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確定梁王的兵馬是為了北燕王而來的么？”

木蓉愣住了，她一向心思單純，沒有木清活的通透。見到廣慶王還活著已經足夠驚訝了，再聽聞他和王爺商議梁王之事，便在心中已經給此事下了定音。

“姑姑的意思是？”

“若真的沖著北燕王而去，一個忠心耿耿駐守邊疆的王爺，他們以什么理由去問罪。他們這樣會寒了天下子民的心，陛下絕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事。若是他真的如此愚蠢，他早就該下手了。”

“欺上瞞下，私自救了謀逆罪人，這個罪名還不夠陛下派兵么？”

太后卻搖搖頭：“傻孩子，如你所言，若是陛下知道廣慶王還活著，陛下會放任廣慶王在世上多留這么多年么？再假設，若是廣慶王從一開始就是陛下安排的，那么湊巧成為云家冤案的證人，又那么碰巧被北燕王所救。那你認為他是如何得到這些消息，又是如何躲過陛下的眼線將這個消息帶給北燕王的。”

木蓉啞口無言，她真的還沒想到這一層。若是陛下早就知道廣慶王還活著，卻放任不管，任憑他逍遙快活了這么多年，是為何？

為了給君揚一個機會，為自己兄弟翻案的機會，也是承德帝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若是君揚不老實，他便立刻下旨揭發當年君揚蒙蔽謀逆罪人一事。

君揚就算知道廣慶王是陛下安排的，冒著生命危險，君揚也不得不救下他。

因為那是能證明云清舟清白的唯一證人。

從云家出事之后，陛下就已經步下這顆棋子了。那時候君揚擊退南楚，正是戰功赫赫的時候，此時陷害他陛下自己也得不到好處。

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帝王之術木蓉才明白他的可怕之處。

“你不該回來的，你在京城反倒會成為王爺的軟肋。”

“姑姑放心，蓉兒可以保證除了姐姐和姑姑沒有人知道我來了京城。”

木蓉起身，面上帶著豁然開朗：“多謝姑姑指點，有些想不通的事，蓉兒也有了方向。既然王爺想做的從來都是為了證明云家的清白，為了祖上傳下的基業，也為了彌補姐姐的過錯。蓉兒知道該怎么做了。”

太后欣慰的點點頭，木蓉看似單純，可是心底的那股韌勁，清兒也比不上。

“陛下只當我是鄉野村婦，京城中記得我的人應當少之又少。姑姑放心便是。”

木清兩姐妹進京的時候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太后娘娘也早就被先帝換了一個身份入了后宮。

木家兩姐妹無權無勢，一些宴會也鮮少參加，當君揚上奏要迎娶木蓉時，承德帝立馬就批準了。

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配君揚正好。

木蓉唯一一次露面應該還是從邊疆帶著剛滿周歲的君珩進京參加萬壽節的時候。

京城貴夫人應該少有人記得她，加上她稍加偽裝，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你們都長大了，自己都有想法，姑姑不多干涉。只希望你們倆都能平安。”

木蓉眼角含淚：“多謝姑姑體恤。”

木蓉出宮后，進了自己常住的客棧，收拾好了東西，又繞到世子府門前，看到兩座金碧輝煌的獅子，忍不住發笑。

“傻兒子，等著娘親。很快我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帶著她為數不多的行李，出了城東，一路往智安寺的方向去。

天光破曉，當第一縷光照耀在大地上，當光芒撕開云層的束縛，光明漸漸籠罩著大地，希望漸漸升起。

……

姜瑟已經在鳳翎山莊呆了三日了，這三日她吩咐下人不得給孫虎送飯，每日只給他少量的水維持生命。

姜瑟再看到他，他兩眼發黑，面頰凹陷，整個人憔悴不堪。

“你還是不愿意說么？”姜瑟迎著陽光走進來，孫虎抬眼看去，外頭的光照刺眼，姜瑟就站在那里，露出的一雙眼美的那樣奪目，帶著俯視的眼神，令人不敢輕易靠近。

孫虎抬起無力的手擋了擋眼前的光：“大小姐，小的能說的都已經告訴您了，別的小的真的不知道。”

“執迷不悟。”姜瑟冷聲道，“你當真以為，沒了你我就不能為云家翻案了么？”

孫虎冷笑一聲：“小的，如今可是唯一的證人，大小姐你把我殺了，云府就再也不可能翻案了。”

姜瑟大笑起來，仿佛在笑他的愚鈍，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孫虎臉上的笑意凝住。

“你以為你現在在的是什么地方。”姜瑟死死看著他的眼睛，“鳳翎山莊。”

鳳翎山莊？是啊，他此刻就在那傳說中富可敵國，連路上都石子都是金子做的地方。

有人還傳言，鳳翎山莊流的泉水都是上好佳釀，這里的姑娘各個都是仙子。

他在這里住了這么久，每日都只有恐慌，哪里是人間仙境，明明是地獄。

“你以為你那些事情，我會查不到么？你也看出來了，我與這莊主有交情，讓他幫忙查的事情，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孫虎緊閉著嘴，頭上淌下大滴的汗水，可是他現在卻是虛弱得坐都坐不住了。

“大小姐……”

“孫虎，十三歲進入云家，從下等雜役做起，一步步爬上二管家的位置，人啊就是這樣不知足。明明權利地位都有了，心中的貪念就會蒙蔽自己的心腸，對不該動心的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孫虎捂著耳朵，大聲嘶喊著：“閉嘴，你給我閉嘴。”

姜瑟非不，她非要這樣刺激他，她越發大聲喊著：“就你這樣的渣滓居然還妄想得到她的關注。不！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不堪的蕩婦，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說起來你們真是相配。”

孫虎聞言暴怒，掙扎著最后的力氣起身，想要掐住姜瑟。卻被元禾一腳踹在墻角，奄奄一息。

元禾迅速上前，封住他的穴道，不讓他氣血上涌，氣絕身亡。

姜瑟微微一笑，她猜對了。

原來她根本沒有去找燕澤卿，若是拜托鳳翎山莊出面，其實可以事半功倍。可是這也加大了她暴露的風險，一個平陽縣出身的小丫頭為何會對云家的事那么了解。

燕澤卿又不傻，更何況若是君珩知道了，他一定會順藤摸瓜發現真相的。

孫虎那樣一個視財如命，膽小如鼠的人。姜瑟那樣威逼利誘他都無動于衷，這里一定有個樞紐，他限制了孫虎，讓他對此三緘其口。

不愛財的孫虎還能愛什么呢？美人啊。

姜瑟就借此試探他，沒想到真的成功了，成功激怒了孫虎，人只要一生氣，就會暴露許多不為人知的事。

孫虎躺在地上，嘴里還在罵道：“她是萬人矚目的星，是我的神，她遙不可及卻不是你口中說的那樣不堪的人。”