨鎮的地方誕下孩子的,取名為‘回聲’。我想,那就從綠絨鎮開始找吧。”
紹冰開口道:“所以她是真的有一個孩子。”
涵櫟看著紹冰:“不錯。”
紹冰感覺到心里的某處開了一個洞,讓他深深跌落。這些年,他一直默默陪在芷瑜身邊。他喜歡芷瑜,是幾乎整個水晶宮都知道的事。但是芷瑜從未接受過他的示好。不只是對他,芷瑜也從未表現出對任何人的喜歡,所以他一直以為,只要他自己再努力一點,終有一日,芷瑜一定能回頭看見身后的他。可是此刻,卻有人告訴他,芷瑜居然有一個孩子。是什么樣的人,能讓芷瑜愿意為了他甚至生下一個孩子呢。他一直以為,總有一天自己能走進芷瑜的心。可今日,他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她的心里,哪里還有他的位置。
涵櫟看出了紹冰臉上的失落,紹冰對芷瑜的心,真是日月可鑒,他怎能不知道。涵櫟有些不忍心,所以他走上前,輕輕地把手搭在了紹冰的肩上以示安慰。
沉默。星耀和涵櫟,都默契地給了紹冰一些時間,去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過了片刻,紹冰咬著牙,擠出了幾個字:“你可知,孩子的父親是誰?”
涵櫟搖搖頭道:“不知,芷瑜姐不肯說。她還告訴我,孩子的父親并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聽到涵櫟這么說,紹冰內心似乎又好受了一點。不愿意讓那個人知道孩子的存在,那是不是意味著,芷瑜與那個人,已經斷了情意?紹冰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后,說:“不管怎樣,眼下我只想幫她找到這個孩子。”
涵櫟點點頭:“我們也是這么打算的。”
星耀問:“阿櫟,那你打算從何找起呢?綠絨鎮嗎?”
“那是我們唯一知道的線索,只能從綠絨鎮找起。不過事隔多年,也不知還能否找到一些有用的新線索。”
“能否找到那個孩子尚未可知,只能盡力而為。阿櫟,那你準備何時下界去找?”
“我老早就與子邦還、有幾位尊使和御守約好了,這幾日會一起比試靈力。臨時取消恐會生疑。等赴約后,我立即下界去。”
“好,這事不能等,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找到這孩子。”
“另外,我來找大哥,也是想你和紹冰在我下界之時幫我打個掩護。”
“這當然沒問題。對吧,紹冰?”
還有些恍惚的紹冰,忽然被星耀喊了一聲,回過神,這才想起方才星耀的話,點頭說好:“二殿下放心吧,有我和大殿下在,不會有問題的。”他轉轉眼珠,想了一下說:“我還有個疑問。”
涵櫟:“說。”
“當年,芷瑜曾被關在釋涅獄三年,據她說,是這期間誕下那女嬰的。可是產子這么大的事情,怎會無人知曉呢?當年肯定有人幫了她,那會是誰呢?”
涵櫟當然知道是誰,但是總不能告訴他那人就是自己的母后吧。他只好避開紹冰的眼睛,側頭看向一旁的桃木桌子,嘴里嘀咕著:“對啊,是誰呢,沒聽芷瑜姐提起啊。“
星耀看出了涵櫟的支支吾吾,便替他回復:“不管當年是誰出手相幫,都要感謝他。既然芷瑜姐不愿說,那就不要過問了。”
紹冰聽星耀都這么說了,也不好再問下去。“那我先退下了。我想去看看芷瑜。有事,殿下只管傳音于我。”說完便向二位殿下行禮告辭了。
目送紹冰離開辰嵐殿后,星耀才開口:“說吧,剛剛有什么秘密,不能讓他知道啊。”
涵櫟走到星耀身邊,又是一屁股坐下,然后緩緩地說:“剛剛被紹冰那么一問,我還真不知該怎么說。”他打趣地看著星耀,又說:“當年幫芷瑜姐瞞天過海之人,大哥你絕對猜不到。”
星耀打量了一下弟弟,只見他一臉得意,似是篤定了自己肯定猜不出來。他托著下巴,想了想,回答道:“我猜,那個人是母后吧。”
涵櫟的眼睛瞬間瞪得又大又圓,不可置信地說:“這你也能猜到?!”
星耀哈哈笑了笑:“你擺出一副要看我好戲的樣子,我就大膽地去猜了。能夠瞞過整個水晶宮,這個人一定官高權重,只手遮天,那還能有誰,只有咱們親愛的母后了唄。”
涵櫟不禁拍著手道:“服,小弟我,實在是服。”
星耀又得意地笑了一下,說:“不過,要不是你故意讓我猜,我是怎么也不會想到,當年那個幫芷瑜姐的人,竟是母后。”
“就是啊。”涵櫟激動地拍了一下案幾,“芷瑜姐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我聽錯了。”
“所以剛剛紹冰問你,你才沒有告訴他。”
“是啊。總不能把母后暴露出來吧。畢竟是觸犯律法之事,說出來,母后就再難維持威嚴了。”
“嗯,是不能說。這事兒,我們就替母后瞞著吧。”
涵櫟點點頭,然后準備告辭:“哥,那我先走了,過幾日我便下界去找那女嬰。”
“萬事多加小心。一是不要暴露了身份,二是,千萬別受傷,你知道,你不可在人前流血的。”
“放心吧。我是去找人的,又不是去找人打架的,哪里會受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